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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轼轲的诗

2016-11-11轩辕轼轲

彝良文学 2016年3期
关键词:轩辕沂蒙山小调

轩辕轼轲

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

在远方的深圳

一位63岁的母亲

为了患强直性脊柱炎的

儿子的手术费

跳楼自杀了

但她并不知道

她跳到了意外险之外

首都的发型

近百年首都的发型

一直很新潮

起先留光头

把白云擦得锃亮

后来留大背头

把乌云梳在脑后

再后来

把白云乌云都染黄了

直接烫沙尘暴

姥爷的礼物

姥爷在百货大楼上班

八月十五前夕

他回家就给我捎一袋月饼渣

那是卖完月饼后

他从柜台上的白铁皮匣子里倒出的

这成了我的美食

我把脸埋进塑料袋里吃

完了还舔舔

我对月饼都不感兴趣了

只喜欢吃月饼渣

对仰望月亮都不感兴趣了

只喜欢把脸埋进

碎了的月光里

彩电前传

那时没有彩电

就用一张三色塑料片

贴在黑白电视机上

上面红中间黄下面蓝

如果电视上正播出大海

我们就可以看到

晚霞映照碧海黄沙

如果电视上是特写镜头

我们就看到这张脸

不论是好人的还是特务的

都是三色的

语言习惯

台湾政治人物讲话

喜欢自称名字

譬如马英九经常说英九要怎样

陈水扁经常站在台上喊

阿扁错了吗

已经参选的蔡英文

在街头拜票时反复地说

英文得继续努力

路过的大陆游客听了

还以为她外语不行

下辈子

在这辈子和下辈子之间

有一座候辈厅

活得不耐烦时

我常去那儿转转

好几次都遇见一个后辈

比我活得更不耐烦

举着酒瓶和胎盘

屡次跑到转世台要求改签

最后一次见到他

他已经通过产检了

在登上来生的舷梯旁

兴奋地朝我招手

我也只好高举双手

憾别这一位捷足先登的

下辈子的前辈

路过洒水车

临沂的洒水车

行驶中只播放两支曲子

一支是《兰花草》

一支是《沂蒙山小调》

每次听到《兰花草》

我都觉得徜徉在台北的街道上

只有听到《沂蒙山小调》

我才感到重回老区的马路

有次在十字路口

竟然看到两辆洒水车

从不同方向缓缓驶来

而且播放着不同的曲子

这一刻

两岸的道路提前

在我脚下统一了

母 亲

小时候见过母亲一张照片

扎着两辫子,脸上满是笑容

胸前佩戴着一朵大红花

据说她是当地第一个报名下乡的

和所有到过广阔天地的人一样

她历尽艰难才回到狭窄的家

每当我和父亲在饭桌上谈起来

她总是说别的事来打岔

但有时电视上播放知青连续剧

她也坐在黑暗中默默的观看

母亲一辈子不大会做饭

因为厨房里总有个忙碌的父亲

母亲一辈子不愿出远门

因为她不仅晕车,还认为

到哪里看到的都是一样的风景

到了晚年她更加好静

让我给买了一本很厚的辞海

天天坐在靠窗的桌前抄着

有一次见我去了就摘下花镜

问我一个生僻字会不会写

母亲总叮嘱我和弟弟要小心

小心别喝多了小心别说错了话

有时看我的诗还让我删一些字眼

我们就口头答应着,去年以来

她开始经常忘事,但更爱聊起往事

有一天她说起了煤气中毒

我当然记得,那年父亲出发了

我们躺在煤气弥漫的防震棚里

被邻居们抬出来放在地上

寒风一吹,我们仨活过来了

要不自由

和想自由的人不同

他真心追求不自由

他觉得自己太自由了

自由的都快散架了

自由的都快分裂了

想上天就坐飞机

想下海就去潜水

想醉有酒想睡有梦想跑路有驴友

想死有越来越高的楼

能不能给件栅栏穿在身上

能不能给件厄运套在身上

能不能给几面墙壁

把自己牢牢地

堵在自己而不是自由里

他索性来到街上

举起五个庞中华字体

我要不自由

巡警们傻了

他要的是不自由

不能用手铐成全他

城管们傻了

他要的是不自由

并没有在路上摆摊

卖多出来的自由

不能用秤砣问候他

行人们乐了

纷纷掏出苹果

把他悬挂到微信上

一个导游跳下了大巴

一把攥住他的手说

大哥说的对啊

自游有什么好的

又费力又费油

还是随我们的团吧

我们的旅程是星辰大海

还是孙子有眼力

为了躲过大屠杀

我去纹身店

纹上了浑身的弹孔

在刑场上

刽子手们

一撕开我的衣服

看到我几乎被

打成了筛子

都感到过意不去

只有一个孙子

不管这些

抬手就朝我一枪

撕毁了这么逼真的

人体彩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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