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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云鹏:少一点套路,多一点真诚

2016-06-14董铁莹

中国青年 2016年8期
关键词:岳云鹏师父真人秀

文-本刊记者 董铁莹



岳云鹏:少一点套路,多一点真诚

文-本刊记者 董铁莹

“你觉得自己已经算成名了吗?”记者问。

“算了,因为已经开始有成名者的困扰了”,岳云鹏毫不犹豫地说。

采访岳云鹏的过程中,他的每个答案似乎都不是标准答案。

在13岁那年,因为交不起68块钱的学费辍了学,之后岳云鹏只身一人来到北京闯荡。如今刚过而立之年,他已迅速成长为德云社“一哥”,完成了很多人羡慕的逆袭。

他在相声表演上渐趋成熟,形成了自己的风格。“我希望大家对我说相声的评价是,不光好听,还好看”,岳云鹏说。

他能通过表情区分“笑”和“贱笑”。他捂着嘴说“我的天呐”,这些肢体语言让岳云鹏的相声更具观赏性。

有人说他颜值不高,但谁在乎呢?网友们对岳云鹏的喜爱,是将他的演出表情做成各种充满喜感的表情包供聊天使用。

除了老本行,一首他亲自填词的《五环之歌》,因无厘头式的幽默成为“年度金曲”,令人捧腹的歌词和唱腔缓解了城市“路怒症”一族的焦虑。

最近,他选择参加央视《了不起的挑战》、东方卫视《欢乐喜剧人》等几档真人秀。在真人秀里,岳云鹏的率真表现让他收获了大量粉丝,被亲切地称为“小岳岳”。

喜欢“小岳岳”,是因为他没有套路

在他的粉丝心目中,“小岳岳”三个字和“真诚”划等号。春节档的《欢乐喜剧人》,岳云鹏在相声表演中演唱了一曲《一封家书》,当“亲爱的爸爸妈妈”唱起,岳云鹏控制不住地泪流满面,台下的观众流泪跟唱。

相声表演是令人发笑的,岳云鹏却能把人说哭了。

“其实在相声里面搞这种情怀的东西非常难,因为相声原本是用来搞笑、讽刺。”

因此他每次表演都投入真情实感,“观众不傻,你永远骗不了观众。”

而这份情感,来自于他内心最痛苦的一次记忆。2013年,岳云鹏跟随师父郭德纲前往德国演出,就在演出前晚,弟弟打来电话,告诉他“咱爹没了”。

“戏比天大”,他不能对不起哪怕一个买票的观众。回到宾馆,打开iPad里父亲的照片,岳云鹏将他摆在桌子上,往那儿一跪,半晌都没有起来。

坚持演出完后,他大哭一场。岳云鹏至今觉得遗憾的是,父亲没有看到他这样一个“草根”如何从河南农村一步步奋斗到今天。

在真人秀节目《了不起的挑战》中,岳云鹏每次面对困难都叫苦不迭,饿了困了,情绪就不受自己控制。他那张充满喜感的脸瞬间耷拉下来,在镜头面前毫不避讳。“因为拍了一整天了,没办法,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观众看到这个与舞台上不同的愁眉苦脸的小岳岳时,依旧买账。在他们心目中,岳云鹏在“真人秀”中体现了一个“真”字。“谁还会在困了饿了时堆一张笑脸呢”,网友们说。

接受央视采访,谈及15岁当服务员时因写错菜单被一大哥侮辱时,他面对镜头流着泪说:“到现在我还恨他。”

时隔一年,记者问岳云鹏:“现在还是当时那种心态吗?”他说:“都过去了。如果你让我现在跟你重新描述一遍这个事情,我还是气愤。但是仔细想想,它已经过去了,没有必要再去计较了。我今年的心态一定比去年成熟。”

他对一些人记恨到现在,对另一些人却念念不忘地知恩图报。岳云鹏当年因为此事被老板开除的时候,一个叫徐宏的大姐劝他不要放弃,不要离开北京,应该继续奋斗,并送给他一条棉被。

只是一次简单的善意,岳云鹏记到现在,“茫茫人海,失去了联系。但这么多年,我都想找到她”。当《了不起的挑战》中撒贝宁和阮经天帮他找到了当年同在庚午大食堂打工的徐宏时,岳云鹏泪流满面。

“你现在有什么困难吗?一定要跟我说”,岳云鹏对着徐宏说。知恩图报,哪怕只是一个最不经意的善良鼓励。多少人一路走来,早已忘记当时携手同行的那些善意,岳云鹏却把这当作最基本的道德底线。

在郭德纲徒弟纷纷出走时,他坚定地站在了师父郭德纲这边。“我总觉得我师父培养了我,我师父教育了我,我就应该为这几个字奋斗,为相声人奋斗。我觉得这样一种精神算是一种正能量。”

每个人都有小人物的悲欢喜乐。岳云鹏在相声里永远说的都是小人物,“你很少听到我在相声里说什么高科技的东西,宇宙飞船啦,都没有。”

在生活里,他也从不把自己当腕儿。偶像即我,这是观众们喜欢他的原因。

“应该要膨胀了”,这只是一句玩笑话

面对迅速走红,他经常在相声中说自己“应该要膨胀了”。事实上,谁都知道这是玩笑话。

他14岁来到北京后,就给人看过门、学过电焊、刷过碗、当过服务员……什么苦都吃过了。

成名后,岳云鹏并没有挥金如土,依旧过着他平时过惯了的日子。吃着油馍、贡肉、熬菜这些河南家常菜就觉得很满足。

他对金钱没有多大概念,“钱对于一个农村出来的孩子来说,多少钱算是有钱?多有钱算是社会上高层的人物?我在逛超市的时候,领着我孩子。孩子说爸爸我想买这个,好,爸爸给你买。只要这个东西对她有用,她喜欢,我一定会买。在我买的时候我不心疼,我就够了。”

一种知足常乐的心态,让岳云鹏并没有迷失在迅速成名的浪潮之中。他的社交生活依旧简单,“在生活中,我是比较闷的那种。一年也去不了一次KTV,聚会能不去就不去,去了也说不上几句话。我几乎把所有时间都用在写相声上了。”

他讨厌微信朋友圈那种虚假造作的炫耀。“朋友圈我从来不看,我也从来不发,我也不点赞,我也不评论。因为我觉得有了朋友圈以后,实际上变得没朋友了。”

“你的性格以后会改变吗?”

“改变的可能性不大”,岳云鹏想了想说。

《中国青年》:在《了不起的挑战》中,你本色出演。比如很饿、很困的时候,会有小情绪。你为什么能做到这么本色?

岳云鹏:真人秀为什么叫真人秀呢?首先要真,后来看到这么做也是对的。当然也受到一些冲击,有些观众说你这么做不太合适,比如在火车上就应该跟旅客们一起玩啊。

其实观众看不到我们有多辛苦,我们当天从凌晨一直拍到第二天的凌晨,我们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因为拍一整天了,没办法,不能再控制自己的情绪。

我就跟火车上的乘客玩、high之后,有这么一个情绪。当然,后来导演组把那个玩和high的情绪都剪了。我也找导演理论过这个事情,为什么把high的情绪剪了,导演说我们就想做一个不一样的小岳,每天愁眉苦脸的小岳。

我说观众朋友不喜欢看到愁眉苦脸的我,因为说相声是给观众送去欢乐的。导演说你看吧,以后会有不同的效果。现在看来导演的想法是对的,观众想看到不一样的我。

《中国青年》:你的师兄自立门户的时候,你为什么选择留下来?

岳云鹏:每个人的选择不一样,我师父也控制不住。两年前如果你采访我,我会说一些别的不一样的话,现在我就看淡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权利,人跟人其实还是不一样的。我总觉得我师父培养了我,我师父教育了我,我就应该为这几个字奋斗,为相声人奋斗。我觉得这样一种精神算是正能量。

《中国青年》:从原来别人不看好你,说你不是说相声这块料,到现在拥有这样的一个知名度。是不是自己在这个过程中一直很努力?

岳云鹏:我说实话,我的基本功达不到你想象的那么好。而且我入门晚,虽然我很拼,虽然我很努力,但不如13、14岁就开始学习基本功的人扎实,这点我承认。

但我后来在相声的路上摸到一些属于自己的东西。因为我觉得,相声的节奏应该加快。

当时很不受鼓舞,很多人觉得你这么做不对。以前的相声平均两三分钟一个包袱,包括马三立他每次说相声前面都是在为最后一个包袱而垫。

但我想,就像现在社会节奏变快,绿皮车变高铁,博客变微博。为什么这样?因为老百姓需要快节奏的东西,那么相声怎么办?我们就只能快。

语言上你快不了,只能靠表情,靠肢体来吸引观众。当时我有一个想法就是,听小岳岳的相声,你不光要听,还要看。

《中国青年》:捂嘴的小动作、“我的天哪”都是你自己设计的吗?

岳云鹏:算是吧。这样的设计我当时也是无心插柳。就觉得情绪到了,这种表演形式是大家喜欢的。我想让他扩大,让更多的人喜欢。毕竟它不是一种恶心的东西,演得过分了,我不开心,现在看来大部分人都是喜欢的。如果有一天观众说小岳岳这种情绪太恶心了,我们不喜欢了,那么我再改。

我去年拍了一个电视剧叫《嘿,老头》,在里面我演了一个比较娘的人。我问导演杨亚洲说,这种表演形式你喜欢吗?杨亚洲说只要你演得不过,会非常可爱。

如果用这种形式进行相声表演呢?导演说那要看观众了,看观众喜不喜欢了,所以我就一直沿用到现在。

《中国青年》:现在你的相声,各种文化层次的年轻人都非常喜欢。你觉得自己靠的是什么?

岳云鹏:我没想那么多,我没有那么高瞻远瞩的眼光。你们喜不喜欢是你们的事,我怎么做是我的事儿。当然了,我会想让更多人喜欢。

《中国青年》:你钻研这些笑点的时候,怎么把握年轻人喜欢听什么?

岳云鹏:首先越是快节奏的,越是接地气。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我的相声,我没有说过什么高科技的,什么宇宙飞船啊。我所想象不到的东西,我是不会设计的。一定是小人物,接地气的。我喜欢那种,比如农村片啊,这样发生在犄角旮旯里的人和事,比较接地气,观众会比较喜欢。就是看似这个人有远大的理想,其实他一事无成,他还是有讽刺的意味在里面的。

《中国青年》:觉得自己已经算成名了吗?你说自己膨胀了。

岳云鹏:算是了。有成名者的困扰了。多年前我看电视,大明星接受采访,比如刘德华、成龙。他们会说我现在时间很紧,我很忙。我就会想你时间有多紧,多忙。他们说我只能在飞机上睡觉,其他时间都在工作。当时我有些不理解,现在来看,他们是对的,因为每天都有通告。

膨胀了吗?这怎么说呢,你以前没有经历过的,现在经历了。你以前没有感受到了,你现在感受到了。你的状态跟以前是不一样的,是你自己控制不住的。

就比如说我跟某一个师弟是一起进的德云社,多年前我们在一起骂街,你这你那的,都无所谓的,不会放在心上。多年后,我比他多迈出了一步,我还是跟他聊天,骂街,这就不太可能。他心里就会不舒服,他就会说我膨胀了。

但我内心却没有改变。我师父经常这样说,碰到这种情况,你只要非常尊敬地叫他一声,师兄师弟,我给你沏点茶吧,他心里就没事了,他会觉得你还在最底层。

我现在走到大街上,有人要找我合影。我当时可能没有洗脸刮胡子刷牙,我不想和他离得那么近,我不想接受这个照相。每个人都有颓废的时候,都有状态不好的时候,我说先生抱歉,我今天状态非常不好,照片拍出来也会不好看。他说,我非常非常喜欢你,我要跟你照相。他照相无非就两个目的,第一给自己亲戚朋友看,第二发朋友圈。他一定不会留在自己手机里,他肯定会给别人看。

一旦我拒绝了,我说什么都没有用。我只要一拒绝,转脸儿他就会骂街。这就是膨胀吗?

更有甚者,比如我走在大街上,两个人说哎呀那是小岳岳,我要跟他照相。另外一个说,他不一定跟你照。一个说,他不是这样的人,他一定跟我照。他于是跟朋友打赌。如果我拒绝了,他会非常非常丢脸,朋友会看不起他。所以这时候就很尴尬,这就是我理解的困扰。

《中国青年》:你对自己的学历是什么态度?

岳云鹏:我师父经常说,演员拼到最后一定拼的是文化。现在看那些成名立腕并且坚持多年的,一定是有涵养有素质有文化的人。如果这个人红了,但学历不高,没有素质,没有文化,那么这个人红的时间肯定不会那么长远。

这话一点都没有错,我承认自己的学历不高,文化没有那么高。但这些年我不断地在学习,不断地在努力。我学的是我在台上需要的东西,至于我能走多远,我能红多久,这我是不知道的,一切都是未知数。

《中国青年》:有没有想过弥补?

岳云鹏:我也想过。就像赵薇拍了《还珠格格》后,再去上几年学。但目前来看,档期时间不允许我这么做。等有一天,我觉得自己的文化不够了,我一定会放下手里的活,去进修。

《中国青年》:你未来发展的计划是什么,想要成为一个相声大师,还是想成为娱乐明星?

岳云鹏:我跟你说实话,我也跟我师父说过,说我不想再红了,甚至想往后退一步,因为现在生活中会有一些困扰。

比如钱对于一个农村出来的孩子说,多少钱算是有钱?多有钱算是社会上高层的人物?我在逛超市的时候,领着我孩子。孩子说爸爸我想买这个,好,爸爸给你买。只要这个东西对她有用,她喜欢。我一定会买。在我买的时候我不心疼,就够了。我还想怎样,买个别墅给孩子?那就变成一种炫耀了,不是我想要的生活,也不是我为相声奋斗的目标。其实我为相声奋斗的目标是,在这里说句大话,我不想让相声死在我们这代手里。

有一天,我脑子不行了,我身体不行了,这都是有可能的。人在不断地发生变化,我是一个比较满足于现状的人。

《中国青年》:你的性格特点是什么样的?

岳云鹏:我是比较闷的那种,不太爱说话。很多朋友请我吃饭、唱歌,我多是拒绝的。不是我的生活中没有朋友,我的朋友能够理解我,我一年也去不了一次ktv,就算聚会我也说不了几句话。我就是这样的一种性格,不玩深沉,不玩套路。所有的时间精力都花在写东西上了。

《中国青年》:你的这种真实你觉得自己受到伤害多一点,还是赢得观众多一点?

岳云鹏:有利有弊。很多人都选择如何去经营身边的朋友,我只学会了如何经营舞台上的表演。有人问我,你觉得台上难,还是台下难?五年前,我一定会说台上难,现在看来是台下难。从台上走下来后,你面对的每个笑脸、每个苦脸,你都是要去面对的。怎么跟他们沟通,怎么跟他们交流,我还没有学习得太好。

《中国青年》:你觉得后面会改变吗?

岳云鹏:不知道。有可能经历打击和痛苦以后会改变。但改变的可能不大。

《中国青年》:你有什么想对年轻朋友说的话?

岳云鹏:我希望他们先不要计较成败,先不要追求利益。就比如说过去来德云社,在没有成名时候的德云社,很多人报名说我要学相声,他的目的很单纯,只是想学相声。我师父火了,每年都有很多人报名,想学相声。可是从他们的眼神来看,不再那么单纯了。过去学相声,是一字一句的学,学的很牢固,你永远不会忘。你现在有了录音机,mp3等,过了一段时间后,就会忘了。

还有就是做事之前先学做人。我说不了太多华丽的话。做人第一的是知恩,报恩。其次要真诚待人,就是要彼此温暖。

师父郭德纲评价这位得意门生说:“在现在中国相声界的舞台上,能像岳云鹏在30岁就连续两次上了春晚并且能都得到大家认可的演员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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