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潘翌辰



遍地偶像，遥望英雄

文-潘翌辰

人们不会因为一个英雄而变得高尚，不会因为一个艺人而变得卑劣，人性从来都是如此。

如果要问我：从英雄时代到偶像时代，发生了什么？我会回答：从人性的角度出发，什么都没发生。

小时候，大人们告诉我们：英雄，是做好事的雷锋，炸碉堡的董存瑞，抗击外虏的岳飞，宁死不降的文天祥……这是大人们提供给我的标准答案，随着年岁渐长，我发觉这也是国人心中的标准答案。

我至今依然视他们为英雄并抱以敬意，然而，我并不希望诞生于他们的时代。军功赫赫的战争英雄，其背后往往是一个动荡不安的时局；和政治宣传捆绑在一起的模范英雄，似乎改变了人的姿态，却走不进人的内心。

人们尊敬一位英雄，大多是因为他高尚的品格，而人们若要发自内心地崇拜一位英雄，却往往是因为他的力量。英雄的力量，可以是八十三斤重的青龙偃月刀，可以是军人的枪杆和勋章，可以是过人的胆略和智谋，甚至可以是不存在的超能力。大家都是普通人，能力有限，总会在生活中遇到力所不能及的事情。而这些无法实现的事情，人们就塑造一位传奇英雄来满足自己的幻想。再进一步，那就是将思想寄托在一位英雄上实现个人价值。从评书中的水浒三国，到如今的超级英雄，都是如此。

在《阳光灿烂的日子》里有这样的一幕：少年的父亲是一位军官，一天他偷偷地撬开了父亲书桌抽屉的锁，看看里面有什么宝贝。盛夏暑热，只穿着背心短裤的他，把父亲的肩章夹在自己的肩带下，把勋章别在汗津津的背心上。他对着镜子，开始行军礼，齐步走，接着用手抓着一部不存在的对讲机，慷慨激昂地喊着当时红色电影的台词。我想，那就是红色年代里少年们的英雄梦。

正常吗？这很正常。崇高吗？并不见得。人们总会根据自己的知识结构找出他们心目中强大的存在，将美好的想象集中于一身。在那个年代里，军官无疑是这样一种存在，让少年们无限地艳羡和景仰。这和现在我们崇拜荧屏中的侠客、忍者、机械战士和超级英雄并无本质区别。我们中的绝大多数未必如英雄般高尚，只是想像英雄一样无所不能，受人爱戴。

我诞生在一个偶像遍地的所谓“偶像时代”，我不清楚这个时代与之前的几十年几百年的时代有什么太大区别，我只知道，在这个时代，原本地位低微的“伶人”如今可以成为千万人的偶像，受人爱戴，有尊严地活着；娱乐产业兴盛起来，人们拥有更丰富的精神生活，可以根据自己的偏好自由选择。我不追星，但我并不认为只有英雄才配享有受人景仰的权力。偶像也是人们对美好形象的寄托，他们的出现只是随着人们的精神需求的增长应运而生，受人喜欢，合情合理。

偶像单一的时代，可能不是英雄辈出造就的，而是娱乐业不发达；偶像遍地的时代，不代表国家就缺少英雄，他们或许只是不够有名。在我眼里，不存在以“英雄”和“偶像”的称谓来划分的时代。人们不会因为一个英雄而变得高尚，不会因为一个艺人而变得卑劣，人性从来都是如此。

我们可以呼吁：时代需要英雄，但与此同时，希望我们不要再有意无意地将偶像置于英雄的对立面，踩在偶像身上摇旗呐喊。如此，真正的英雄才会出现。

责任编辑：陈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