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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是执念

2016-10-21

数码摄影 2016年7期
关键词:摄者拍摄者肖像

初识Grotesque系列作品,第一反应想起一部同名小说,Grotesque是获爱伦·坡奖最佳小说提名的桐野夏生,在2003年发表的一部写实小说,作品灵感源自发生在1997年轰动全日本的“东电OL事件”,并于2009年被白石晃士拍成电影,惊悚气息浓重。但当看完整个Grotesque系列作品,发现还是有很大区别的,一个写人一个表物,最大的共同点创作者同为女性,胆量与心理承受能力非常人能比。在中文语境里似乎很难用一个词来给“Grotesque”下定义,这里就暂把它解释为“怪诞的、令人厌恶的”不知是否妥当。

知道许力静的名字,源于早些年做过的一期女性摄影师专题;认识她的作品也和大多数人一样,源于2011年她入围三影堂摄影奖的《或》;2014年末,我刊针对国外在校年轻优秀摄影师开设新栏目,而许力静则成为了这个栏目的驻日推荐者,自此我便和她熟识起来。

起初我很疑惑,这位当年的新锐摄影师,在锋芒毕露之后为何收起锋芒,在艺术创作上戛然而止再无发声。某天当我试着问起这个问题,静说:“说起这个话题就不得不再次提起我的所谓‘出道作品《或》了(笑)。当年凭借《或》参加过一些国内的摄影奖评选和展览,当然也包括2011年有幸入围了三影堂摄影奖。这组作品从2009年开始拍摄直到2015年才算暂告一段落。在这期间我也经历了大学毕业、就职、留学等大大小小的人生转折点。说来惭愧,当年正当我鼓起勇气打算顶着‘新锐摄影师的头衔闯荡摄影圈的时候,创作的力不从心和生活重心的偏移,使我的摄影之路还没正式开启就迎来了‘没落。我意识到自己所需要的也许是沉下来,不掺杂念的拍拍照,于是萌生了辞职去日本留学的想法。”

随后的接触当中,渐渐发现这个瘦瘦的女孩不断带给我一种强有力的执念。她在对待作品、对待学业、对待每一次邮件的回复上,这种执念都在蔓延。也或许正是因着这种执念,成就了她的全新作品Grotesque系列(包括:Rat、《鹑》、Catch as catch can、《隅一》)。

FOTO:最早接触你的作品是《或》,在自我肖像系列作品中,你如何做到被摄者与拍摄者之间身份的转换?

许:《或》是我最初的摄影作品,也是开始拍摄和研究自我肖像摄影表现的契机。从大学时代开始拍摄自我肖像至今已有六七个年头,至于它们适合被定义为自我肖像与否则仁者见仁,与其说是自拍不如称之为作者利用自身的躯体进行了拍摄。不难想象,大多数自我肖像的创作初衷都是单纯的、冲动的,在循序渐进的创作过程中,作者才会尝试着去理解“自拍”这一原始冲动的理由及自身在其中所扮演的角色。我亦是如此,同时扮演拍摄者和被摄者两个角色对我来说是幸福的事。首先,我更着重于自己作为拍摄者的身份,被拍不过是创作中的一个环节;其次,所谓幸福是指自拍让我逃离了令人精神紧张的人际交往,被摄者与拍摄者配合默契的同时在创作中得以彻底释放自我。所以对我来说不需要刻意的进行两者之间的身份转换,而更像是在享受“一个人的团队合作”。

FOTO:观看自己的身体时,你的感受是怎样的?

许:我几乎不会在拍摄之前过多的观察,只是单纯地想着这个瘦子用来拍照正合适,然后拢起碍事儿的头发进入正题。拍完之后虽然会比较认真观看,但也并非当作自己的身体,仅仅是从拍摄者的视角进行构图和姿势的取舍。当然也有嫌弃自己不够瘦的时候,以及也会偶尔发现原来这里长了一颗痣啊之类的时候。

FOTO:作品《+》(plus)和Silence是否是对《或》的延续?

许:三者同为自我肖像,拍摄手段也基本相同,但就我个人而言,《+》(plus)和Silence不算是《或》的延续。它们之间最根本的区别在于创作动机不同。正如上文所说,《或》是我最早的自我肖像摄影作品,创作动机很单纯。自那之后才开始对自我肖像这一主题有了进一步思考和研究的想法。《+》(plus)和Silence便是过程中的实践,是有目的而为之的拍摄。当然它们之间也有共通之处,我选择将时代感与地域性等照片中常常不可规避的信息尽可能摒除,使用没有明显特征的人体在单纯的环境中进行了拍摄。借此尽可能地避免被照片中的残留信息贴上某一特定类别作品的标签。进而试图让照片本身不受时间的影响只作为照片本身存在。

FOTO:拍摄方式为什么从局部拍摄变为多重曝光,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许:相较《或》而言,我更多的把《+》(plus)和Silence看作研究资料而并非作品。无论是拍摄局部还是多重曝光,以及在此次未刊登的Water color系列中也尝试了更直接的自拍方式。它们都是实践路上的一个个驿站,停停走走。

FOTO:近些年的留学经历是怎样的?

许:对于已经大学毕业三年并毫无语言基础的我来说,选择留学需要不小的勇气。2013年留学日本至今,一晃也有三个年头了。在日本这个全新的环境中,生活中的每一天都充斥着挑战和对未知的迷茫。除了学习和拍照也无暇多想,跌跌撞撞转眼就到了现在。除了拍了一堆登不上台面的照片和把学上到了头儿以外,什么也没留下。

FOTO:Grotesque系列作品的主题风格有别于你的早期作品,为什么开始拍摄这些“怪诞”的、“令人厌恶”的物体?

许:其实我拍这些“有的没的”东西的历史比自我肖像要长一些。日常生活中我见证了不少动物的生老病死,出于本能想要用相机把它们记录下来。其中,名为《隅一》的作品算是我真正开始思考为什么拍摄这一主题的契机。来年春天死而复生的水仙花、其他动物吃剩的鹌鹑、繁殖出菌群的鱼骨、即将死去的黄粉虫。生命也许就会这样微不足道地一直循环下去。哪怕是枯萎的、残缺的、腐烂的、“令人厌恶”的东西也一定有它存在的价值,这样想着也便愿意主动去关注它们了。

FOTO:在Grotesque系列作品中,你希望通过这些触及底线的不忍直视的画面将观者的注意力集中在哪儿?

许:通过拍摄这一主题的不同系列作品,我试图去找寻人们对所谓“怪诞的、令人厌恶的”的事物本能的抱有的不快感和厌恶感的原因。让人感到恶心和厌恶的事物仅仅是因为在日常生活中不常见?亦可以说不常见的事物都会让人感到厌恶?每个人生活经历的不同会直接影响其对于厌恶感的接受底线。艺术创作有时候挺自私的,短时间内这些照片可能并不能给观者带来舒适的观感……

FOTO:在创作Grotesque系列的过程中,你的心态是怎样的或者说身心感受?

许:回想最初开始拍摄这一主题作品时,也曾有过一度无法再继续的时候。毕竟整理老鼠身上污迹是需要执念和体力的工作。但当它们渐渐成为我日常生活中司空见惯的存在时,我不会再从它们身上感到恶心,更多的看到的是那些静止的姿态中隐藏着的无限多的有趣之处。这样的尝试并非为了颠覆所谓常识,它们已经变成了日常生活中无时无刻不吸引着我的注意力的重要存在。

FOTO:那些被摄体是真实的吗?是如何被你收集起来的?拍摄完毕它们的去向又是怎样的?

许:是说那些老鼠和鹌鹑吗?都是真的尸体。它们其实是其他肉食类动物的食物而并非是我的专用创作素材,二次利用使其产生附加价值,也算某种意义的死得其所吧。拍完照之后它们会被装进冰柜。(笑)

FOTO:你认为自己作品风格的转变是否受到留学经历的影响?

许:可能正相反,我反而更坚持自己了。日本当下的主流摄影风格通过各种渠道被国人所熟知,据我所知我现在做的事情并不流行,甚至可以说有些被时代遗弃了。在日本偶尔也会被问是不是中国流行这么拍照?我也会赶紧解释说并非如此云云。留学经历带给我的影响更多在于思考和处事方式的改变。认真生活像涉世未深的少年一样,纯粹的按下快门像不会拍照一样,直面困惑像不懂投机逃避一样。我想创作终究是自己的事,尽管在夹缝中更容易迷失。

FOTO:Grotesque系列目前的创作进程是怎样的?打算何时正式发表?

许:现在正处于整合阶段。在进行了大量的拍摄之后,觉得是时候停下来回头看看了。其实并不知道它们会不会有所谓正式发表的机会。承蒙《数码摄影》杂志,才有了第一次在国内媒体上刊登的机会。未来也没有想太多,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我还是会继续拍下去。

FOTO:除了目前这两个大的系列,是否还有新的拍摄项目在筹划?

许:在尝试更客观的拍摄方式,试着去发现什么而不是一味的制造什么,这是我目前急需面对的挑战。Grotesque主题的新系列已经开始以此为出发点进行拍摄了。由于还在上学的缘故,拍照之外学术研究也是未来几年必须要攻克的难关。另外,最近这一个多月以来我坚持每天在Instagram上更新一张照片,内容是坐地铁的普通人。说不好意义何在,但是每天至少有一件必须坚持要做的事,心里感觉很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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