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触摸石库门,找到真正的上海

2016-11-19燕巧

新城乡 2016年4期
关键词:田子坊石库门新天地

燕巧

上海人对石库门有一种特殊的情结,原汁原味的石库门却渐行渐远,门里的人渴望搬出逃离,门外的人则为城市乡愁而奔走呼吁

高楼林立并不是上海的全部,石库门才是上海特有的文化符号。甚至可以说,旧弄堂石库门里,有着真正的上海。

大多数上海人都在石库门生活过,有的人在那里长大后离开,而有的人则在里面生活了一辈子。上海人对石库门有一种特殊的情结,即使现在身处高楼大厦,但内心还是牵挂着石库门里弄里那八九平方米的小房间、二楼的亭子间和儿时的小伙伴。

然而,随着城市化的快速推进,原汁原味的上海石库门渐行渐远,有的在飞速“更新”,有的却在等待着“卸载”——门里的人渴望搬出逃离,门外的人则为城市乡愁而奔走呼吁。

上海的都市乡愁

我简单地将上海分为两部分:浦东上班,浦西生活。浦东二十年前还是一片沼泽地,要在上海找历史的话,只能在浦西找,而石库门在浦西,无处不在。

长乐路、巨鹿路、华山路……浦西有点名气的街上都有石库门的踪影。釉红砖墙,条石做成门框,装两扇黑漆木门,门楣上“某某里”或“某某坊”的名字,还有那红色的屋顶,都是石库门典型的标志。要是从半空俯瞰上海,浦西的一大半都是红色的。

可以说,百年历史的石库门记载了上海的都会史,几辈的上海人在这里长大,海派文化也是从中发酵出来。

石库门建筑融汇了西方文化和汉族传统民届特点,带着深深的海派文化的烙印。在太平天国时期,战乱使很多江浙一带的富商举家迁入了上海租界来寻求庇护,外国的房地产商乘机大量地修建住宅。新的住宅脱胎于传统的四合院,多进的院子改为了单进,外面采用了欧式排联式结构,内里却保留了传统的江南特色:厢房、堂客间和亭子间——石库门便应运而生了。

新中国成立前,一家人住一幢石库门,两层小楼,三上三下或者两上两下的格局,一家人用正好。解放后,为解决贫苦人民的居住需求,本来设计给一家人住的一幢房子,就变成了一个房间住一家人,而厨房和卫生间公用。在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上海人都是这样挤着过的。

无数的上海人在这里出生、成长,到今天,石库门已经不仅仅是民居,而是现代上海的都市乡愁。这张文化名片也有了一些变化,年轻人的石库门在新天地、田子坊这些潮流之地,而老年人的石库门则散落在上海各个不知名的旮旯里。

有些变味的石库门

海伦路上的瑞源里和瑞庆里,是典型的石库门,双层的小楼,每层住着两户人家,卫生间是公用的,厨房也是公用的,产权证上写的都是“1室0厅”。

这里的大部分住户都是60岁以上的“老上海”,他们在这里长大,并结婚生子。小孩成人后要是有出息就会买高层公寓把他们接出去住;小孩要是没那么有出息的话,可能会接着在这里生活——赡养老人、养小孩,一家人拥拥挤挤、吵吵闹闹地继续过。石库门拥挤、窄小,居住环境差,过够了这样日子的居民根本就没有心思关心石库门的保护,他们想的是早点搬出去,住上大一点的房子。

而对于更多年轻人而言,石库门令人向往,因为它是新天地、是田子坊。

新天地每天都吸引着海内外的游客。这里的石库门隔墙被打通成了咖啡厅、酒吧,传统的建筑里藏着现代气息。这里的石库门确实很现代小资,但我总觉得缺了些生活味道。

而田子坊早前只是一片普通的石库门居民区,现在变成了“田子坊艺术中心”。在田子坊出生和长大的老周第一个把自己住的房子租出去作商业使用,成了“田子坊第一人”。2004年,老周看到泰康路上的一些厂房被改造成了生意火爆的咖啡馆,触发了他把自己的房子租出去来补贴家用的想法。他把一楼不带卫生间的房子以3500元的价格租给了一名服装设计师,又用1000元租下了楼上邻居的房子自住,每月有了两千多元的收入。后来,邻居们也开始把自己的房子租给画家或摄影师。田子坊也就成了艺术和居民区混合的艺术创意园区。

经历了10多年的发展,田子坊的艺术空间价值正在衰减。现在去田子坊闲逛的时候并不那么如意,你可能会看见很多挂着“私人住宅,请勿入内”的牌子,充满了浓浓的火药味。当初以居民区和艺术区混合为荣的社区,现在商住矛盾凸显了出来。创意文化区在发展,房地产商在介入,艺术家们也开始出走。现在的田子坊还有多少人把它看作一块艺术宝地?可能更多的是商业地产的寸土寸金了吧。

石库门该何去何从

在上海,有一群以石库门为生的人,娄成浩便是其中之一。他的微博大多是自己拍的或者转发的即将拆除的石库门照片,也出版了关于石库门建筑的书。

娄成浩经常奔走于上海那些即将被拆除的石库门,但你要是在他面前谈起新天地、田子坊,他可能会嗤之以鼻。吸引太多游客的石库门在他心里占不到一亩三分地,因为太多商业元素的介入使得令人回味的石库门已经变了味。他牵挂更多的是那些即将消失的石库门,那些“老上海”生活的石库门。

然而,上海的大多数石库门面临着这样的窘境:娄成浩等人想要保护,而里面的居民却想早日拆迁逃离出来。

石库门到底该何去何从?

国外对于城市更新有一个词叫“城市的绅士化”,即城市的中产及以上阶层取代低收入阶层重新由郊区返回城市中心。新天地和田子坊某种程度上经历了自己的城市“绅士化”,但并不是那么的完美。

“对石库门的保护,应该是建筑、人、环境、生活方式一起的‘打包式保护。”上海非遗保护中心副主任高春明说。石库门保护光靠政府投入并不够,需要社会共同参与。在这一过程中,传统的邻里空间需要向公共空间做一些转变。石库门房子可以整栋出租给外来居民,比如喜欢中国文化的外国人,公司的高级职员也可以在这里租一幢。石库门里面人不感冒的,也许对外面的人正适合。

长乐路的石库门有很多名人故居,丰子恺、周信芳、荣德生都曾经在这里生活过。现在这里的很多石库门都租出去了,一楼改成了有格调的门店,而非一楼的地方则租给了附近工作的白领。石库门虽然窄小,但经过一番改造,却很适合作为单身公寓。换上新地板,装个卫生间,留一张床,虽然外面看还是老房子的样子,里面却很温馨舒适。

长乐路的“绅士化”模式给上海的石库门保护开了个好头,但是否可行,还待时间的检验。我自己也还有疑惑,如果石库门的“绅士化”是原住民外迁,石库门的文化还会是“活”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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