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大成

我与张笑天的两次会面

◎潘大成

今天早上我起床有些晚了，因为忙于上班，没有待见手机，按时上班后才算看上一眼。由于个人兴趣或是癖好的缘故，最先阅览的还是有关书法或者是作家的微信群。尤其是最近，作家沙泊柳陆续在吉林作家群里晒了自己的新作，如《洗头房洗脚房》《人生孤独梦》片段、《失落的幸福园》片段，因此第一眼就想看看吉林作家的微信群，也好拜读一下沙泊柳或是其他作家的文章。

这一次我第一眼看到的不是沙泊柳的文章，而是作家兄弟庄稼汉留下的六个字：“先生一路走好。”我觉得指定是哪位作家去世了，等我再用手指翻阅时看到了作家陈琛刚刚发出的消息：“东北师大优秀校友，历史系毕业生，著名作家剧作家张笑天因病于2016年2月23日17点45分在北京病逝，享年77岁。他是妈妈的学长，爸爸的朋友。我们永远怀念张伯伯，师大为你而骄傲。他的代表作品《开国大典》《重庆谈判》《世纪之梦》《孙中山》《太平天国》等。”

啊，我愕然了，原来是笑天主席过世了，这是真的吗？即使群里也有像我一样发问的作家朋友，但这已经是无法挽回的现实。

噩耗传来，文友皆悲。白云低垂，苍天落泪。

作家张永军曾经见过笑天主席一次，有的作家只知道笑天主席的名字，至今也未曾见过。与他们相比，我却有两次与笑天主席谋面的机会。

第一次谋面是在一家小饭馆里。那是2012年四月的一天，这在南方正是“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的大好时节，而在长春倒是不同了。虽说冰雪已经融化，但是春寒料峭，冻人不冻水，我们还是穿着过冬的衣服。那天正赶上长春市文学社团协会召开的第四届会员代表大会暨换届选举大会，市委宣传部的一位副部长也莅临大会，还发表了指导性的讲话。会上选举了新一届长春市文学社团协会的领导机构。原长春市作家协会主席于笑然当选为名誉主席，我也被推选为副主席。

会后，笑然主席对我说：“大成，我中午有个老朋友小聚，就几个人，他们都是吉林省乃至全国的著名作家和评论家，还有张笑天主席。”听笑然主席这么一说，我的兴致来了，我想这不是一次拜见大师的良机吗！于是我和笑然主席来到了位于东南湖大路与东岭南街交汇处的一家小饭馆儿，因为不是什么大饭店，因此我也就忘记叫什么名字了。

笑然主席和我来到了事先预定的房间，敲门而入之后，发现在餐桌旁已经有四位老师就座，他们正在攀谈。当他们发现笑然主席和我进来时，都马上站了起来，并与笑然主席紧紧地握手，嘘寒问暖，好不热闹，好像一下子就要把积攒起来的话都要一股脑儿地说出来似的。紧接着笑然主席就把我介绍给大家，笑然主席说：“他叫潘大成，吉林省首批援藏干部，是个有志青年。同时也是一位文学爱好者，擅长诗歌和散文。他也很想和各位老师结识。还有，大成也擅长书法。”说罢，在笑然主席的介绍下，我就与笑天主席、张顺富副主席、乔迈老师、朱晶老师，还有市作协的王长元主席、王丽君副主席，也包括聚会的召集人苏守信老师一一握手，并问候以示恭敬。我发现笑天主席面色黝黑，表情平和，目光如电，炯炯有神，可以看得出他骨子里透露出一股子匠气。当笑然主席向大家认真地把我介绍一番之后，笑天主席立马站起身来，并向我伸出了那双勤劳的手。此刻我赶紧握住他老人家的双手，一种温暖和幸福立刻传递到我的每一根神经。

我坐在事先备好的边座上，紧挨着守信老师。笑天主席当然要安排坐在正位，他的左边坐着乔迈老师，右边是张顺富主席，然后是朱晶老师。笑然主席挨着朱晶，然后是长元老师。丽君老师挨着乔迈老师，然后是守信老师。我记得是这样的座次。

我知道，除了我之外，其他几位都是老朋友。所以我接着笑然主席的话说道：“这是笑然主席过奖了，我从小就爱好文学，愿意写一些小品文，刊发或见报的文章也是星星点点，让各位大师见笑了。”

笑然主席说：“有这个爱好非常好，关键在于坚持，坚持经常写，天天写。写得多了，也就写得好了，只要写得好了，就会滋生创作的动力。关键就是要有一种不断坚持的创作势头。这叫咬定青山不放松，永远也不要放弃。”我觉得这话儿说得很有道理。

本文作者与张笑天主席及作家们合影

笑天主席很认真地对我说：“从事文学创作是个苦差事，光凭爱好兴趣还不够，还需要对这块田地的苦苦坚守和默默耕耘，更需要奉献和付出，而不是功利和索取。一旦你拥有了创作的激情，那你就会一发而不可收了。到那时写作就不只是一种苦处，而是一种享乐，真的会有一种苦尽甘来的感受。”听了笑天主席一席话儿，我顿觉眼前一亮，真是给了我莫大的鼓励和鞭策，好像我已经进入到了激情创作的境界，就像一只海燕，在茫茫大海上有一种振翅遨游的快感。

顺富主席说：“要说创作激情还是唯笑天主席莫属，我们应当向他学习。其作品之多，质量之好，内涵之丰富，影响之深远，每天的写作的文字量都在一万字以上，堪称为吉林作家乃至中国作家的骄傲。说句心里话，我很敬佩他。”笑天主席回复说：“顺富过奖了，我在写作上虽然有了点成绩，但是在作家这个群体当中我还始终是个学生，有人称我为大师，其实这是个不恰当的比喻，作家应该不断地在学习中创作，在创作中学习，是无法用某个标准来恒定的。说句不谦虚的话儿，我也只不过在某个方面先行一步罢了，但是这种先行也未必是先进的，创新的。”我想这是笑天主席做人的低调和谦卑。

“菜都上齐了，各位老师，咱们还是边吃边唠吧！”这次活动的召集人苏守信老师在邀请大家赶紧动筷吃饭，从他那张喜悦的脸上可以看出，他好像有什么喜事儿。果然不出所料，朱晶老师马上告诉大家：“最近，守信出版了一部作品集，这是一件好事儿，也是喜事儿，今天把各位请过来是想让大家分享一下其中的快乐。”于是，大家就不约而同地鼓起掌了，虽然人数不多，但也不乏其真诚热烈。

接着守信老师就把事先准备好的《苏世睿语》分发给在座的各位，并解释说：“各位老师，我刚刚出版的这本书，既不是散文，也不是诗歌、小说，而是我对生活的一些感悟。这是我近几年来通过个人微博而写下的我对生活、工作、学习的一些想法，最后拾掇成集，让大家见笑了。因此请大家多提意见。”守信老师态度诚恳，语气温和，很有文人雅士风度，因此博得了大家的赏识。自然大家又用一阵掌声表示赞赏。

我不时地翻看着苏兄的大作，不难发现这是一位很有品味的作家写的一部富有人生哲理的书，其中有一段是这样写的：“人生要想平静安宁就要：莫做过头事，莫说过头话，莫走过头路，莫交过头人。”最可赞的是他的卷首语：“与其在别处仰望，不如在这里并肩。”说得多好啊。正如朱晶老师评价说：“守信这部《苏世睿语》，多像是一部《菜根谭》的问世，是一部汇集生活哲理的好书。作为一个私营业主，工作那么繁忙，还能够抽出时间创作，实属不易，我们应当点赞！”

朱晶老师的话儿得到了大家的认同。笑天主席挺了挺腰板，跟大家说道：“守信贤弟是一个非常善于写作的作家，你能够把自己的微博汇集成册，付梓成书，这是一个很好的写作成果的积累，也是一种很好的收藏方式。所以我说守信很聪明，很有智慧，也很有成果。希望你不要就此收口，要继续写下去，写他个几卷书出来，那才叫有成就感呢！好的，这本《苏世睿语》我也要好好地学习，不能让书籍仅仅成为柜里的藏品。”

我觉得这话儿不仅是对守信老师说的，对我来说也很有启发。自从开始写作以来，我还没有一本属于自己名下的作品集，这下我就下定了决心，要写出一部诗集或是散文集来。“不能让书籍仅仅成为柜上的藏品”这句话对我触动很大。过去我买了很多书，当然都是自己喜欢的，可是只有少部分看了，有些书也就是走马观花，还有些书根本就没有看过，书架摆不下了，也只好装箱送进车库被打入冷宫了。看来作家不仅仅是把时间用在写上，还要抽出一些时间进行大量的阅读。

在提起各位的写作成就时，大家赞赏的还是笑天主席。而笑天主席对大家解释说：“这些年来，我写过很多诗歌、散文、小说，也编写过很多剧本，文字量已经超过千万。我自己都觉得有一定的积累，从获奖作品来说也有很多，比如‘五个一’工程奖，但是国家级的大奖，我只是拿到一项，那就是全国中篇小说奖，而像鲁迅文学奖、茅盾文学奖我都没有拿到，只有几次提名而已。”说到这儿，笑天主席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关于这件事儿，有人说是现在的社会不真，有人说是现在的评委不公，也有人说，你作为大家，也需要寻找一个靠山！我这里与各位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主要原因还是我个人的努力不够，深度不够，功力不够的结果，其余都是一些不实之词，对此我不敢恭维和认同，我还将继续努力。”

听了笑天主席这席话儿，各位都不自觉地点头赞佩，对笑天主席的尊重是真诚的，是由衷的，是有热度的。

由于笑天主席刚刚出院不久，身体正处于恢复阶段，所以那次聚会我们都没有喝酒，只好以茶代酒，也没有提起一个“病”字，这一点我们是心照不宣的。但是我们都非常兴奋，尤其这么好的交流平台是十分难得的，我们在心中都默默地祝愿他老人家身体健康。

笑天主席对我说：“大成，笑然主席说你的书法好，哪天我索要一幅贤弟写的墨宝吧。”闻听此言，我不由心存感动，可是又有些惶恐。我知道笑天主席不仅文章好，书法也堪为上成，是地道的书法家。反过来他还向我约字，我觉得这是对我的莫大尊重和鼓励。于是我回答说：“主席，我学书刚刚三年，写得不好，可以说无颜面世。今天主席既然相约，我一定勤奋临学，过些时日我一定把拙作奉送到府上。”

吃饭喝酒都讲究个收杯，就是在饭局即将结束的时候，由桌长说点感受，以作为酒过人散的结束语。当然这次小聚也不例外，自然而然大家都同意让笑天主席来担当桌长这个角色。此时的笑天主席红光满面，显得十分兴奋。他又和我们说了很多话，其中的一句仍然让我记忆犹新。笑天主席说：“今年我已经73岁了，早已进入到人生的末端，但是我的身体还好，即使有些磕磕绊绊的，总体上还是健康的。既然人生把我定位在写作上，那我从今天开始还要再写30年，一直写到人生的百年！”说到这儿，掌声悄然响起。

最后我们在餐厅合影一张，现在还保存在我的qq空间里，是餐厅的服务员帮忙用守信的手机拍的。照片的背后是一面装饰墙，墙上挂着一幅书法斗方，是师南先生写的“风龙云虎”四个字的楷书。我悟出了“室雅何须大”的寓意。

还值得一提的是王长元主席，我也是在这次聚会上与长元主席相识的。在此之后，他总是鼓励我参加市作协的征文活动，参加诗歌散文大赛，因此使我得到了锻炼，也有了不小的收获。

我与笑天主席的第二次谋面是在朝阳区文联的成立大会上，那是2012年7月3日的上午。当被邀请的嘉宾从会客厅走向主席台就坐的时候，在经过走廊的瞬间，我一眼就看到了走在入场队伍前面的笑天主席，我很想疾步过去与他握手，我想我要是这样做了，可能会影响活动的秩序。当时他也发现了我，由于就要开会了，即便是短暂的交流也没有时间，因此我和笑天主席都是相互点头表示致意，没想到这次点头相见却成了最后一面。

今天我打开吉林作家的微信群，浮现在我眼前的是作家沙泊柳的原作《身体的耕耘》，是第6个章节：这天是5月12日，屈指可数，笑天主席离开我们已经是两个多月了，我的这篇习作也拖拖拉拉地写了两个多月。恰好今天是国际护士节，也是汶川大地震的第八个年头的祭日，而笑天主席的逝世，不仅是吉林文坛，更是中国文坛的一个不小的震颤和损失。

我很后悔，至今也没有写一幅书法作品送给笑天主席。如今唯一能够做到的是记住他说过的话，捧读他写的书，多写出一些作品来。或者是写上一幅“笑天主席，您一路走好”的挽联，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烧之，以慰笑天主席的在天之灵。

（责任编辑徐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