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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我远点

2022-06-13税清静

安徽文学 2022年6期
关键词:烟圈奥密克常青

税清静

林秀说:“离我远点!”常青十分诧异,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最深爱自己的人说出来的话吗?林秀又黑着脸重复了一遍,“离我远点!”

常青默默转身退了出来,尽管心里很痛,他还是很高兴,这正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回到车上,发动,又熄了火。还是再等她一次吧。常青点上烟,两眼紧紧盯着医院大门,多少往事一下子涌上心头。

常青曾是林秀的病人,正是在他住院期间,两人擦出了爱情的火花,他们原本打算等疫情过去就结婚的,可是疫情一波又一波,一晃都两年了……

门开了,出来的人并不是林秀。常青使劲吸了一口烟,吐出一串长长的烟圈,在逐渐扩散的烟圈中,他仿佛看到穿着白大褂的林秀正向自己走来:“谁让你抽烟的?把烟和打火机给我交出来!”

这是常青第一次见到林秀的场景,虽已时隔两年,却恍若昨天。是的,相爱的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常青无时无刻不思念着林秀。可是,就在一个月前,常青发现自己身体出了问题。怕林秀发现异常,常青悄悄找了两家医院检查,没想到结果惊人的一致:胃癌晚期。

怎么办?常青感觉自己的天塌了,林秀还年轻,自己不能害了她呀!常青对林秀突然像变了个人。林秀自然感觉到了常青对自己的疏远,可她已经离不开他了,她也深信他是爱着自己的。无奈,常青只得提出分手,可林秀怎么也不答应。她想,不管常青遇到什么失败和挫折,自己都愿意跟他一起去面对,只等疫情过去,自己就嫁给他。没想疫情像个难缠的敌人,病毒不断发生变异……

常青越是疏远林秀,林秀越是热脸往他冷屁股上贴。多少次,常青差一点儿就要说出自己的病情了,可他最终还是忍住了,因为他太爱林秀了,他太了解林秀了,他若说出实情,林秀更不可能离开自己,那才会真正害了林秀一辈子。

今天林秀有点儿反常,常青想。为了尽快让林秀死心,本来常青已经有十来天没有接林秀下班了。可这几天暴发的奥密克戎新冠病毒变异毒株,手机里、电视上传得很厉害,据说比以前流行的德尔塔毒株的传染性更强,致死率更高,而且很多是无症状感染,真是让人防不胜防。

虽然常青表面想摆脱林秀,不敢主动联系她,可他依旧天天偷看林秀的朋友圈,从而去掌握自己心爱人儿的行踪。尽管不知什么原因,林秀已经连续三天沒有更新朋友圈了,常青还是推算出林秀今天应该值晚班,于是开着车假装顺路来医院接她下班。

按照惯例,若是常青来接林秀,不管有没有其他人在场,一见面,林秀都会主动拥上去抱住常青,给他脸上毫不客气地亲上一口,她才不管姐妹们笑她“秀恩爱、死得快”呢。

看到常青终于肯露面来接自己,林秀内心激动不已。可转念一想,同城已经有两家医院筛查出了奥密克戎感染者,自己在医院里一天到晚,还不知道接触了些什么病人。再者说,你常青为什么这么多天都不理我呢?行了,先把你打发回去吧,你不是不想理我吗?还是让你离我远点吧,千万别把病毒传染给你了,现在抗疫压倒一切,还是等这一波疫情过后再见面吧。于是,林秀才又说了一句,“离我远点!”

然而,当常青真的转身出门那一刻,林秀的眼泪瞬间冲出了眼帘,她多么想立即追出去……可是不能,医院已经接到命令,随时待命准备接收感染者,何况此时还有别的病人等着要自己处理呢!

其实,林秀不知道,常青并没有走。常青坐在车上,把一包烟都快抽完了,他才终于等到林秀下班出来。

最近身体老是发困,精神点儿,还要开车呢。常青使劲儿掐了一把大腿,打了一下喇叭,发动汽车打开车门,准备迎接自己的“女王”上车。可林秀听到喇叭声后,先是一愣,当她发现是常青的车时,连连摆手:“你为啥还不走,快走,我不坐你的车!”

“凌晨两点多了,你怎么回去?快上车。”常青生气了。

“你赶紧走吧,我可能接触了新冠病毒患者,不能坐你车,我自己走路回去!”林秀说完,迈开步子就走了,她知道此时此刻,自己一定要决绝。虽然大半夜里,也没有其他交通工具,好在医院离家不远,走十多分钟就到了,得赶紧走,明天可能病人会更多呢。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常青真想一踩油门开车一走了之,可他不是那样的人。常青拧开了远光灯,执拗地以步行的速度跟在林秀身后,整个世界仿佛就只剩下他们两人,车灯将林秀眼前的路照得清清楚楚,林秀的双眼却模糊了。10米、100米、1000米……常青多想林秀能一直走下去,让他这个护花使者永远不要下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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