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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乡的两条河

2016-06-05赵德铭

金秋 2016年3期
关键词:小清河新河乡亲们

文/赵德铭

家乡的两条河

文/赵德铭

在我们商州老家,有两条河,一条河是川道里千百年来自古就有的自然河流,一条是人工开拓的沿山边曲里拐弯的人工河。

这条自然形成的河流,在川道的中间,属两山之间最低的地方。人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从川道源头到各个小山沟的雨水,都顺其自然地汇集到河里,然后向下游流去,家乡人把它叫小清河。记得儿时,这个几百米宽的小清河有沙滩,有小鱼。我们这些孩子在夏日里,或是在沙滩上挖个水潭,让水渗进来,然后到河堤的石缝去捉小鱼儿。捉到鱼儿之后,便将鱼儿放在水潭内,观看鱼儿在潭内戏游;或是男女各站成一排,在河里“打水仗”,即各自用脚使劲将水斜踢在对方的脸上,如果哪一排被水打得睁不开眼,往后退,即认为是“败下阵来”。接着再重新开始。

河岸两侧,均为供人们行走的大路。靠河一侧的路旁,栽着一溜儿大柳树。夏季,我们这些男孩便爬上大柳树,将小手儿伸进树洞去掏鸟窝,有时掏出鸟蛋,有时掏出小鸟,有时还摸到蛇。那时,我们不知道爱护鸟儿,只是觉得好玩,想逗逗那些在我们头顶上叽叽喳喳叫的老鸟儿,逗一会儿,又把鸟蛋和小鸟放回树洞里去了。那些女孩们,从柳树上折下一些柳枝,编织凉帽,不大工夫,一只只凉帽就编织好了,送给男孩一人一顶,戴在头上凉飕飕的,既遮阳,又好看。

河两岸是稻田。夏天的夜晚,青蛙的叫声在稻田里响成一片,萤火虫在稻田上空飞舞。那时的山里孩子,也不怕稻田里的蛇。晚上一人带一个自制的纸盒子,走在稻田埂上,去捕捉萤火虫,捉到后就放在纸盒中。可惜等第二天早晨一觉醒来,发现头一天晩上捉的萤火虫全部死了。

当历史推进到上世纪“农业学大寨”那会儿,小清河的命运也随之改变了。当时的公社鱼书记想给小清河挪个窝——让小清河沿着阴坡的山角下去,把原来的小清河填成平地,与河两岸的稻田连成一片,形成平展展的“小平原”。尽管鱼书记的想法很好,却遭到了乡亲们的坚决反对,尤其老人们更是气愤,说这是胡整!水哪能从低处往高处流呢?坚决不动工。鱼书记就从公社大会战指挥部调来大量民工,在阴坡山下打眼放炮,开山修河。刚开始时,民工白天修,乡亲们夜间回填。鱼书记见后,对带头回填的小队干部开了批斗会,从此再也没有人敢与鱼书记作对了。

新的河道修好了,在河源改道那天,公社还专门在河源头召开了庆功会,人们载歌载舞,敲锣打鼓,鱼书记还把小清河改道作为“农业学大寨”的“样板工程”,向全公社推荐。可惜的是,老天爷并不买鱼书记的账,谁违背自然规律,谁就要受到惩训。夏天一场暴雨,山洪如猛兽般地从旧河道汹涌而下,将社员们辛辛苦苦填平的旧河道,修成的“水平田”冲出一条河流。此后,鱼书记又要求“农业学大寨”指挥部组织民兵在这儿进行“大会战”,重修河道,平整土地,但不久又被洪水冲开了一条河。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再没有人去过问此事了,鱼书记也晋升到县里农业局当局长去了。

从此,我的家乡有了两条河,一条是原有的老河,一条是人工修的新河。老河还是原来的流水走向,只是没了河岸,也没了原来的美景。水小时,水在河道里流,水大时淹没河道两边的农田,让乡亲们苦不堪言;新河在枯水季节是条干渠,只有在雨季,才有山上流下的雨水,使新河形成一条小溪流。从整个河道来看,占去了大量的良田,尽管乡亲们很心疼,但要将河道填平,改成良田,谈何容易!也只能如此了。

如今,鱼书记也离开了人世。两条河的前世今生,除了老人们偶尔议论之外,年轻人已没有人去关心此事。也许在他们心目中,家乡原来就是这个样。可是在老一代人心中,却是永远磨灭不了的伤痛。可这事又该怪谁呢?怪鱼书记?怪当时的“农业学大寨”,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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