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树荣

龙应台

考场议论文写作提分十讲（五）——如何分析材料论证观点

褚树荣

我们来看一个耳熟能详的“脑筋急转弯”：树上十只鸟，开枪打死一只，树上还有几只鸟？如果设置不同的条件，那么，就有不同的答案。譬如：

因（条件）1只打死掉下来，其余9只飞走了1只打死挂在树枝上，其余9只飞走了1只挂住，1只聋子，8只飞走1只掉下，3只聋子，6只飞走树上的鸟（结果）0 1 2 3……　　……1只打死挂在树枝上，其余9只是标本鸟，仍放置在树上10

假设的条件虽然有些匪夷所思，但我们可以从中了解到条件和结果之间的关系。条件，就是事物的“因”，结局，就是事物的“果”。一些理所当然的判断和习见，其实条件不同了，结果就不一定如人所料。万事皆有因果，因果是一种最基本的逻辑关系。分析材料、论证观点主要就是揭示材料 （条件）和结论（结果）之间的逻辑关系。

我们的文化传承里，有很多耳熟能详的名言。如“绳锯木断，水滴石穿”“勤能补拙”“开卷有益”“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等等，如果放在因果逻辑的链条上考虑，必须要有一定的条件才行，否则便是大话空话。开卷有益，也要看看开什么卷，怎么开卷，开卷者是否有识力、能吸收、会运用。这些都涉及太多主客观的条件。这些条件有些是外在的，有些是内在的，哲学上就叫内外因。论证的过程就是寻找产生结果的外在条件和内在根据，可见论证不仅仅是写作能力，也是一种深刻认识事物的能力。

近年来，各地高考作文均有论述性导向，旨在考查学生认识自我及周围世界的能力，但现实的情况是小散文的“套作”和事例+结论的文章大行其道。小散文“套作”的行文特征是排比结构和句式+几个熟知的古人和死人。事例+结论的文章行文特征是结构上列举事例，再加上简单的结论。不讲道理，不会分析，没有论证，根源是缺乏理性思辨。如：

俗话说：有志者事竟成。明代徐霞客年轻时立下走遍三山五岳的志向，后来虽历尽磨难，但一直旅行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完成巨著《徐霞客游记》。四十多年前，一个十多岁的穷小子施瓦辛格，自小生长在贫民窟里，身体非常瘦弱，却在日记里立志长大后要做美国总统。2003年，年逾五十七岁的他，告老退出了影坛，转为从政，成功地竞选成为美国加州州长。可见立志有多远，事业就有多大，人生就能走多远。

为什么志向能够转化为事业？这是一个很复杂的人生过程，无心插柳，有心栽花，结果与愿望不一的事情太多了，但本段就是两句话加上两个人的事例。这样的文章不仅出现在中学生作文里，在我们的教材中也屡见不鲜。《谈骨气》是吴晗的一篇名文，作者为了证明“我们中国人是有骨气的”，列举了孟子的“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南宋末年文天祥的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描述了不食“嗟来之食”的古人，再联系到民主战士闻一多拍案而起，横眉怒对国民党的手枪，宁可倒下去，也不愿屈服。仅凭四个材料就得出“中国人是有骨气的”这一结论。中国人是否有骨气，事实胜于雄辩。但从逻辑上讲，这种简单举例是“不完全归纳推理”，典型的以偏概全，前提条件和结果是不周延的，没有必然的联系。当然，我们只能把吴晗的文章作为教育励志的文章来看。励志性的散文和实用性的议论文不一样，前者重在教育熏陶，后者重在逻辑说理。前者是价值判断，后者讲逻辑判断。前者的价值判断近似“说教”，而逻辑判断讲究“说理”。议论文写作的所有努力，都应该是寻找结论成立的条件和原因，让读者信服你的结论。那么，怎样才能对症下药，减少这种简单化、片面化的毛病呢？答案是要学会基于证据的推理。推理分析是有方法的。

（一）因果分析法

我们先看一个议论段：

常识是科技的基础。科学并不是空中楼阁，而是产生于人们对身边事物的实践和探索。牛顿从苹果落地的常识中总结出万有引力定律；鲁班从叶子会割伤手指的常识中发明出锯子。离开常识而空谈科技，就像楼房不起地基，是靠不住的。

常识为什么是科技的基础？需要怎样的条件常识才能成为科技的基础？这是论证的关键。因为有地心引力，所以苹果才会往下掉。因为茅草叶子边缘有齿，且有拉伸的运动，所以才会割破手指。这样的规律和真相被两人悟到了，所以有了科学发现和发明。可见他们的科学发现都来自于日常生活，来自于常识。所以说常识是科技的基础。可见“常识是科技的基础”这个判断要成立，起码要有两个条件：（1）常识包含着科学的规律和真相；（2）人们必须对常识包含的规律有着足够的认识和领悟。如果我们把这样的因果关系组织到文字中去，这段论证显然就有道理多了：

常识是科技的基础。科学并不是空中楼阁，而是产生于人们对身边事物的实践和探索。牛顿从苹果落地的常识中总结出万有引力定律；鲁班从叶子会割伤手指的常识中发明出锯子。这是因为常识往往包含着科学的规律，它是科学的具体化和日常化。当人们对常识中包含的规律有了足够的敏感和领悟，他们就能从中发现科学的真谛。所以，通过常识从事科技教育是最有效的。离开常识而空谈科技，就像楼房不起地基，是靠不住的。

分析出事物之间的因果关系，从而证明结论，就是因果分析法。具体说，就是对列举的材料，问一声：“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结果？”并把原因和条件写出来，使结论成立。我们不妨做一次练习，找出因果关系的句子，并加以扩充分析：

贫困也是一笔财富。古人云：“自古才子出寒门。”古今中外成才者，大多出自寒家。范仲淹两岁丧父，幼时连稠一点的粥都难以吃到；司马光亦出身贫寒；伟大作家高尔基曾经是个流浪儿；画家梵高家中一贫如洗，常靠弟弟接济；居里夫人刚满十岁时，就去打工。这些都是幼时贫困而后成才的非常之人。贫穷激发他们奋发上进，贫困让他学会了勇于面对困难。对于他们来说，贫困，何尝不是一笔财富呢？

思考因果关系：为什么出身寒门的他们能够成功呢？

1.贫困激发欲望和动力。“穷则思变，变则通，通则达”。

2.贫困锤炼意志和毅力。“自古雄才多磨难，从来纨绔少伟男”。

3.这几个人是在某些方面具有卓异天赋的人！

……

现在我们把找到的条件和原因组织到段落里去：

贫困也是一笔财富。古人云：“自古才子出寒门。”古今中外成才者，大多出自寒家。范仲淹两岁丧父，幼时连稠一点的粥都难以吃到；司马光亦出身贫寒；伟大作家高尔基曾经是个流浪儿；画家梵高家中一贫如洗，常靠弟弟接济；居里夫人刚满十岁时，就去打工。这些都是幼时贫困而后成才的非常之人。贫困激发了他们改变自身命运的欲望和动力。正所谓“穷则思变，变则通，通则达”。贫困锤炼了他们的意志和毅力，使他们勇于藐视挫折，克服困难。古话说得好：“自古雄才多磨难，从来纨绔少伟男。”更重要的是，他们在无数贫困家庭中，恰恰是不满足于现状的强者，恰恰是在某些方面具有卓异天赋的人！这样看来，贫困何尝不是一种“正能量”？何尝不是一笔宝贵的财富呢？

我们再来试试看，用因果分析的方法，在省略号部分补充一些文字，使之成为说理充分的短文。

玩，是天地之间学问的根本

龙应台

说到“玩”，你知道吗？我觉得不懂得“玩”，确实是一种缺点。席慕蓉曾经说，如果一个孩子在他的生活里没接触过大自然，譬如摸过树的皮、踩过干而脆的落叶，她就没办法教他美术。因为……

我有一个非常欣赏的作者，叫沈从文，我觉得他的文学魅力来自他小时的逃学经历——到街上看杀猪屠狗、打铁磨刀的小贩，看革命军。正是……

儿子小的时候，我常带他去公园里喂鸭子，到野地里玩泥巴、采野花、抓蚱蜢、放风筝，去莱茵河骑单车远行。所以说……

现在，他大了。自己去巴塞罗纳，去看建筑，看雕塑。上一百堂美学的课，不如让孩子自己在大自然里行走一天；教一百个钟点的建筑设计，不如让学生去触摸几个古老的城市；讲一百次文学写作的技巧，不如让他在市场里头弄脏自己的裤脚。……玩，实在是天地之间学问的根本。

示例：她就没办法教他美术。因为，他没有第一手接触过美，他缺乏对于美的真切的感受，美对于他完全是观念和抽象的概念。

正是当时的人生百态，成为他日后写作取之不尽的源泉；作品中的湘西人情和彪悍民风完全来自于世俗之眼：在街上撒野给予他的成熟和智慧可能远超过课堂里的背诵。

所以说少年时期的趣味会影响到青年，少年时候的好奇延伸到他的生活，少年时期培养出来的独立支撑着他日后的远行。

通过上述几段文字的修改，我们可以总结出因果分析的一些操作性指标：

1.思路展开：为什么——是因为。

2.标志词语：“为什么……是因为……”“正因为如此……所以……”“之所以……是因为……”。

3.段内层次：①直接点明观点，并阐释观点；②引述事例；③追根求因；④得出结论。

（二）反向假设法（一种假设的因果分析法）

我们再看一个文段：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美国总统奥巴马是一个在 “联合国家庭”中长大的黑人孩子，他曾经是一个“问题少年”，在他两岁时，父母离异。但是奥巴马的母亲、外公、外婆却一直在奥巴马的面前维护他父亲的形象和尊严，并以父亲的光辉轶事激励奥巴马。于是奥巴马一生始终以父亲的梦想与奋斗作为动力，牢牢记住黑人也有可能逆转命运，并为之不懈努力，最终成为一个比他父亲更优秀的人。教育有时就是如此的简单，多激励孩子，以榜样的力量激励孩子，奥巴马的家庭教育给我们做了很好的示范。

我们可以基于假设，做如下因果分析：

1.爱和宽容可以改变孩子对世界的看法，怨恨和孤独将导致自卑。

2.父亲是孩子幼年时代的偶像，一个值得骄傲的父亲对孩子的影响是巨大的。一个失败的父亲，对孩子的影响也是不好的。

3.孩子是需要大人的引导的，负面的东西，将会影响孩子的一生。

然后把这样的假设分析组织到文段中去：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美国总统奥巴马是一个在“联合国家庭”中长大的黑人孩子，他曾经是一个“问题少年”，在他两岁时，父母离异。但是奥巴马的母亲、外公、外婆却一直在奥巴马的面前维护他父亲的形象和尊严，并以父亲的光辉轶事激励奥巴马。于是奥巴马一生始终以父亲的梦想与奋斗作为动力，牢牢记住黑人也有可能逆转命运，并为之不懈努力，最终成为一个比他父亲更优秀的人。试想如果奥巴马的母亲、外公、外婆一直在奥巴马的面前诋毁他父亲，奥巴马就会一直生活在怨恨和自卑中；如果奥巴马从小缺失这种以父亲为榜样的百折不挠的奋斗精神和动力，也许我们就看不到一个为了“美国梦”不停奋斗的总统了。教育有时就是如此的简单，多激励孩子，以榜样的力量激励孩子，奥巴马的家庭教育给我们做了很好的示范。

假设相反的原因（条件）及其结果，并与原事例进行比较，通过这种比较来论证论点。这就是“反向假设法”的成立。具体说，就是对列举的材料，问一声：“假如不这样，会产生怎样的结果？”并把结果假设出来，拿结果和现实相比较，使结论成立。由此我们可以总结出反向假设法的一些操作性指标：

1.思路展开：反面假设—结果展示—正面强调。

2.标志词语：如果××……不……，那么（就会）……（或：那么他怎么能……呢？）因此（由此可见），……。

3.段内层次：①列举事例；②反面假设；③结果展示；④正面强调（推断事例符合中心论点）。

再练习一次：在横线上加上假设因果的分析

发挥你的特长，才能在成功路上走得更远。（提出论点）法国著名数学家费尔马一生的大部分时间都陪伴着会议厅，但研究数学却是他的终生爱好，他在数论、概率论、解析几何等多方面取得了很大的成就。（列举事例）为什么费尔马在政坛勤政时不放弃数学的研究呢？而且在数学方面成绩斐然呢？这是由于他意识到自己没有搞政治的天赋和特长，在会议厅的日子只是他的职业，但在数学方面具备非凡的思维能力和创新精神让他把数学研究作为毕生的事业追求。无独有偶，当年的陈景润作为厦大的优秀学生被分配到福州中学做数学老师，但害怕学生，表达非常失败。导师王亚南老师把陈景润接回厦大研究数伦。假如由此看来，门捷列夫所说的“终生努力，便成天才”并不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人只有找准自己的位置，认识自己的禀赋，才能争取更大的成功。

假设因果分析：

陈景润当初作为福州中学的数学老师非常失败；假如王亚南老师不把陈景润接回厦大研究数论；不擅长表达的陈景润一定是一个不够格的数学老师；中国很可能就缺少了一个著名的数论专家，摘不到皇冠上的明珠。

再来组织文字：

发挥你的特长，才能在成功路上走得更远。（提出论点）法国著名数学家费尔马一生的大部分时间都陪伴着会议厅，但研究数学却是他的终生爱好，他在数论、概率论、解析几何等多方面取得了很大的成就。（列举事例）为什么费尔马在政坛勤政时不放弃数学的研究呢？而且在数学方面成绩斐然呢？这是由于他意识到自己没有搞政治的天赋和特长，在会议厅的日子只是他的职业，但在数学方面具备非凡的思维能力和创新精神让他把数学研究作为毕生的事业追求。无独有偶，当年的陈景润作为厦大的优秀学生被分配到福州中学做数学老师，但害怕学生，表达非常失败。导师王亚南老师把陈景润接回厦大研究数论。假如陈景润一直在福州中学教书，不擅长表达的陈景润一定是一个不够格的数学老师，最后“骈死于槽枥之间”，中国就缺少了一个著名的数论专家，那颗数学皇冠上的明珠（证明1+1=2）就可能落入别人之手了。由此看来，门捷列夫所说的“终生努力，便成天才”并不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人只有找准自己的位置，认识自己的禀赋，才能争取更大的成功。

以上两种因果分析的方法，是分析材料、论证观点最基本的方法。请学习运用两种方法，分析下面这个题目：

无论在个人经历中，还是在社会生活中，常常会出现令人难忘的转折。对此，你一定有所感、有所思、有所悟。请以“转折”为题，写一篇不少于800字的议论文。要用上因果分析法或者假设分析法中的一种。

例文：

人生的道路，不可能直直的通向尽头。当遇到阻碍、迷路和困苦时，请学会——转折。

转折，并不意味着要放弃信念。风雨如晦的年代，“信念”两个字激励了多少年轻人去拼搏；“救国”两个字点燃了多少年轻人的人生灯塔。一个少年，沸腾的热血里奔涌着激情，不屈的骨子里支撑着尊严。他从中国只身赴日，只为学医以挽救国人的生命。然而，当他的尊严受辱，他猛然惊醒：一个人可以没有强健的体魄，可以丢掉他宝贵的生命，但是，绝对不可以没有高贵的思想！弃医从文的转折并不代表他放弃了“疗救国民”的道路，相反，当“鲁迅”的名字响彻中国，那个信念才得以成真。假如当初鲁迅没有“转折”，中国可能多了一个著名的医生，但中国文学史上就可能少了一个“鲁迅”。

转折，并不意味着要放弃尊严。韩信面对羞辱他的勇夫，并未逞匹夫之勇，转而取了世俗眼中的奇耻——受胯下之辱。司马迁面对卑鄙至极的刑罚，并未图匹夫之志，转而取了世俗所不容的奇耻——接受宫刑。“尊严”两个字并不等同于 “不屈”，失去小小的礼节，舍弃旁人的嘲讽，这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尊严。假如韩信拍案而起，则可能“小不忍则乱大谋”，暴死市井。假如司马迁抗拒宫刑，则可能加重惩罚，皇皇巨著《史记》就不可能出现。可见，他们的转折换回了人生的另一种尊严。

转折，并不意味着要放弃前进。荒凉的莽山，平淡的日子，一个叫张文举的男孩却偏有一个文学梦。那个梦，是轻轻的风吹着静静的云；那个梦，是乘着风驾着云驶向辉煌。然而，一封封的退稿信中，编辑对他说：虽然你在文学上很难有突破，但我发现你的字越写越漂亮。二十年后的今天，他戴着“著名硬笔书法家”的头衔，在日本、在欧洲、在美国做展览时，他只对着摄像机说了一句：“人生有时真的要转个弯。”假如，张文举一直在文学的道路上一条道走到黑，可能籍籍无名，浪费人生，相反的，转个弯，旁边就有通向成功的坦途！

人生的路，不可能一直到底。有时，转折之后，梦想自会实现，信念终会成真，人生也会走向辉煌。摒弃世俗的眼光，在艰难的迷途上做个转折吧！舍弃世俗的礼节，在艰难的困境中做个转折吧！抛开固执的成见，在艰难的阻碍面前做个转折吧！

［作者单位：浙江省宁波教研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