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山东）鲁小鱼

我让你来爱我了吗

★文/（山东）鲁小鱼

某个衰哥曾经这样说过，人的一生，谁还没暗恋个把人，谁还不被个把人暗恋。风华正茂时，当真理一样研究。因为那时，根本不知道如何爱和被爱。想起我年少时的爱，就像吃了颗跳跳糖，麻溜溜地爽！

1

我妈说，我属于发育迟滞型的，先天不足，后天没补，用今天的话说，就是特别二。开始的时候，我不信，后来，我信了。当长我三岁的兰英抱着染了红色的板凳回家准备洗涮的时候，只有我在大庭广众之下不停地追问那上面到底染上了什么？直到问得兰英羞红了脸跑出教室。多年之后，我一直把它归咎为生理老师的错：凭什么不能提前一年就给我们授课，凭什么不把最重要的部分放在最靠前的章节？

我是多么用心地在读书啊！用功到我的同桌无时无刻地在盯着一个男孩的背影发呆的时候毫无知觉。当兰英告诉我她喜欢上了那个大盖帽的时候，我“嗤”地笑出了声，涕泪横流地指着一个背影说：“就他，就他那样的，脸白得像雪，腿瘦得像鸡公，说话像三天没吃饭似的傻小子？”我嘴撇得像二瓢。但兰英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

但兰英喜欢却不敢表白，他学习这么好、长得这么帅真怕被别人抢了去。我豪气忽然从胆边生，“看哥们我的！我会帮你的！”瞅了个空，把丫的一对反锁在了教室里，喊来同学作隔墙的那个耳。我和众耳初时还能屏气敛息不停练贴壁妄图偷听得谈话内容一二，但只闻得教室里除了男孩边拍门边开骂谁是缺德鬼，再无想象中的对话的时候，有些小失望，于是，开始骚动、喝倒彩不已。在校长赶来之前，男孩早已跳窗而逃，兰英依旧坐在桌边发呆。

终于起到了预想中的舆论效果：他二人走到哪里都被人贴上恋爱的标签，指指点点。兰英忍不住偷笑。我却从此注定被那个傻小子行注目礼，注目礼里满含反感、憎恶及其他。我只得以吐舌头、做鬼脸之类的异类行为来掩盖心虚。

某日，兰英在座位上嘤嘤哭泣，手握一纸条，内容不详。我试图扒手、抢夺加哀求、哄骗都未到手，只得作罢！不料，次日就风水大转、谣言大作：那个男孩喜欢我！

我像被人平空泼了一桶冰水，从头凉到脚后跟！丫的，我本良人一枚，岂会夺人之美？但不论我如何与告密者、起哄者、坚信者争辩，就是没人相信我的清白。更要命的是：兰英不肯听我解释，从此跟我划了楚河汉界。只得无可奈何地做了个超级倒霉蛋。越想越气。

真是无巧不成书。某日，我和那厮竟然狭路相逢。我骑单车，他也骑单车。他前我后。他时不时地回头瞅我，待我瞧见他瞅我，他就快速蹬车很快消失，然后，变慢。待我赶上，又如此反复。终于气得我暴跳。我以光速全力追赶，使出吃奶的劲才逼近了他，然后义无反顾地、英勇无比地对着他的车屁股冲了过去。

他的大盖帽掉了、车子坏了、多处挂彩……我意想中的丢盔弃甲、一败涂地。犹如处暑中忽然来了股凉风，心底的敞亮真是爽爆了。而我英勇无比的后果也出乎了自己的意料：裤子变时髦了，不用剪就破了俩洞。额头上鼓了个大包。左腿膝盖以下全是淤青。

唯一快意恩仇的事就是：从此，他再也不敢多看我一眼，天助自助者，谣言不攻自破！

2

在教室用功时，“林黛玉”又涎着脸贴上来：“妹妹，有不会的题不？我来给你讲！”我故意不接“林黛玉”的话，把书摔得噼里啪啦响，然后换了个座位。“林黛玉”也同步挪移！我干脆抱着书冲出了教室，到了隔壁教室。结果，被聚焦。

我知道，每个人心里都有个疑问：“17班的，怎么来18班上自习了？走错了？还是脑子短路了？”只有我身边的挚友兰英清楚：为躲人的。谁见过这样的狗皮膏药？你去哪儿学习，他一定会出现在你前后左右的一丈之内。你赶，不走；你骂，不还口；你哭，他也哭；你笑，他也笑！鉴于此人情绪化太过明显，于是获封诨号“林黛玉”。

全世界的人都说，看，他俩在谈恋爱！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情窦未开！只好选择：惹不起，躲得起。高考在即，前思后想，不能拿自己的前程做赌注。一咬牙，宿舍退掉，秘密外租，神不知鬼不觉，丫的快赶上铁道游击队了！出教室之前，先派个耳探，行“声东击西”之法，明明要走东路，探得某人行踪之后放出小道消息：走西路。某人的韧性，天地日月可鉴，必定会雷打不动地等在西路口，妄图守株待兔。结果，我必从东路逃之夭夭。任凭他捶胸顿足，我自逍遥新天地。经常佩服自己到五体投地。没办法，谁叫咱是先天愚钝、后天被逼！

终于熬到躲家里去了，正嘚瑟地找不着北，他的信就追家里来了。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更要命的是有只神秘的大手替我拆开了信封。先阅者不是别人，是我那一直视恋爱为洪水猛兽的老爹。他还未开言，我撞墙的心都有了。信很简单，只说了一个消息和一个请求。消息说，我落榜了，他高中了！请求是：希望我俩能就此牵手（弦外之音：我不嫌弃你就此沦为农民）。

我让你来爱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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毋须多言，那场子虚乌有的恋爱在老爹的眼中成了铁定的事实，也当仁不让地成了我落榜的唯一理由。他的火绕梁三日，骂我白眼狼、骂我没出息、骂我不知体味为人父母的甘苦……屎盆子扣得稀里哗啦，怎么洗也洗不清。我自知罪大恶极、百口莫辩，终于混到哑口无言。恨得牙痒痒，在心里毫不客气地把自己最后那点攀龙附凤的虚荣心也给PASS掉了。

他不甘心。一封封地写信给我，全当泥牛入海。但不得不承认：有人爱，在人生的任何阶段都是值得欣慰的事！作为女生，被人追，心里的小欣喜、小自得和小虚荣还是有的。

3

终于守得云开见日月，我考上了大本，我成功了！拿通知书的那天，我意外地同时收到了两封信。

一封不用看就知道是“林黛玉”的，我随手丢在了风里。既然在最初的最初就已经作出了决定，断无再回头之理。

一封是我想了很久才想起名字的那个长得像我弟弟的后桌的，他是高三那年的插班生，只跟我做了不到一年的同学，他平素像个小姑娘似的羞答答还爱沉默寡言。我们并无交集，瞪眼那次是我唯一能记起来的回忆，何来通信？

看完内容，下巴差点惊掉！他居然说：“现在，大学里有一个女孩在追我，我觉得她挺不错的，但我的心里一直有你，不知道该如何抉择！想听听你的意见……”是炫耀？还是表白？我有点吃不准了。遂用毛笔写了浓浓的五个大字：我祝你幸福！寄了出去。

还不解气，拍着桌子骂：我连话都没能给你说上三句，我让你来爱我了吗？你恋爱就恋爱吧！干嘛还让我来做选择题？感觉被人涮了一般，心里刺痛。

爱情就是这样无厘头，看似不应该发生的，不受控制地发生了；发生了的，未必是你想要的；想要的，看似应该非常美满的，走着走着却走散了。解释不透的时候，就都把它们归结为缘分，真是无稽之谈。

编辑/秦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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