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花儿唱过歌吗?

2016-10-20

新青年 2016年10期
关键词:歌喉瓦格纳牵牛花

几乎每一朵花:梅花、海棠、玫瑰、丁香、茉莉、栀子、勿忘我、山丹丹……都曾经含苞在五线谱上,盛放在歌手的歌喉中,既然歌儿唱过花,那花儿唱过歌吗?

这个问题困扰了我很久,为了找到答案,每天清晨,天刚一蒙蒙亮便醒来,不赖床,痛快地起身,趁众声还沉睡,趁安静,到阳台上,用耳朵去收录花儿们的晨起“练嗓”。

我相信自己听到了花儿的歌声,尽管它细小如一道光线,轻弱似一缕清香。

你看,这三株婷婷玉立于花土之上的百合,多像比利时女子唱诗班Scala & Kolacny Brothers中的三位姐妹,朝向三个方向盛放的花朵宛如三个声部,仔细听,她们在唱那首经典的圣歌《How Can I Keep From Singing》,“教我如何不歌唱”?那温暖的歌喉唤醒了一个甜甜的梦。

看到百合花,法国作家科莱特就会想起马拉美的诗句:“孑然挺立,在一束古典的光线下/百合!你们中的一朵就足以代表天真”,在她看来,只有克洛德·德彪西的音乐确保了这首诗的荣光,而作为印象派音乐的代表,德彪西创作出的别具一格的和声,表现的不正是百合那细腻天真的歌唱吗?

科莱特曾出版过一本散文集,专门谈《花事》,她写马蹄莲,说从它奇怪的掌状中看出一个暹罗舞者的手势,于是每次看到马蹄莲,我都仿佛它在跳起传统的暹罗舞,那舞姿旋转出舒悠飘摇的椰琴曲……

哎,作家们!永远是“心比比干多一分”,多出的那一分,就表现在:看到我们所能看到的,却听到我们所听不到的,正是受到作家们的启发,我才相信自己听到了花儿们的歌唱。

朱自清先生曾独处于月下的荷塘,且受用那无边的荷香月色,缕缕荷花的清香,本该是嗅到的,但先生偏偏用听,听它“仿佛远处高楼上渺茫的歌声似的”;荷塘中月色并不均匀,这本该是看到的,但先生却用耳朵听出了光和影有着和谐的旋律,犹如“梵婀玲上奏着的名曲”。

“诗人不写;不,他倾听”(让·玛丽·巴尔诺),当诗人将所听到的记录下来,便为我们的世界又打开一扇窗。

单位院子里有一间平房,四壁爬满了牵牛花,每次经过那里,都多看几眼,有时觉得它像“牵牛坊”,有时想起萧红写过的句子“花开了,就好像花儿睡醒了似的”,在读过台湾诗人周梦蝶的《牵牛花》之后,又多了一层领悟:原来这一朵一朵的牵牛花,正舒展开小喇叭一样的歌喉,为我高歌呢:

“一路熙熙攘攘牵挽著漫过去/由巷子的这一头到那一头……曲调是即兴而颇为Wagner的/一个男高音推举著另一个/另一个推举著另一个/轰轰然,叠罗汉似的/一路高上去……/好一团波涛汹涌大合唱的紫色”

究竟牵牛花们唱的是哪一首大合唱?按老诗人的说法:曲调是颇为瓦格纳的,瓦格纳创作过的最著名的合唱曲,是歌剧《罗恩格林》的那首混声四部合唱《婚礼进行曲》,难道牵牛花们是在为我的幸福举杯庆祝,并伴以高歌?!太有爱了。

而花儿们的咏唱,有时用歌声,有时有琴意。

散文家鲍尔吉·原野一向最精通“草言草语”,他的写作,常常是将花草的歌声翻译给大家听。他写梨花,“为山川安神,它的白皙似乎只为曲水流觞调琴”,虽然是琴,却不是西洋乐器里的琴,“它性近古琴,一音复余音,抚弄流水幽咽”。

古琴,君子之器,是中国古代地位最崇高的乐器,用古琴比拟梨花的性情,则赋予梨花君子情怀。而在初春时分登场亮相的梨花,它瓷器般的莹白,淡淡然的意态,犹如古琴的泛音,天籁之音,给人以清冷入仙之感。

不过,当文学家赞美花儿的歌声时,科学家却呵呵一笑,不说话。因为,经研究发现:植物确实有着自己的喜怒哀乐,但它们不喜欢唱,只喜欢听:

法国的植物学家兼音乐家斯特哈默研究发现:音乐中的每一个乐章都对应植物体内蛋白质的某一个氨基酸分子,一首曲子实际就是一个蛋白质完整的氨基酸排列顺序。这样,植物听到这一曲目时,体内的某特殊酵素会更加活跃,从而促进植物的生化作用及快速生长。

话说每样植物都有自己的“爱豆”:胡萝卜、甘蓝和马铃薯偏爱音乐家威尔第、瓦格纳的音乐,而白菜、豌豆和生菜则喜欢莫扎特的音乐,如果玉米和大豆“听了”《蓝色狂想曲》,心情舒畅,发芽特别快。

但过强的声波对植物有害无益,因此,植物们都不喜欢摇滚乐:玫瑰,在听到摇滚乐后就会加速花朵的凋谢,而牵牛花更为“刚烈”,听到摇滚乐后四个星期后就完全死亡。

听摇滚,毋宁死,这真的是花儿们的音乐意见?!有时我觉得,这研究成果已渗透进科学家对摇滚乐的偏见,当然,这也是我的偏见。

不管科学家们怎样说,每天,我依旧早早醒来,到阳台上,去做花儿们清晨音乐会的唯一听众……

猜你喜欢

歌喉瓦格纳牵牛花
当代文化视域中的瓦格纳及其超越
“遇见”瓦格纳(大家拍世界)
没有歌喉的歌手
没有歌喉的歌手
开在冬天里的牵牛花
名人相册 歌剧巨匠:瓦格纳
《圣经》与瓦格纳歌剧《唐豪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