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访者 / 邓达德

采访 / 齐卿　刘婕

译 / 陈青

公共资产管理与中国梦——专访邓达德

受访者 / 邓达德

采访 / 齐卿刘婕

译 / 陈青

《中欧商业评论》（以下简称CBR）：公共资产管理对“中国梦”的实现有哪些帮助？

邓达德：公共资产是世界上最大的财富板块，据估计中国的公共资产规模约为691万亿人民币，其中净资产约为352万亿人民币，是GDP的6倍。目前这些资产的管理并不理想，回报率很低，如果能够提高回报率，将会大大提高政府的财政收入，解决财政赤字、货币超发等问题。如果将这些财富合理运用，将会大大提高全民生活水平。

CBR：对公共资产进行管理，所有制形式是否需要进行特别的设计？

邓达德：在将近一个世纪的时间里，不论在中国还是在西方都有在争论“政府是否可以拥有国有或商业资产”。我认为这个争论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与其谈论所有权，我们更应该谈论质量管理。政府必须将它作为监管者的角色和作为所有者的角色区分开来，如果将这两种角色混淆，质量管理将不可能实现。因为政府有这两种角色，就像裁判和足球运动员。如果人们认为裁判员是为某支球队工作，将不会有人和这支球队踢球。让市场和公司尽可能地有效运转，需要让人们相信裁判员是独立的、是有利于政府的，所以独立监管尤为重要，但实现起来非常困难。

CBR：你在瑞典曾长期主导公共资产管理工作。在你看来，如果中国推进公共资产管理，哪些工作是比较迫切的？

邓达德：我认为首先要在政府部门建立资产负债表来管理资产。当前政府使用的都是单式记账法，这意味着政府只掌握现金情况，而不了解资产的情况，这样就永远不知道什么是财富，会造成很多管理问题。对政府而言，资产往往比现金更为重要，因为资产可以提供服务，带来增值。举个例子，如果我今天向你订了一杯明天的咖啡，同时付给你20元的费用。在单式记账法看来，你多了20元钱，好像更富裕了。但你还欠我一杯咖啡，明天你失去了一杯咖啡的资产，如果要保持你的资产，你还需要再去购买新的咖啡原料来制作咖啡。你的钱增加了，但你失去了资产，并没有变得更为富有。这就是资产负债表所起到的作用。因此，看一个国家是否富裕，不要只看它的GDP是多少，而要看它真正拥有的资产是多少。当前中国的公共资产究竟有多少，政府应该调查清楚，建立资产负债表。这是首先要做的事情。

CBR：你对公共资产管理的建议是建立国家财富基金，这个基金要“监管”而不是“管理”公共资产，这其中的区别是什么？

邓达德：监管和管理是不同的，管理是公司的CEO来做的，监管资产是所有者要做的。政府就像一支坦克部队，要做的是分配资本和资源。国家财富基金是所有公共资产的监管者，就像企业的老板，他不需要知道任何事情，只要知道谁是正确的人就行了。他只需要告诉下面的人：“我要一个钢铁公司，我希望其利润至少和在美国、加拿大和瑞典的其他公司一样，去行动吧。”其他事情他不关心，但是他知道6个月后看资产负债表时的状态如何，管理者是否为他赚了钱，公司是否更具竞争力，这是老板感兴趣的。老板要确保每个人在正确的岗位上，他最大的思考是“有没有雇佣对的人”。当你把两者混淆，这将是一场灾难，计划经济就是混淆了这两种角色，所以奉行计划经济的国家一直难有起色。

CBR：中国的公共资产有哪些特点需要特别关注？

邓达德：中国的公共资产中，房地产的规模是巨大的，但它完全不具有生产效率，可能使银行陷入困境，国有企业的效率也不够高。这也是去年中国提出供给侧改革的主要目的，如果将这些变得更高效，更有生产效力，从国有资产收益节省下来的每一分就是税收或债务减少一分，它可以在减少税收，减少负债地同时增加投资，它可以为实现“一带一路”的梦想提供资金，也可以为整个“中国梦”提供资金，创建一个社会福利系统。当然，第一件事是使用资产负债表来明确所有的资产，不然无法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