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何敢把联合国与美国“一起骂”

菲律宾总统杜特尔特日前猛烈抨击联合国，威胁他的国家要“退出联合国”，并邀请中国及非洲国家“尝试建立一个不同的国际组织”。他的这番激烈言辞在西方引起很大反响。这是为何？

禁毒铁腕手段遭批评

6月30日，杜特尔特就任总统后，正式向毒贩宣战，称将在3个月到半年内铲除毒枭，容许警察“就地处决”疑似贩毒者，不需经过司法程序。他还公然号召支持者们随时报警甚至上街枪决毒贩。自7月1日以来，已有712名毒贩被警察枪杀，1067人被身份不明的枪手打死在街头。除了街头的血雨腥风，警方还逮捕了一万多名贩毒者和吸毒者，超过60万人向警方自首，导致菲律宾监狱人满为患。

除街头消灭毒贩外，杜特尔特不惜向为毒品犯罪提供庇护的权贵阶层和地方官员开火。菲律宾富商皮特·里姆、莱特岛阿尔布埃拉市市长埃斯皮诺沙均因涉毒嫌疑而向警方自首。

目前来看，杜特尔特轰轰烈烈的“反毒品战争”已经取得了立竿见影的效果。据菲警方最新统计，在杜特尔特执政的第一个月，全国犯罪率急剧下降49%。

尽管目前杜特尔特表现了异乎寻常的坚持，但其铁血政策招致了国内外的强烈批评。法治取代人治是现代化的重要特征，但其采取“法外枪决”，将民粹主义置于法律之上，没有经过任何法律程序枪决毒贩，已经侵犯了当事人的人身权利。另外，吸毒者暴尸街头的照片，经社交媒体的传播，已经引发了国内外民众恐慌。尽管杜特尔特宣称警方枪击的都是毒贩，而非吸毒者，但这种简单粗暴的惩戒方式，不但有损菲律宾国际形象，而且并不利于菲国内的政治稳定。

他说：轰炸叙利亚和伊拉克、轰炸社区，杀死医院里的小孩和老人，这叫什么？

另据菲律宾《马尼拉公报》的报道，杜特尔特在记者会上还对中国在菲律宾打击毒品行动中提供的帮助表示感谢，“有些国家正在提供帮助，但中国是第一个真正提供帮助的”，“我曾告诉中国，会记住你们为我们做的事情”。

威胁退出另立门户

据报道，美国媒体不断出现批评杜的声音。美驻菲大使戈德堡曾因其他问题对杜特尔特出言不敬，杜很不客气地对那位大使进行了“辱骂”，称对方是“伪娘”。

在回应西方记者提问人权问题的时候，杜特尔特罕见动怒，并再次向联合国“叫板”。杜特尔特批评美国在中东地区的轰炸行动中夺走更多生命，他质疑联合国为何没有予以谴责。他说，“美国警察射杀黑人，不令人震惊吗？轰炸叙利亚和伊拉克、轰炸社区，杀死医院里的小孩和老人，这叫什么？”“我不想侮辱人。但是或许我们就应该决定离开联合国。为什么要听这些蠢话呢？”

他还称，会尝试建立一个不同的国际组织，他说“我会给每个人发出邀请。可能会邀请中国和非洲国家”，他还指责联合国没有为菲律宾做过什么，忽视菲律宾的减贫项目以及救灾努力，要求联合国退还菲律宾缴纳的会费。

这位菲律宾新总统说话直来直去的风格在美国盟国领导人中非常罕见，他在当选之前曾被称为“菲律宾的特朗普”。他让华盛顿和东京都感到某种困惑。美日尤其关心，他那些桀骜不驯的言论究竟只是说说而已，还是立场的真实宣示，他带给菲律宾的这些变化会不会影响菲围绕南海问题与美日的配合。

菲律宾对美日的最大价值在于它因为南海问题与中国存在冲突，华盛顿和东京都希望杜特尔特针对南海的专注和强硬能为它们对华博弈继续提供有效的支点和杠杆。但杜特尔特明显“分心”了，他似乎看出来自己的国家在被“当枪使”，南海形势越复杂就越契合美日利益，而非菲律宾利益。

杜特尔特不太可能就南海问题“180度大转弯”，但他看来不想把精力都没完没了耗在南海上，他想在国内治理上有所建树。于是他拿菲最大的问题之一贩毒开刀了，却撞上了西方“人权观”这堵墙。

土耳其是美在中东的重要盟国，但是土现任总统埃尔多安在肃清国内未遂政变支持者的过程中与美就人权问题发生严重分歧，这一冲突很伤美土感情。如果菲律宾扫毒运动按目前方式继续扩大，来自美国和西方的压力也继续增加的话，菲美之间的感情就可能进一步变得疙疙瘩瘩。

菲总统特使拉莫斯前不久已与中方在香港有过接触，中菲南海争议的紧迫性在下降，而且这一次杜特尔特提供了主要变量。对他来说扫毒等国内问题更为紧要，他没有资本失败，而西方舆论的指责对他来说构成现实政治风险。因此可以说，现在是中菲关系一个微妙的时刻。

中菲和解五大战略价值

报道称，杜特尔特指出，作为菲律宾总统特使的前总统拉莫斯已经在缓和菲中两国关系方面取得了进展。杜特尔特重申，为强行推进该议题而与中国开战并不可行。他说：“要是（中国）说‘我不想和你争吵，甚至连说话都不想’该怎么办？我们能做任何事吗？我们能宣战吗？这并不是一个可行的选择。”

他还说：“我不会蠢到那么做。那对所有人而言都将只是一场屠杀。战争已经不是当前的可行选择了。”

香港《信报》8月18日发表题为《中菲和解五大战略价值》的文章试行探讨中菲和解的战略价值的方方面面，有以下几点：

第一个重大的战略价值是把菲律宾从美国反华战略部署的一个重要据点解脱出来，也因此把美国反华的“第一岛链”围堵战略打破一个出口。

第二，如果中国能借杜特尔特提供的转机，把中菲和解落实，美国的战略算盘便立即打不响了。一旦破解了菲越的战略钳形攻势，越南也会因为菲律宾退却而感到形孤。

第三是化解仲裁所带来的是非困扰。中国与其自行否定仲裁是否合理的做法，不如由菲律宾自己否定仲裁的可行性来得更漂亮！

第四是中菲和解可防止东盟内部被美国借菲越来制造分裂。一个分裂的东盟对东南亚共同体的发展不利，对“10+1”的中国和东盟的经贸投资与全方位发展也不利。如果中国不想陷入美日的战略圈套，抓住与菲律宾和解的机遇，是最佳的反制办法。

第五是中菲和解可反制日本在钓鱼岛的战略攻势。若中菲成功以共同开发取代抗争，会给中国带来更多的国际筹码，反制日本的东海攻势。

（《参考消息》2016.8.19、《新京报》2016.8.24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