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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往天堂的信

2016-11-05狗鹿

看天下 2016年29期
关键词:救星书皮二姨

生命循环往复,谁也没有能力同大自然的规律抗衡,但我还是想您,下辈子我要做您的姥姥,给您当一世的大救星。

亲爱的姥爷:

我又想您了!您已经离开我两年零二百四十六天了,这也就意味着已经两年零二百四十六天没有人叫我“狗鹿”这个您对我的专属昵称了,而且往后也再不会有人这样叫我,一想起这个,眼泪就又掉了下来。

自从您离去,我就总是会想起小时候,那些天天和您在一起的无忧无虑的日子。那时候,父母由于种种原因,把我托付给了您和姥姥。还记得小时候我爱生病,每次生病,我都极其抗拒吃药,无论姥姥多么好言相劝,都无济于事,每当姥姥开始“凶相毕露”,而我哇哇大哭的时候,您这个大救星就会跳出来,把我抱到腿上,擦干我的眼泪,说一大堆我爱听的好话哄我,然后往苦药里兑上一大勺白糖喂给我,嘴里还操着浓浓的唐山腔说着:“苦甜儿苦甜儿的,可好喝啦!”一直没有告诉过您,其实这样的药更难喝,但是每次生病吃药,我都还是会先和姥姥“谈崩”,再来等着您的“解救”。

上了小学后,您依然是我的大救星。我一直改不了磨蹭的毛病,总是会赶不上校车。每逢这时,您就会骑着自行车载我去学校,而且速度很快,在我印象中没有迟到过一次。那时的您,是那么年轻,那么强壮!还记得每次考完试,老师总是要求把试卷拿回家给家长签字,有时我会考砸,然后得到姥姥极其严厉的一顿批评。终于有一次,在经历了复杂的心理斗争后,我心中的小魔鬼占了上风,我把考砸的试卷拿给了学校门口卖玩具的老婆婆,让她帮我签了字。回家后,拥有一双火眼金睛的您率先发现了不对劲儿,您专门支开姥姥,找我悄悄谈了好久,我把事情原委全都告诉了您。您不但没有批评我,反而因为我的诚实而乐开了花儿。您和我约定,以后若再考砸,尽管把试卷拿回家,您来悄悄签字,不会告诉姥姥,但是我必须努力学习。不过这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秘密,只陪伴我走过了小学生活。上中学,我就再也没有因为成绩问题让您操心。

孩子多的地方是非多,小时候表弟总爱耗在我们家,小孩子难免会因为鸡毛蒜皮的事情闹不愉快。每逢这个时候,您就会不问原委、不分青红皂白地把表弟训斥一顿,以“回你家去”结束每一次的训斥,把他撵走,然后哄我开心。等我长大以后才回过味儿来,您是心疼我,怕我想爸爸妈妈,不愿让我受一丁点儿委屈。可怜的表弟有了后遗症,虽然现在我们都成年了,他还是习惯于每一件事都让着我。

还记得每逢新学期开学前,您总是会自告奋勇地抢着给我的新书包上书皮,精于书法的您还会在书皮上写上我的名字和班级,但年少的我却总是嫌弃您的字不够“中规中矩”,并不十分情愿让您在书皮上留下字迹。现在想来,自己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请原谅那时的我不懂艺术,不懂您的用心,好吗?

再后来,我长大了,而您却住进了医院,在医院里度过了很长的时光,我常会去看您,给您讲讲我出差遇到的奇闻异事,给您念念书,陪您聊聊天,那本咱们读得最多的《谈中国》现在已经被我封存在柜子里,不想再看到它了。后来,您精神越来越不好,也很少说话了。一次去看您,二姨正在喂您吃那已经不能再称作饭的糊状物,我问您好不好吃,您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嘴里含糊地说了声:“不好吃。”二姨开心地说您已经好几天不理人了,现在见到了我终于说话了。我对您笑着,但是却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不知道您是否还记得,您离开我的那天,我一直在病房里陪着您。长辈们都在病房外商量着什么,屋里只有我们两个,医生每隔一小会儿就会来看看您,然后充满遗憾地看看我。我一直都握着您冰冷的手,想把它焐热,但是终究没能成功。终于知道为什么很多人把生命比作火焰了,因为它要熄灭的时候居然是这样地势不可当。

生命循环往复,谁也没有能力同大自然的规律抗衡,但我还是想您,下辈子我要做您的姥姥,给您当一世的大救星。

狗鹿

2016年10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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