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坤沐

王宝强深夜爆料说妻子马蓉和经纪人宋喆出轨后，马蓉还偶有发声，她留下的微博和视频采访也足够“吃瓜群众”翻一阵子，唯独宋喆，提前清空了微博，人人网和豆瓣动态都已经几年没有更新，除了凤凰娱乐一次镜头“捕捉”到他本人外，人们对其了解并不太多。

原本，宋喆几乎没有在公众面前露脸的机会，这一次，网友们集中火力，挖出几张马蓉、宋喆同框的照片。有一张，王宝强牵着儿子的手走在前面，马蓉与宋喆在身后窃窃私语，看似亲密;另一张，宋喆、马蓉、孩子以及另一名男子自拍，照片中甚至没有王宝强。人们据此分析，两人如此亲密，原来出轨早有征兆，只是憨厚的王宝强没发现。更有网友推断，当初宋喆帮王宝强接下《真正男子汉》而放弃《奔跑吧兄弟》，是为了让王宝强能进节目组封闭一段时间，为自己和马蓉创造机会。

公众眼里，经纪人是一个自带光环的职业，不仅能和明星朝夕相处，还可以凭一己之力决定他们的工作动向，主导一个艺人的事业沉浮。但真实情况却并非如此，而宋喆与马蓉关系亲密，也有现实的原因。

遇到王宝强

宋喆与王宝强的人生，原本并无交集。

2001年，王宝强还在北京电影制片厂门口，苦苦等待一个角色时，宋喆正在一家大专学校读财会类专业。2005年，王宝强因《天下无贼》进入公众视野，随即也签约华谊兄弟。这时候，宋喆正在读中国传媒大学的夜大进修班。

从夜大毕业后，宋喆进入当时经纪业务正如日中天的华谊兄弟当宣传，才和娱乐行业发生联系，并随即认识了王宝强。

围绕在明星身边的基本团队构成是，经纪人+宣传+助理。在这个基础上，还会细分出执行经纪、商务、宣传总监、文案等等职位。一个小团队4到5人足矣，大团队可能有十几个人围着一个明星转。范冰冰工作室每年都会放出一张全员合照，共有20个工作人员和她并肩而立。

宋喆入行时担任宣传这个职务，是明星团队中门槛比较低的一种，在经纪人的统筹下，负责和媒体打交道，不时替明星约一些采访，发几篇新闻。他的工作内容多为“执行”而非“决策”，即便没什么经验的应届毕业生也足够胜任。而经纪人需要为艺人规划事业方向、洽谈商务合作、处理公关危机，不仅要有行业资源积累，还得有眼光有决断。

在娱乐行业，宣传的上升渠道是宣传总监，不少人都是冲着能当上经纪人入行，但是这两者之间其实隔着一道鸿沟。

宋喆从宣传到经纪人的事业大跨越，正是因为遇到了王宝强。2009年，宋喆第一次在自己的社交媒体晒出王宝强的照片。2012年，王宝强离开华谊自立门户，把宋喆从华谊带走，升职为自己工作室的负责人。

2015年，广东省广州市，录制《爸爸3》的王宝强与经纪人宋喆（右一）现身机场。

经纪人“管家”

王宝强工作室的法定代表人是老婆马蓉，他常年在外拍戏，天南海北地跑，“公司有任何业务上的决策需要签合同盖章，让常驻北京的老婆出面显然比他自己上阵要方便很多。”新媒体“娱乐资本论”创始人吴立湘分析道，这本是用家人制衡经纪人权限的一种方式，没承想一来二去，导致马蓉和经纪人相处的时间可能都要多过和王宝强本人。

艺人和经纪人的关系，并非“同事”二字可以涵盖，他们要更密切一些。一位业内资深经纪人告诉本刊记者，据她所知，圈内需要帮明星管家事的经纪人不在少数，“得有一大半吧”。因为艺人工作的关系，生活已经碎片化，很多时候，生活中的一些问题，需要经纪人出面处理。

“娱乐资本论”甚至用“太监文化”形容这种行业现象：“经纪人这个在好莱坞本应具有相当专业性甚至还有协会规范的职业，在中国一度成了私人保姆甚至家奴的代名词。有如宋喆般帮明星‘照顾家人的;有李先生（曾带过二线艺人，化名）这般经常帮明星通家里马桶、交水电费的;有韩庚经纪人孙乐这般从同学转型主要起到安慰作用的;也有章子怡的前经纪人章子男这样干脆就是亲哥哥……”

明星与经纪人之间，工作和生活的界限越来越不明晰。在这样的背景下，马蓉和宋喆比较亲密，也是有可能的。

也正因为双方关系如此密切，经纪人掌握着艺人大量不为人知的故事，一旦双方爆发冲突，影响将会非常大。今年在《跨界歌王》复出的香港女星陈松伶就曾遭遇这类事件。2005年，正值她事业巅峰期，经纪人阿宝因为不满她和另一个女性助理关系亲近，而把陈松伶赶出一起合住的家，这时候陈松伶才发现自己多年工作挣的所有财产和物业都不在自己名下，被赶走时只拿走几件衣服。当时恰逢陈松伶父亲去世，她自己又罹患重病，几重打击之下一度陷入抑郁，差点选择自杀。

几年前董洁和潘粤明闹离婚，也是董洁经纪人任佳莺出面发声明，指责潘粤明嗜赌、粗暴、欠债，把两人私下的一地鸡毛抖落到大众面前。事后潘粤明虽然赢了名誉权官司，证实经纪人的大部分言论纯属抹黑，但是负面形象已经造成，再难挽回。

“王宝强离婚”风波，不过是新近增加的一个案例罢了。“我们离艺人这么近，这么了解这个行业，还是会觉得这件事情的走向超出想象，”喜天影视总监经纪人王潇潇说，“它的发展已经越过了娱乐范畴，涉及到公司、法律、道德各个层面。”

关系大翻转

明星和经纪人之间的这种博弈，几乎没停过。

最早一代的经纪人，走的是“家长式”路线，往往一个经纪人旗下签约很多艺人，事无巨细地管理他们每一个细节。被誉为“内地第一经纪人”的王京花就是个中典型，她不仅帮艺人接戏接活动，还会作为人生导师给他们生活建议。在为艺人争取待遇上，更有一种护犊子的劲头，谈一个合作，合同会细致到宾馆标准，甚至规定洗澡水温度。

这种路线下，一旦双方建立信任，经纪人和艺人之间的“革命友谊”会非常深厚。王京花2005年出走华谊投奔橙天娱乐，带走了旗下范冰冰、李冰冰之外的几乎所有艺人，媒体惊呼“华谊兄弟被掏空了”。2008年，同样的情形再一次上演，王京花又从橙天娱乐拆伙自立门户成立拾捌文化，那批跟着她的艺人依然不离不弃。

毕竟那时候一年电影总票房不过10亿，“大片”是绝对的稀缺资源。对明星来说，投靠有资质的公司，代表着优先拥有行业内的顶级资源。现在这个供求关系已经完全反转，电影电视剧项目到处都是，反而是又红又会演的艺人成了稀缺品。

2014年，当时还是华谊艺人的杜淳发过一篇微博：“被好艺人带出来的经纪人并不一定是真的有能力。盲目的自信和自负，只会让自己摔得更狠。”矛头直接对准自己经纪人郭红波。

郭红波原本是华谊的艺人总监，旗下同时管理着多位演员的经纪事务。贾乃亮和华谊约满之后，郭红波并没有以公司身份和他续约，而是以个人身份帮他做运营，杜淳一条微博将其摆到明面上，导致华谊愤而将其开除。

最终，郭红波和贾乃亮合伙成立童乐影视，把大公司经纪模式过渡到了小型合伙人运作的方向上去。离开华谊的郭红波，也不忘发出一封声明，指责华谊电影资源分配不公，令旗下艺人不满等问 题。

正是为了避免抢资源这种事情发生，现在但凡有些知名度的艺人都优先选择成立个人工作室，自己做老板供养团队专为自己服务。不仅能有更多主动权，支出的费用甚至比公司抽成还要低。

几乎每一次经纪人与艺人的大风波，反过来也都会推动经纪工作更加职业化。

喜天影视是吴秀波、张天爱共同的经纪公司，每签下一个艺人，都会为其量身组建专门的团队，既保证了人员的专业性，又避免资源分配不均的问题。这种模式运用比较成熟的是美国知名经纪公司CAA，公司把原本由经纪人一肩挑的事情，照流程拆分成一个个细分工种，公司团队中的每个人都只负责其中一项精确的工作，相互配合组成一条流水线，共同服务每一位艺人。如此一来，经纪事务就变成了标准化作业。

“公私分明、和艺人的私生活保持距离，才是经纪人专业性的体现。”王潇潇说，以往那种生活工作界限不明的情况，实在应该做出改变，否则，“很容易失去边界”。在她看来，王宝强这起风波，也给这个行业提供了一个审视自己的机会，“借着这件事，也许能让经纪人制度往规范的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