刘　希



永远的红围巾

刘希

28年前，我刚上小学的时候，母亲要到偏远乡村做代课老师，照顾我和妹妹的任务，自然就落在父亲肩上。那年冬天奇冷，为了御寒，我穿上了家里所有的厚衣服，也找来小型油漆桶，四周打上孔后，在里面放上木柴生火，但即使被熏得眼泪直流，那点温暖也持续不了多久。

听人说，系一条围巾就像多穿一件毛线衣，身上就会暖和许多。父亲知道后，喜滋滋地对我说：“我给你和你妹妹各织一条围巾吧。”就在那个夜里，父亲把自己身上那件结婚时买的红毛衣脱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它们“肢解”成一个个毛线团。

然后，父亲从隔壁王婶处借来毛衣针，又从邻居李妈处学会了厚实的元宝针织法，当我在煤油灯下做作业的时候，父亲就借着微弱的灯光，用笨拙的双手为我织围巾。

因为不熟练，他不是打错针，就是掉了针，常常拆了重来，我劝他：“还是算了吧，等妈妈放假回来再帮我们织也不迟。”可父亲却一板一眼地说：“你爸我难道还被一条围巾难倒不成？”父亲其实真是个能工巧匠，木匠、泥瓦匠、理发匠，没有哪一项能难得倒他，见他执意如此，我也就不再阻拦了。

一寸、两寸、三寸，围巾越织越长，有时候又越来越短，父亲常常对自己的作品不满意，拆了重打，打了重拆。一个星期后，属于我的那条红围巾，终于问世。第二天，我美滋滋地围着红围巾去上学，身上果然暖和了许多，脸也红扑扑的。同学们见了都羡慕不已，因为我是班上第一个带上围巾的学生。

后来，父亲又为妹妹织了同样的一条围巾，我们两人系着同色同款的围巾上学、放学，引来旁人的阵阵艳羡。那条红围巾，一直伴我读完小学，读完初中。每年冬天，它都一直在我脖子上飘扬。

上中专后的第一个冬天，女同学中有手巧的，买来毛线织围巾，我也在她们的带领下，用零用钱买来各色毛线，为自己织了各种款式的围巾，那条红围巾便光荣地退休了。后来，我爱上了一个优秀的男生，那年圣诞节是他的生日，我花了好几个晚上的时间，为他织了一条纯白的羊毛围巾。

可是，我却从没有给父亲织过一条围巾，也从没想过给父亲织一条围巾。中专三年级那年的春天，父亲因病突然离世，我永远也没有弥补的机会了。

那条红围巾由于年代久远，失去了原本的靓丽颜色，边角也有些破洞，但是我一直没舍得扔掉，每次觉得冷时，就戴上那条红围巾，仿佛父爱的温暖犹在，温暖着我人生的每一个冬季。

责任编辑：陈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