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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雪波生态文学创作探源

2016-07-04张志国

安徽文学·下半月 2016年6期

张志国

摘 要:著名蒙古族生态作家郭雪波从20世纪80年代至今一直关注蒙古草原的生态环境问题,他的作品在中国生态文学界享有较高声誉。文章从生态学、宗教学、民族学以及外来文学等角度探讨了当代蒙古族著名生态作家郭雪波的创作源泉。

关键词:郭雪波 生态文学 创作源泉

★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青年项目“西方现代文学对新时期蒙古族生态文学的影响研究” (13CWW014);内蒙古教育厅高校科研项目/内蒙古科技大学创新基金“西方生态思想在中国的传播及其对当代蒙古族散文创作的影响” (NJSY163/2014QDW024);内蒙古科技大学外院外语教学基地研究项目“西方生态作品在中国的译介及其思想的传播”(JY2014107)的阶段性成果

著名蒙古族生态文学作家郭雪波的作品在中国生态文学界享有很高声誉,曾被誉为沙漠之子。纵观郭雪波的作品,基本都是抒写蒙古草原生态或蒙古传统文化的,其主题大多是对草原生态遭到破坏的揭露,对人类贪欲的批判。本篇文章从生态学、宗教学、民族学以及外来文学等角度探讨了郭雪波生态作品的创作源泉。

一、全球化背景下的蒙古草原生态危机

蒙古族世代生活在蒙古草原上,他们把草原当成自己的母亲,当成了自己的家。著名蒙古族歌唱家德德玛的一首《美丽的草原我的家》,优美的歌声让人们仿佛感受到了蒙古草原的美丽景色。然而,随着中国工业的飞速发展以及矿藏的过量开采,草原的生态遭受到了严重的威胁和破坏。内蒙古迅速扩大着沙化的领地,大兴安岭原始森林滥砍滥伐令人吃惊,曾是“风吹草低见牛羊”的昔日辽阔的蒙古草原、茂密的大兴安岭森林正在渐渐地远去,取而代之的是每年春天都会发生的遮天蔽日的沙尘暴和肆虐草原、日益扩大的沙漠化。

全球性的生态危机以及内蒙古草原荒漠化的日益严重使内蒙古少数民族作家80年代早期就开始关注家乡的生态环境问题,具有鲜明特色的蒙古族生态文学就在这些作家的笔下诞生了。有血管里流淌的是沙子之称的蒙古族著名作家郭雪波就是其中之一。郭雪波出生在科尔沁沙地西南部库伦旗沙坨子村,村子的后边就是大片的沙漠,叫“塔民查干沙漠”,汉语的意思是“地狱白沙”。这片沙漠面积几十万公顷,放眼望去白茫茫一片,寸草不生。郭雪波在小说《银狐》的创作自述中曾说:“虽然我现在常年居住在北京,但是我的心还是在我内蒙古大草原上,在我的故乡科尔沁沙地,那里是我文学创作灵感的来源,那里是一片令我魂牵梦绕的富有灵性的土地。”[1]在创作语录中,他还说:“我要感谢天——大自然,就是在那沙沱子,在那不枯不竭不灭的生命群体中间,我感受到生命的含义、生命的哲学以及生命的伟大。于是诞生了我的《沙漠文学》、《沙狐》、《沙狼》、《沙棘》、《苍鹰》、《饭荒》、《狐 啸》、《火宅》、《大漠魂》、《大漠狼孩》等长、中、短篇小说,几百万字的东西就那么喷薄而出了。”[2]由此可以看出,全球化背景下的蒙古草原生态危机为郭雪波的文学创作提供了丰富的创作源泉。

二、世代传承的蒙古族传统生态思想智慧

在与自然长期交往过程中,蒙古族认识到自然力量的可怕,人只有与自然和睦相处才能更好地生存下来,否则将会受到自然的惩罚。因此,蒙古人对自然有着极为复杂的情感。自然的神秘与可怕,让他们心中充满着好奇与畏惧;自然的恩赐,又让他们心中满是感激。出于对自然的敬畏与感激,蒙古族对自然采取了各种各样的保护措施,从而形成了一些可贵的环保思想与生态智慧。蒙古族生态意识的形成离不开那些包括习俗、宗教、哲学等社会意识的指引和督促。而郭雪波认为民族传统习俗的遗失和民族自然生态危机之间存在着互为因果的关系。

在《父爱如山》这篇带有自传性质的小说中他以事实告诉读者,蒙古人不尊重地理特点,放弃传统居住方式必将带来严重恶果。蒙古包的居住方式凝结着蒙古人长期游牧生活所总结的民族生存智慧,小说中丢弃了传统居住方式的蒙古人最终遭到了自然的严厉惩罚。

萨满教是蒙古游牧文化的基础,萨满教认为万物有灵,所以蒙古族特别反对对草原的滥垦,对森林的滥伐和对湖泊、河流的污染,这样的宗教观对蒙古族生态意识的形成有不可磨灭的贡献。郭雪波的许多作品多充满着萨满宗教的神秘,有着一种亲近自然、关爱自然万物生命的宗教情怀与宗教精神。在《天风》中萨满教法师老孛爷对于我们来说是那么久远的一个存在,是一个非常陌生的事物。故事最终以老孛爷和列钦达日玛老奶奶两位老人的离去结束。这其实是一种暗喻,萨满教或者说老孛爷的受冷落,也就是人与自然关系和谐的失衡。作者借这个故事表达了对这种原始宗教渐渐远离人们的忧伤之情,并以此传达着对人与自然关系的深思。

在郭雪波的作品中,我们可以明显地感觉到他对蒙古族传统生态思想智慧的传承。有些作品对传统生态保护措施进行了详细的描绘,有的作品则对萨满宗教生态思想情有独钟,体现了作家对传统生态思想智慧的认可与继承,表达着他对于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美好愿望。

三、历史悠久的蒙古族民间文学的滋养

民间文学起源于原始文化,体现着一个民族的风俗习惯、伦理道德和宗教观念。它是一切文学艺术的源头,为作家的成长提供源源不断的养料。蒙古族民间文学由于其特殊的地理环境而具有浓厚的生态意味,古代蒙古族就曾把狼、鹿等动物视为图腾,民间文学则很好的保存了这一观念,成为了包括郭雪波在内的当代众多内蒙古少数民族作家生态文学创作的重要源泉。

在郭雪波的众多作品中,动物成为他们笔下最为常见的意象之一,如《银狐》、《沙狐》中的狐狸,《狼孩》中的母狼等等。小说《银狐》中塑造了集魅惑、邪恶和聪慧、善良于一身的狐狸姹干·乌妮格,它的行为警醒人类反省自私自大的骄傲情绪,召唤人们要对自然有敬畏情怀。在《狼孩》中,失去了狼崽的母狼,抢去了人类的孩子,并抚养长大。其间,人类与母狼交锋多次,当人带走了狼孩后,那已经老态龙钟但依然勇猛无比母狼独自穿越大漠,几经生死,最终寻得狼孩,双双出逃,重回荒野。那种不折不挠的精神,让人为之动容,狼孩的回归暗示了以自我为中心的人类最终被荒野中的母狼打败。作者通过“狼孩”的回归荒野,表达了人类欲逃遁工业文明、回归荒野的精神漫游,反思了人与自然关系的生态主题。

四、不断输入的西方生态文学思潮

外来的文学影响对于任何阶段的文学革新都是重要的文化推手。西方生态文学思潮的不断输入,或刺激着蒙古族生态作家在思想上的观念更新,或促使他们对于西方生态文化进行吸收与借鉴,或为其文学创作提供崭新的内容启迪与艺术观照。在西方,一般认为,1962年美国女作家蕾切尔·卡逊的生态文学作品《寂静的春天》的问世标志着世界生态文学时代的来临。《寂静的春天》犹如生态文学的一声春雷,在美国掀起了生态思潮,这种思潮又迅速蔓延到了欧洲乃至全世界。郭雪波曾说“感谢蕾切尔·卡逊女士,一部《寂静的春天》撕开了人类贪婪虚伪的面纱,勇敢地首次举起环保的大旗。”[3] 90在《大漠笔记》中,他对当代文学的病态评论道:“如今的人类,已不畏惧曾悬在头上的‘达摩克利斯剑——即对神秘大自然的敬畏,对天和上帝象征的宗教神灵的敬畏。尤其对大自然,唯剩下征服和践踏、掠夺。如今我们的文学,已读不到海明威的‘海、福克纳的老人‘河,读不到杰克·伦敦的‘荒野,读不到屠格涅夫、艾特玛托夫的‘草原,也读不到略萨、马尔科斯南美神秘荒原以及沈从文湘西柔美山水了。当今的写手们,龟缩在混凝土的巢壳里,在冰冷的电脑里敲打着冰冷的文字,编写着缺少大自然想象的、只有人之间尔虞我诈逐利逐权和无病呻吟的故事,有的索性套仿好莱坞三D 片式声色犬马警匪枪战类感官刺激的肤浅东西。”[3] 115郭雪波曾多次提及印度裔作家拉什迪的话:“作家要有上帝的视野”,他认为,“一个好的作家应该是一个思想家,他应该站在一个很高的角度、很高的视野,来认识、反思、反视自己的民族和整个人类,才可能达到更高的境界。”[4]可见不断输入的西方生态文学思潮为郭雪波的创作提供了另一源泉。

五、结语

文学就是人学,文学与人类的社会生活有着密切的关系,人类的社会生活是作家不断创作的不竭源泉。郭雪波的文学创作既是对全球化背景下的蒙古草原生态危机的反映,又受到世代传承的蒙古族传统生态思想智慧的启迪,还从历史悠久的蒙古族民间文学中得到滋养,同时还受到不断输入的西方生态文学思潮的影响。郭雪波的生态文学作品总是对人类生存的现状与未来表达严肃审思、责任关切,呼吁人们尊重自然,敬畏自然,合理适度利用自然,提倡人与自然之间的和谐共处,使人类的社会生态和自然生态环境更加协调发展。

参考文献

[1] 郭雪波.银狐[M].桂林:漓江出版社,2006:封三.

[2] 郭雪波.我在跋涉[A]//郭雪波创作语录[M].红豆,2004(12):8.

[3] 郭雪波.大漠笔记[M].北京:作家出版社,2016.

[4] 郭雪波.作家要有一个上帝的视野[J].通辽日报,2011-7-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