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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脸:关于《背影》的哲学解读

2016-07-14北京张一玮党文亭

名作欣赏 2016年7期
关键词:死亡朱自清背影

北京 张一玮 党文亭



父亲的脸:关于《背影》的哲学解读

北京张一玮党文亭

摘 要:《背影》中,“父亲的脸”是一个不容忽视的主题。文中虽未直接描绘父亲“具体可见的脸”,但背影以其特殊的伦理及表意价值成为父亲之脸的替代形象。在列维纳斯哲学理论的观照下,“背影——脸”作为他人存在之证明在散文叙事和结构中占有重要的位置。父亲的“背影——脸”正是“我”与“他人”交汇与对话的所在,它们彼此的呼应与回响共同凝结为一张显现于字里行间的父亲的脸,并最终投射在叙事文本中无法回避的死亡主题之上。

关键词:朱自清 《背影》 脸 列维纳斯 死亡

朱自清的《背影》是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知名度最高的散文作品之一,文学史研究者对这篇散文的论述形成了一张有关父子、亲情、社会和伦理的网络,这些评价中通常都包括“情感真挚”“凝练精美”“虚实结合”“质朴自然”之类的描述和论断。①仅《名作欣赏》杂志自1981年至2015年就已刊载专论《背影》的文章二十二篇,研究者们由不同角度入手阐述了这篇散文的文学性、经典性及特殊的文化意味,展示了多样的批评思路、方法与创造力。但现有论述中围绕这篇文字借以表达父子之情的重要主题——“背影”的深入探讨却较为有限,本文拟借用法国现代哲学家列维纳斯(Emmanuel Levinas)有关“脸”的哲学论述及其相关思路,对《背影》进行另一种解读。这种解读侧重于诠释《背影》作为作家生活史和心态史资料价值之外的意味,可为大学文学类课程的作品个案分析提供一种哲学研讨的尝试。

脸的迂回

列维纳斯是“二战”后法国最重要的哲学家之一,其哲学思想发展了胡塞尔和海德格尔的理论,在伦理思考方面侧重于探讨“我”与“他人”之间的伦理关系,并在现象学、宗教哲学和政治思想等领域做出了贡献。正是借助对“我”、他人与世界的哲学关系的阐述,列维纳斯在其理论中进行了针对伦理主体价值与意义的勘探,并借此凸显针对宗教、文学与政治的认识。列维纳斯将他人的“脸”阐述为一个具有神秘感且意味深长的概念,认为正是因为他人之脸的展现,他人才能够与“善”“无限”乃至“神圣”等伦理概念相交汇,那些原本不可展现的伦理观念才得以具体化。“脸”这个曾在不同汉译版本中被译作“面容”“面孔”或“面庞”的概念,是理解列维纳斯思想的一把钥匙,也可用以审视文学作品中基于伦理观念、道德与社会交流的情感关系。列维纳斯在其中后期著作中否认“脸”作为感知或认识对象的价值,也没有对浮现于人类脸部的表情或五官的意义进行深入探讨,他阐述的“脸”侧重于与他人的存在紧密结合在一起的“不可见性”,以及“我”如何通过这张“脸”集中把握他人之存在,“脸”又如何成为走向他人的世界的一条通道。

从这个视角来看,《背影》文本中为父亲的脸预留了三个层面的表意空间:第一是生理之脸,即由五官组成的那个具有丰富表情的身体区域;第二是背影,它替代了生理之脸,成为那个在人群中触动“我”并给“我”留下不可磨灭记忆的“另一张脸”;第三是列维纳斯所讲的具有象征意义的“脸”,它在根本上代表了父亲和“我”的存在以及沟通的可能性。②朱自清的散文《背影》并未直接描写父亲的生理之脸,但父亲的背影却同时构成了列维纳斯意义上那张“不可见的脸”以及父亲之存在的转喻。以列维纳斯有关脸的“不可见性”的论述为视角,背影可以视作父亲的另一张“可见之脸”,一张以迂回的姿态表现自身,以臃肿的体态、简朴的衣衫和倾斜紧缩的姿态(表情)被“我”所把握和再现的脸,一张通向“父亲的存在”的脸。单纯从修辞的角度观之,或许可以说,《背影》中通篇未被写及的父亲之脸并非缺失了,而是以“缺席之在场”的形式展示了其存在价值与影响力。而从列维纳斯式的伦理学思路来看,《背影》文本中父亲的脸不仅在场,而且从未缺席,父亲之爱及其充满伦理意义的“象征之脸”正是借另一张“背影之脸”得以显现的。那个显现为背影却忠实地承担脸的敞开性的形象构成了《背影》一文赖以表述父亲的枢机所在,本文或可称其为“背影——脸”。

父亲的背影如同象征之脸一样具有“言说”能力。列维纳斯认为:“面孔会表达思想,面孔呈现出来时已经是言语了。”③如果说父亲的生理之脸以其多变的表情与情绪通向了某些具有普遍性的父亲形象(喜怒哀乐,以及慈爱的、严厉的、睿智的、富于决断力和控制力的父亲等),那么父亲的背影就以远低于生理之脸的可辨识度,成为另一个充满潜能的“言说”框架。散文读者的经验正可响应文本中这个框架的召唤,不仅“感同身受”于文字的表现力,而且还可以主动地进行填补、勾勒与重绘。从父亲的背面书写,这可以视作《背影》带有迂回特征的表达策略,它概括了朱自清独特的肖像绘制术。④他要勾勒一个如影随形地渗透与显现在自己生命之中的父亲,一个在文本中最初被作者视作迂腐的“他者”,而后又被确认为能够与“我”平等交流和对话、需要“我”真正去尊重的“他人”。叶圣陶在《跟〈人民文学〉编辑谈短篇小说》一文中说:“至于父亲的面貌,全篇中一个字没有提,似乎连表情也没有怎么描写,咱们读了并不感觉缺少什么。”⑤正如这段被《背影》的研究者反复引用的话所揭示的,由于背影被当作“另一张脸”进行塑造和表达了,因此才令人“并不感觉缺少什么”,甚至整篇《背影》的文字都可视作父亲之脸及父亲之存在的显现。此外,隐藏在故事背景中的繁华城市、人群涌动的站台和火车旅行,提示了《背影》是一个有关现代中国的故事,有关如何在现代中国理解、书写和成为一位父亲的故事。鲁迅也曾讲述过类似的以主体之自省和确立为核心的故事:《一件小事》中人力车夫的主体性即通过其背影(原文表述为“后影”)迂回地向“我”显现,并在反复回忆中有力地支持着“我”的自新和自强。⑥

脸的应答

《背影》所述内容还包含了“我”对父亲印象的表达。“我”的叙述呈现为一种对父亲的持续注视,这代表了源于“我”的倾向性:“我那时真是聪明过分,总觉他说话不大漂亮,非自己插嘴不可。”“我心里暗笑他的迂;他们只认得钱,托他们直是白托!而且我这样大年纪的人,难道还不能料理自己么?唉,我现在想想,那时真是太聪明了!”这两句话除了表达了作者在文中以回忆的视角呈现的当初投向父亲的目光和判断之外,还有跨越数年时间形成的自我审视与认识。朱自清是以“如今”的自我审视来否定“当时”其对父亲的认知和判断,也是在以“如今”的自我审视“当时”的父亲之存在,这种否定性源于作者在时间和空间阻隔下的再认知。与其说这个认知的发生是源于情感的判断,不如说是一种基于有关“善”“义务”“使命”等观念的伦理判断。“背影——脸”是伦理判断的起点。如文学史资料所述,《背影》创作于1925年10月,其描绘的情境则出现在八年前,作者会同父亲处理完祖母的丧事,从浦口车站乘车去北京。八年的时间距离、两千余里的空间距离隔开了“当年的父亲”与“如今的父亲”。“当年的父亲”代表了“我”回忆中当年即将踏上北上旅途时的父亲形象,“如今的父亲”则是分隔两地的父子通过书信传递的形象。令人难忘的“背影——脸”则寄寓于书信往来之中,并始终超越于文字所能涵盖和表达的限度以外。西恩·汉德(Sean Hand)曾这样概括列维纳斯关于脸的论述:“面容在他的描述中,不只是一个简单的生理部位,而是一个无限的时刻,这一时刻超越于所有我能够构造他者的观念之外。这一面容的实存本身挑战着所有试图综合并因此而化约他者的哲学努力。”⑦从《背影》记录的生活感受来看,父亲的“背影——脸”超越和瓦解了儿子试图用“迂”之类的印象所“化约”的父亲之存在,使其具有了充盈性和丰富性。

从社会文化的角度观之,生理意义上的脸是人与人之间的互动性“界面”,一张生理之脸往往标志着一个人的整体存在。我们可以借助转喻的特殊形式——“提喻”这个修辞概念理解生理之脸与人的主体性的关系。在这个意义上,人与人的交往通常也可看成脸与脸之间的对望、攀谈和应答。在列维纳斯的理论视野中,脸与脸的“言说”并非主要指代发自唇齿之间的言语对话,而是一种“我的存在”与“他人的存在”之间超越语言的交流。在这种交流中,“我”的脸应答了他人的脸,而脸与脸的关联将个体的社会存在变成可以不断与他人联结延伸的网。作为一篇回忆往事的散文,《背影》送别情节的核心是对父与子交流过程的回忆。列维纳斯说:“在世界中,社会性意味着交往(communication)或共通(communion)。发生争执,就是因为意识到相互之间毫无共通之处。联系要通过对共同事物的参与,通过一个看法、一种利益、一件工作、一顿饭,通过一个‘第三者’才能建立起来。人们不是简单地面面相向,而是共同围绕着某事在活动。”⑧父子关系虽说并非“毫无共同之处”,但其伦理关系仍须“共同围绕某事在活动”来维持。浦口火车站的场景中,送行既是旅行者和送行者分离的过程,也可以看成是旅行开始前的最后一项工作,旅行筹备的最后一个环节。祖母的丧事和旅行的筹备是父子二人共同围绕和参与的事情,两者的交流正是基于此才得以深入进行。不过《背影》的特殊之处正在于此,送别情节并未聚焦于父子之脸的彼此应答,而是儿子的脸与父亲的“背影——脸”之间的另一种关系。在购买橘子的场面中,父亲的“背影——脸”并不主动要求“我的脸”的应答,它只是“自在地”展开了父亲作为“他人”的矛盾性:一方面,父亲“当面”表现出不容“我”回避的权威和决断性(坚持亲自送“我”上火车、坚持反复叮嘱“我”、坚持自己去买橘子);另一方面,“背影——脸”透露了其身体的衰老和脆弱。如果说,生理之脸的交流构成了人际交往和文化认同赖以维持的条件,“我”对父亲的“背影——脸”的把握则直接通向了父亲的存在状况:父亲不再是“从前”或“当面”的那个具有权威性的父亲,同时也不是“我”所暗笑的那个迂腐、“说话不大漂亮”的父亲。与此相应,“我”控制不住地流泪是一种证明——无法控制自己脸部表情的一刻,代表了“我的脸”的短暂动摇、无措和自我质疑。在这个意义上,脸的“动摇”即“我”对父亲的既有认知的动摇。

《背影》中的“我”曾四次流泪,它们表明“我”的脸也像“背影——脸”一样成为了这篇散文的叙事和抒情推动力。如果说生理之脸之间的应答代表了人与人在社会交往中的相互给予、协同和互动的话,“背影——脸”则和那张不可见的象征之脸一样,迫切地需要尊重与宽容。“他用两手攀着上面,两脚再向上缩;他肥胖的身子向左微倾,显出努力的样子。这时我看见他的背影,我的泪很快地流下来了。我赶紧拭干了泪,怕他看见,也怕别人看见。”“怕他看见”是一种针对“面对面交流”以及此前父子一贯对待彼此态度的回避,“怕别人看见”则提示着“我”的另一张抽象的社会之脸(“颜面”或“面子”)的存在——流泪将动摇“我”既有的自我期许和自我认同。这篇散文的写作正是由“我”的流泪入手,写出了当时“怕他看见”以及“怕别人看见”的情境。但“害怕”反而确认了“我”的在场,以及自我审视的必要性。出版后的《背影》文本广为流传,不仅被朱自清的父亲“看见”,而且被所有读者(“别人”)“看见”。这篇散文的写作和广泛传播在实际上参与推广了一种带有列维纳斯意味的伦理观念:父子之爱本质上也是一种对他人之爱,以及对他人之存在的宽容。朱迪斯·巴特勒(Judith Butler)曾这样总结列维纳斯有关“脸”的论述:“回应面孔并理解其含义,意味着领悟生命本身的脆弱不安。这并不是首先‘领悟’(列维纳斯术语)我自己的生命,继而推己及人,由领悟自身的脆弱不安导向理解他人的脆弱生命;这种‘领悟’应当是深切体会他者的脆弱不安。因此,面孔就具有了伦理的意义。”⑨这段原本用来表达政治伦理观念的话,同样适用于对《背影》的理解。因此,如果说父亲越过铁道买来的橘子是为“我”准备的“礼物”,那么父亲的背影则是更为珍贵的伦理馈赠,它无言地要求“我”以善意和关爱作为回馈。

生命之脸

“背影——脸”的悲剧性源于它于无意中显露的无力感。八年前的父亲,其生命力虽已处于衰退之中,但依然试图无微不至地照顾自己的儿子,更于八年之后借助书信关怀儿子的儿子。这种照顾既出于关爱,也表达了一种自我实现的企图。中国文学中的家庭代际更替是颇为日常化却又十分严肃的生命主题。父亲试图借助爱的付出、无微不至的践行来实现自我的情感诉求,这同时也带有“父亲价值的自我确认”的意味。从伦理意义上说,这同样是父亲对“善”“义务”和“使命”的自我确认。但购买橘子的一幕反而证明了父亲的衰老,这呈现了父亲这种自我确认之努力的“不可能性”或“不可实现性”。表面上,拖着渐趋衰老之体的父亲难以有力地证明自己作为家庭之主的权威性,甚至难以证明自己有能力支撑“好在天无绝人之路”的生活判断;但从文学叙事、表述策略及阅读效果等方面来看,反而是这种被“我的脸”所把握的父亲自我确认企图的“不可能性”或“不可实现性”成为了一种肯定性的力量。正如欧洲古典悲剧的美学脉络一样,“背影——脸”在一种不可能性中获得了他人(“我”,以及无数个作为读者的“我”)的肯定。⑩这个在北上旅途开始之前展开的情节经由悲剧之力诠释了父亲之爱,肯定了一位走向衰老(这在散文中最终与死亡联系起来)的父亲的合理性与主体之光。这件日常生活情境中看似与“崇高”概念无关的“知其不可而为之”之事,借朱自清文字中缓慢流淌的倾诉姿态诠释了可能出现在每一个家庭中的“日常生活英雄”。

从列维纳斯理论的视角来看,父亲对于世界的态度直接呈现为父亲的“背影——脸”上凸显的体态:疲惫的、具有某种“徒劳性”和悲凉感的努力或挣扎。如列维纳斯所说:“如果疲惫是对存在者的命定诅咒,它同样也意味着僵化、干涸,意味着生命之源的断流。手没有放开它举着的重物,但它似乎弃绝一切外物,把一切希望寄托于自己的力量之上……这不是一个生命被世界遗弃,跟不上世界的前进步伐而感到的孤独。相反,我们或许可以说,体会到这种孤独的,是一个跟不上自己脚步,和自身脱节的生命。”⑪“背影——脸”使“我”把握了这种疲惫和孤独。⑫

“那年冬天,祖母死了,父亲的差事也交卸了,正是祸不单行的日子……”《背影》以祖母生命的消逝开篇,这勾勒出一位在“我”的生命旅途中转身“离去”的老妇人的背影。“等他的背影混入来来往往的人里,再找不着了,我便进来坐下,我的眼泪又来了。” 这句则提到北上旅途开始前,一位转身离去的父亲的背影,一个疲惫不堪但故作轻松的人的背影。旅行和离别变成了有关生命的隐喻。旅行主要指代旅行主体跨越空间的移动过程,旅途开始之际的离别则同时在空间和时间两方面敞开了审美认知、情感表达与生命想象的可能性,“死亡”即由此以无法回避的姿态浮现在这篇散文的生命议题之中。朱自清本人曾提及父亲的来信促成了这篇文章的创作:“《背影》里引了父亲来信中的一句话。那封信曾使我流泪不止。”⑬这句令人流泪的话的核心内容是终将到来的死亡。

散文中父亲的来信同样意味深长。在电子媒介兴起之前的时代,信件的书写和传递能够营造出“见字如面”的交流效果。“见字”的阅读过程替代了“见面”的交谈过程,是书信和书写的力量联结并装配了父亲的脸、背影与往事。如同“我”当初从父亲的脸上读取了他的“不合时宜”和“不够聪明”,从父亲的“背影——脸”上把握了他的衰老一样,“我”也从父亲的书信中看到了他的死亡。这些对他人的认知对应了“我”作为另一个“家庭之主”的伦理责任感。“我北来后,他写了一封信给我,信中说道,‘我身体平安,惟膀子疼痛利害,举箸提笔,诸多不便,大约大去之期不远矣。’”这段书信中的文字再次对应了与“背影”密切相关的“离开”之意。“我读到此处,在晶莹的泪光中,又看见……”一句,将作者的“读”与“看见”联结在一起,而“看见父亲的背影”又同“与他相见”的情感期盼相接续。作者“读”到的是父亲亲笔书写的信件,代表了外显为文字形象的父亲之存在。“看见”这个用以描述作者的回忆/想象的词汇维系了数年前浦口送别场景中的“背影——脸”,“相见”则代表了期待中的父子重逢的情境,即脸与脸的呼应状态。至此,父亲的“背影——脸”、父亲的存在,以及“我”对父亲的情感被组织成一段重新开始的回忆。更由于散文叙事中这些回忆的影像、场景和片段之内并未掺杂任何直接的道德说教,因此反而使《背影》成为了深具伦理意义的散文典范。毕竟对于亲人而言,注视和回忆“背影——脸”,即注视和回忆生命本身。

①俞元桂主编:《中国现代散文史》(修订版):“以名篇《背影》《儿女》为标志,朱自清在现代散文史上树立了一种平易、朴实、本色的散文美典范。”山东文艺出版社1999年版,第87页;刘勇、邹红主编:《中国现代文学史》:“作者……工笔描绘,细腻曲折地传达出了父亲的爱子之心和儿子的悔恨之意。”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06年版,第149页。

②杨大春:《语言·身体·他者:当代法国哲学的三大主题》:“面孔当然是身体,但又不唯身体,它其实具有某种象征意义……在这里,面孔其实表明的是无限,它不是认知对象,但它是某种象征。它不是某种无人格的中性的揭示,而是某种表达,某种伦理的表达。”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7年版,第297页。

③列维纳斯:《整体与无限》,转引自〔法〕居伊·珀蒂德芒热:《20世纪的哲学与哲学家》,刘成富等译,江苏教育出版社2007年版,第319页。

④吴周文、张王飞、林道立:《朱自清散文艺术论》:“背影依赖于特殊的审美视角和剪裁的技巧,造成了艺术表现的高度凝练。”江苏教育出版社1994年版,第231页。

⑤叶圣陶:《跟〈人民文学〉编辑谈短篇小说》,《人民文学》1979年第11期。

⑥鲁迅:《一件小事》:“我这时突然感到一种异样的感觉,觉得他满身灰尘的后影,刹时高大了,而且愈走愈大,须仰视才见。”本文收入白冰主编:《鲁迅小说、杂文、散文全集》(上册),广西民族出版社1995年版,第242—243页。

⑦〔英〕西恩·汉德:《导读列维纳斯》,重庆大学出版社2014年版,第45页。

⑧⑪〔法〕艾玛纽埃尔·列维纳斯:《从存在到存在者》,吴蕙仪译,江苏教育出版社2006年版,第38页,第28页。

⑨〔美〕朱迪斯·巴特勒:《脆弱不安的生命——哀悼与暴力的力量》,何磊、赵英男译,河南大学出版社2013年版,第117页。

⑩刘中树、张福贵、王学谦主编:《现代文学基础》:“‘背影’……也可以理解为一个‘象征’,就是儿子眼中的‘老父亲’,实际上每个读者心中都有这样一个温暖、厚重的‘背影’,只不过它一直被掩藏在心灵深处,没有得到表达,通过朱自清这篇优美的文字,读者的这种情感得以被激活,从而产生强烈的共鸣。”北京大学出版社2009年版,第134页。

⑫钱理群、温儒敏、吴福辉:《中国现代文学三十年》(修订版):“《背影》只是质朴地叙说父亲送别儿子的一段场景,可他捕捉到一二不可言说的典型细节,注入了一股对劳碌奔波的老父的至亲深情,表现出小资产者在旧世界一生颠簸挣扎的可悲命运。这样,就很容易打动无数身受飘零之苦的人,不难解释为什么此篇能那样长久地激起读者的心潮。”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年版,第119页。

⑬朱自清:《写作杂谈》,收入《朱自清中国文学批评讲义》,天津古籍出版社2004年版,第302页。

作 者: 张一玮,中国传媒大学中文系副教授、硕士生导师。党文亭,中国传媒大学文艺学2013级硕士研究生。

基金项目:本文为中国传媒大学科研培育项目(CUC14A64)的阶段性研究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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