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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兄弟,前进!

2016-07-09申明鑫

雷锋 2016年2期
关键词:营长战友儿子

申明鑫

2015年7月27日早上,济南军区某通信团四营一连上等兵刘泽坤出操时突然昏迷,被送往邻近的152医院抢救。

营长马占峰闻讯赶往一连驻地——平顶山。路上,他接到指导员的电话,说刘泽坤脑部血管先天畸形造成血管栓塞,动手术需要家长签字,但他的家长不在身边。马营长斩钉截铁地说:“你替他签!”

1

战友们对刘泽坤的传说很多,比如打篮球跳跃起来与队友碰胸的潇洒动作。每次与父母通话结束时,都要说声“我爱你”。与战友情谊深厚,每每分别,他会紧紧拥抱对方,久久不肯分离。他多才多艺,还会吹黑管乐器,是连队的文体能手。

2014年8月8日,马营长来一连查岗,到机房察看两兆仪表运转情况,曾看到刘泽坤用铅笔写下的记录秀丽而工整。听连长姚伟说,刘泽坤背记密密麻麻的业务应知应会经常到凌晨;练习光缆接续时,光钎扎进肉里也不曾中断练习,是个业务能手。

这样好的战士遇此凶险疾病,马占峰心急如焚。他很快赶到了平顶山,不久,刘泽坤的父母也从郑州赶来。

泽坤的母亲是郑州市一位高校教师,听主治医生说泽坤即使抢救过来也可能会成为植物人时,忍不住伤心落泪。

刘泽坤的父亲刘国耀是郑州市公检法机构的一位领导,他35岁时才有了泽坤这棵独苗,平素父子俩亲热如同哥俩。他明知儿子听不到,还是忍不住起身来到手术室门外,小声对泽坤说:“坤儿,别担心以后的事,你就是成为植物人,我们养你一辈子。我们会像你小时候那样,每天为你洗脸,为你端茶倒水,擦屎端尿……”

然而,到了次日上午,刘泽坤的心脏还是停止了跳动。

2

袁昊和刘泽坤是同年兵,感情甚好。泽坤出事时前一天晚上,他正在成都学习,泽坤打来电话,他在开会,就没有接。第二天,他接到噩耗,想起那个泽坤昏迷头一天夜里打来的电话,忍不住流下泪水:“泽坤,你这是有什么想要给我交代吗?”他忘不了新兵营第一次见到刘泽坤时那双调皮、友善的大眼睛。他俩一起在饭堂打扫卫生;一起在战友们睡下后拖地;一起在外线挖人井中的淤泥,他挖一号、三号井,刘泽坤就挖二号、四号井,回去一起洗去身上的恶臭……

他痛苦的把衣服扯到头顶,蒙住头,身子止不住地颤抖。

按照部队首长的指示,刘泽坤遗体须身穿军服,头戴军帽,胸前别上他短暂部队生涯中获得的几枚勋章。穿军装的时候,人高马大的泽坤身体已经开始僵硬,王志远主任和四五个官兵抱的抱、顶的顶,费了很大的劲,才给他穿好了衣服。

泽坤的追悼会定在“八一”建军节上午举办。作为刘泽坤生前最要好的战友,袁昊被安排和其他三个战友一起为其守护灵柩。他们全副武装,分别于灵柩的四个角落矗立着。袁昊站在刘泽坤灵柩最前面的右侧,炎热袭击着他,不一会儿,他的脸颊布满了汗珠。

泽坤爸爸的双脚软软的站立不稳,遗体告别的时候,两个战士架着他从袁昊身边经过,他抬头看了一眼这个儿子生前最要好的战友,发现袁昊满脸的汗珠,像是起了一层细密的水泡。他停下来,手拿纸巾,踮起脚尖,边哭边为袁昊擦汗,从额头擦到脸颊,再从脸颊擦到脖颈,袁昊眼睛一眨不眨,像一尊挺立着的雕像。

3

营长、指导员和两个战士陪着泽坤的爸爸妈妈回家。泽坤妈妈泪流不止,泽坤的爸爸也吃不下饭。他说:“以后,我只能靠回忆生活了……”

刘泽坤是独子,从小听话,小学五年级那年,父亲对他说,儿生辰之日就是母亲受难之日。他记在了心里,此后每年过生日,他都会主动为妈妈洗脚捶背,一直坚持到离家去当兵。

四营一连的官兵们都知道,刘泽坤下连队后头两个月的津贴共1030元,他一分未动,全部交给了母亲。当一连的战友们给刘国耀夫妇送来泽坤遗物的时候,刘国耀看到孩子的钱包里只剩下14元钱,忍不住嚎啕大哭:“坤儿给他妈买衣服,买化妆品,那么舍得花钱,自己只留下14元钱……”

为了安慰刘泽坤的爸爸妈妈,营长、指导员和两名战士寸步不离的陪着这对失独的老年夫妇。

刘泽坤的爸爸很坚强也很理智,他看到了152医院抢救泽坤生命的全过程;看到了一连官兵对泽坤无私的兄弟之爱;看到了团队对泽坤后事周到的安排。

7月27日夜里,他的大哥从新疆赶到152医院探望病重的侄儿,当他看到倒在地上疲乏的打着盹儿的官兵们时,流着泪水对他说:“我们不能再要求什么。如果我们的孩子只是一个社会青年,遭遇到这种事情,又能怎么样?”

刘泽坤火化后,团首长来他家慰问,刘泽坤的爸爸对部队表示感谢。团首长说:“我们钦佩你们夫妻的通情达理和坚强的意志,你让我们看到了一个真正的父亲和男人……”

4

爱,在继续。

9月16日是刘泽坤的生日,也是他两年前参军的日子。入伍那天,由于刚刚穿上军装,又是在通往新兵集训点济南的火车上,新兵营领导第二天在济南给他补办了生日宴会。

2015年9月16日,是刘泽坤21周岁生日,也是他来部队后第三个生日,他所在的四营一连官兵们把1000个点燃的蜡烛在营区广场上摆放成一个巨大的心形,围坐在四周为不久前离世的战友过生日。

已经退伍回乡的士兵高亮,专程从老家许昌赶来。他二话不说,穿起白大褂,就和泽坤母亲一起去了厨房。他拉着刘妈妈的手,口里不住地喊着“妈妈”。

在刘家,和泽坤父母朝夕相处的那些日子里,营长他们几个对着“爸爸”刘国耀认真地说:“我们哥几个向您二老承诺:泽坤没有尽完的孝,我们替他完成。”

一天,一连一个喊过他“爸爸”的士兵到郑州看望刘国耀,却改口重新称呼他为“大叔”。他愧疚地说:“我的父母听我打电话喊您‘爸爸,接受不了……”刘国耀摸着士兵的头,红着眼圈说道:“我看重的是你们的真情。至于什么称呼,都是次要。”那位士兵回去不久再次打来电话的时候,一声“爸爸”喊得刘国耀老泪横流。

在营区,袁昊走到每一个角落,都会想起弟兄俩相处的点点滴滴。他心底在落泪:“我想你兄弟!去天堂的路上,你要慢点走,让我想你的距离,别那么遥远……”他来到营房后面,兄弟俩偷偷喝酒的地方,抱着拳头发誓说:“你怎么想的,你放心不下的,我这叫你哥哥的,全知道。你就放心走吧,有兄弟在,叔叔阿姨养老送终的任务,我接了。如果有来生,我们还要做兄弟!”

9月28日下午,《雷锋》杂志记者陪着刘国耀夫妇来到四营一连。在大门口,值岗的哨兵向我们行军礼时亲热地喊着刘国耀“爸爸”。再一次来到“儿子”们中间,刘妈妈长时间泪流不止。夜幕悄悄降临,刘妈妈止住泪水,来到炊事班,她要为“儿子”们亲手做晚饭,做儿子生前最爱吃的那几种。儿子离开人世后,她每次来到营部,都会为儿子的战友们做泽坤活着时最喜欢吃的各种饭菜。

泽坤去世前十几天,曾在营区大门外和前来探望他的母亲微笑着留影,母子俩灿烂的笑容永远定格在那幸福却永不再来的瞬间。如今两个月过去,老两口明显苍老了许多。

刚刚50多岁的刘国耀,已经一天比一天健忘。他甚至记不住每一个“儿子”的全名。离开连部的时候,十几个“儿子”们站成一排向他致敬,他逐一紧紧拥抱着他们,一双暗淡的眼神,一个挨着一个细细的端详:“你是老大……你是老二……这是老七……”

汽车开出几分钟后,记者不经意回头间,看到远远地,行着军礼的连长立在马路中央,像一尊城市塑像,纹丝未动。一团扬尘升起,姚伟的身影渐渐模糊,而记忆中四营一连营部数十名战士,却深深嵌入记者的记忆中,久久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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