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制造空间

2016-06-17冉华莹常青画廊

颂雅风·艺术月刊 2016年4期
关键词:常青安东尼画廊

文/冉华莹 图/常青画廊



制造空间

文/冉华莹 图/常青画廊

MAKING SPACE

01

安东尼·葛姆雷

《屯蒙》

泥土、海水

整体深度13厘米

1997年德国基尔艺术馆做的装置现场

摄/赫尔穆特·昆德

“屯蒙”的第一次展出是在1991年时,艺术家为美国查尔斯顿的老城监狱而构想的,并于1997年在德国基尔艺术馆展出,2016年于北京常青画廊再次展出

02

安东尼·葛姆雷

《驻Ⅺ》

5毫米低碳钢板和5毫米方形截面低碳钢棒

2016年常青画廊展览现场

“艺术是什么?”“艺术对人类的影响是什么?”“人类与其居住的空间关系是什么?”

……

安东尼·葛姆雷的艺术作品始终在探索人与自然的关系,尤其在工业化的城市中,他试图用艺术影响人类去关注自然的初始。

安东尼·葛姆雷(Antony Gormley)的展览“屯蒙(zhūn méng)”在常青画廊开幕了。

安东尼·葛姆雷有很多粉丝,我的好朋友就是其中一员,这则展览和讲座的相关消息也是她告诉我的,同样作为一个央美毕业生的我,由于不认识这位大师,总是遭到好朋友的嫌弃。好在有百度:安东尼·葛姆雷是国际知名的雕塑艺术家,他通常以人体为原型,探索躯体与其居住空间的关系,他1994年获得透纳奖,1999年获得南岸视觉艺术奖,2007年获Bernhard Heiliger雕塑奖,2012年获大林奖,2013年获日本皇室世界文化奖。可是,我也不太懂当代艺术,也看不太懂这位大师的雕塑作品,但是看到好朋友在讲述安东尼·葛姆雷时那种激动的神态,以及安东尼·葛姆雷所获得的N多国际奖项,便决定随她一起去了解了解这位世界瞩目的大师。

展览“屯蒙”在常青画廊开幕的前一天,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报告厅举办了安东尼·葛姆雷与隋建国的对话讲座。大师讲座,通常很难预约,我的好朋友作为葛姆雷的粉丝,也是经过周折才弄到票。我一下班便买了个汉堡乘车赶到美院报告厅排队、领票、进场,肚子饿的不停地咕咕作响,坐下后总是惦记享用我的汉堡,却时时遭到好朋友的白眼儿,我也只能忍着。大师来美院讲座,报告厅必定是座无虚席,慕名而来的学生、老师,各路媒体,他们中有安东尼·葛姆雷的忠实粉丝,当然还有一些不了解他的人,全都聚集于此,期待着一场与众不同的视听盛宴。讲座开始之前,大师的助手们将一摞面包切片放在盘子里端在了讲座的小桌儿上,我琢磨着这讲座形式还真是与众不同,等大师开始边聊边吃的时候我也得垫补垫补。

讲座在隋建国的主持中开始,安东尼·葛姆雷一上场没有任何的客套话,直接提出几个问题:“在座的谁是艺术家请举手!”(座无虚席的报考厅举手的寥寥无几)“艺术是什么?”“艺术对于人类的影响是什么?”含蓄内敛的中国学生无人敢回答,而这几个问题也将我这个曾经学过绘画的人问得不寒而栗,忽然察觉我从来不敢妄认自己是艺术家,也从来想不太明白艺术的功能到底是什么。“我来不是想教你们什么是雕塑,什么是艺术,我希望与你们分享我的创作,我的想法。”随后葛姆雷拿起盘子里的一片面包,大口的咬了下去,“哦,这块面包的确不怎么好吃,像是放了很多天的面包,哦,我需要一杯水,实在难以下咽。”“那么你们刚才见证了一件雕塑的诞生。”随后一件作品《面包线》出现在幻灯的大屏幕上,是用无数片被咬过的面包,摆成了一条长长的直线。“面包被我吃到肚子里变成了我体内的能量,也可能变成一个思想,我所关注的是我们已经知晓的事物,它们可能会转变成另一个事物,当我们去改造之后,我们就会用另一种眼光去观看它们。《面包线》这件作品是由好多被咬掉的面包摆放成了一条线,不需要任何高科技,要求我们去观看去思考,还要沿着这条线去行走,那么我的问题便产生了:艺术究竟存在于什么地方?是存在于艺术品中还是存在于观看者的行动中?”其实,葛姆雷想要表述的是一种关系的转变。面包这种随时可见、触手可及的食物,经过葛姆雷不带技术含量的处理,转化面包的身份引发一席直击艺术之源的艺术思考,我对这位大师的敬畏感油然而生,早已将那块可以填饱肚子的汉堡抛到九霄云外。

安东尼·葛姆雷《边缘Ⅱ》铸铁193cm×54cm×38cm 2000年此图是作品在英国伦敦白立方画廊展出时的装置现场,由史蒂芬·怀特拍摄

安东尼·葛姆雷使用面包做成的作品还有很多,他将一片片面包一块块咬下,摆成人的形状,探索人体的空间与人体之外的空间关系。我恍然察觉这种对现状的反思、对存在的思考等相关的哲学思辨也许就是当代艺术的魅力所在。葛姆雷在讲座中演示了很多作品,从早期七八十年代直至今日的经典之作,但他并没有过多讲述此次到中国带来的作品“屯蒙”,这令我开始期盼能够早些参观他第二天的个展。

讲座听完归来,晚上思索失眠,第二天险些错过葛姆雷展览“屯蒙”开幕的精彩解说。展览“屯蒙”在画廊入口处以一幅水墨画《地球表面之暗》作为展览的引入,画的内容是大地、山、水。圣经创世纪中讲到“起初,神创造天地。地是空虚混沌;深渊上一片黑暗;神的灵运行在水面上”,《地球表面之暗》这件作品寓意着世界在出现之前,没有上帝没有天堂,没有光,只有一片黑暗,是一片混沌的状态。通过这件作品来引入展览“屯蒙”,“屯”和“蒙”分别来自于中国传统《易经》中的两卦,表示万物初生稚弱貌。宋元时期胡三省在注释《资治通鉴》中讲到“屯者物之始,蒙者物之穉,言后称制之初,犹天地生物之始。”“屯蒙”表示了生命存在之前混沌蒙昧的状态,这恰恰与西方传统圣经创世纪中提到的上帝在创造世界之前,世界是由水覆盖的,万物是没有成型的物质,是混沌一体的说法形成统一。想来,葛姆雷借用中国传统《易经》中的卦象为展览的名称,是置身于中国文化反复思虑后命名的,葛姆雷用这件纸质作品作为整个展览的开篇,意图引发人们思考,在万物初始之时,世界无意识的状态以及宇宙本身存在之前的时段是什么样的。

安东尼·葛姆雷《地球表面之暗》碳、酪蛋白涂料、画纸77cm×111cm2016年常青画廊展览现场

而作品“屯蒙”则是万物初始状态的探索,作品将从北京昌平取来的红土,与从天津港取来的海水,以50:50的比例混合一起,注入画廊中央,深23厘米,合约95立方米,展览将“屯蒙”这件作品置于一个大的封闭空间中,仅通过三个一人高的窗口来参观,观众站在窗口之上,感受人为建成的世界与未经造作的自然之间的关系。这个空间是常青画廊特意为此作品改造的,“屯蒙”在展览期间会慢慢变化、发酵,慢慢散发泥土的气息,水面上也会渐渐出现空中落于水上的漂浮物,这都是自然的世界、自然的生发。葛姆雷将这件作品描述为“生命化育之地”,在这种混沌的初始中,存在有无数的可能性。

在这个原始的作品“屯蒙”的对面,设置了三层的展览空间,第一层放置作品“边缘Ⅲ”,作品是用635千克土烧制而成的人像雕塑,将雕塑与视平线平行地镶嵌进墙面,颠倒人类正常的视觉习惯,两尊雕塑面对面分别置于空间上下对角线连接的两个点的位置,下面人像的高度与床的高度相当。当有重量感的物体被平行置于墙面上,仿佛失去了它本身的重量感,却显示出放松的轻盈的形态,给人带来在睡梦中思考的可能性。二层三层放置的为“驻”系列的作品,这些作品都是用软钢板和方形截面软钢条组成的极简主义的人体建筑骨架,他们统一被称作“驻”,但每件“驻”使用软钢板的厚度和软钢条的粗细是不同的。人体建筑骨架仅靠最下面的四根软钢条支撑起来,预示着在工业化的现代社会,城市越来越多,人类对自然的干越愈来愈强,将完全工业化的、用科学的精密手段制造出来的人形建筑,看似坚固,实则不稳定。作品“驻”人物的头部或是扭向侧面或是仰头向上看,也带来不稳定感。

“边缘Ⅲ”是人性的思考,“驻”系列是工业化的反思,这些作品分布在三个楼层与对面的“屯蒙”形成人为、工业与原始初态的对比。当观众站在“屯蒙”的窗口观看作品时,观看者又变成了“屯蒙”对面空间的被观看者。人们在审视自然界之初始、思索人与自然关系的同时,又成为被思考的对象。这是一场由参观者参与,并不断变换自我身份的展览。人类在社会发展中充当什么角色?越来越多的人住进了高楼之中,平视周围的世界,仰视遥远的未来,不再去关注脚下这片土地,不去关注自然,那么人与现今所处的空间是什么关系?这样的展览在21世纪更有展示的紧迫性,尤其在工业、农业、经济各方面迅速发展的中国举办这样的展览更是迫在眉睫。展览让人们去思考人与自然元素、与原始物质、与大气环境的关系,提醒人们不要忘记人类本身就是来自于原始的海水和土地之中,并去思考我们的工业化给环境带来了什么压力。

安东尼·葛姆雷此次展出的作品并不多,但已经足可传达他的艺术理念。无论是否获过多么有名气的奖项,对于葛姆雷而言,这并不是他所看重的,他在寻找的不是将自己的作品放置于美术馆、博物馆换取商业利益,他看重的是艺术能为人类带来什么变化。葛姆雷的当代艺术作品不仅仅只是一件雕塑,同样也是一件行为艺术作品,一个艺术事件,他将人的行为、自然生态现象运用在艺术品制作的过程中,用自己的理念借助他人无意识的行为来共同完成一件作品,不仅将作品赋予个人的艺术思考,同样带来一些社会问题的思索。就像他在讲座中提到,“我不是来做一个讲座,我希望在座的各位与我共同来完成这样一个探讨艺术存在的艺术事件。”这个讲座同样也是一件艺术作品。

艺术不是一件自私的事情,也许它可以制造空间,也许它也可以改变世界。

猜你喜欢

常青安东尼画廊
闹 铃
离我远点
“卧”出一道亮丽的风景
嘲弄的笑声
剥白菜
我妈妈
走进安东尼·布朗的幸福博物馆
巴西 圣安东尼日
画廊
画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