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连军

【摘 要】薩特的“人学辩证法”既是其人生经历的投射，也是其思想探索的结果。一方面，他在与法西斯主义、苏联社会主义以及法国政府机构等外在强制的斗争中孕育出饱含自由精神的“人学辩证法”；另一方面，他又明确以存在主义作为哲学基础，高扬人道主义自由观，强调自由选择和责任，具有激励人心的解放作用。

【关键词】萨特 自由 人学辩证法 存在主义

萨特（Jean-Paul Sartre）是当代法国著名哲学家、文学家、社会活动家，被誉为“20世纪人类的良心”“最具独创性的思想家之一”。在众多以现代非理性主义思潮补充、修正马克思主义的第二代西方马克思主义理论家那里，萨特无疑是其中最出彩的人物。本文主要探析萨特所倡导的“人学辩证法”，以此观照萨特的自由主义哲学思想的特质。

一、萨特“人学辩证法”产生的历史背景

（一）对法西斯主义的抵抗

萨特是积极参加抵抗德国法西斯的战士。1939年二战爆发后，萨特应征入伍。次年，法军战败，萨特被关押在德国特列夫战俘营。后因眼残疾，自战俘营获释。此后，萨特又投身于各种抵抗法西斯的社会组织和活动中。1944年8-9月，他热情洋溢地撰写巴黎解放的报道文章。1962年，他还在阿尔及利亚问题讨论会期间谴责法国的法西斯主义。他的代表作《存在与虚无》（1943年）被称为是“反附敌的哲学宣言”。

（二）对法国共产党和苏联社会主义的疏远

在20世纪40年代末期到50年代有很长一段时间，萨特是共产党的同路人，但是以1956年为转折点，萨特与共产党、苏联的关系逐渐疏远。匈牙利事件，特别是随后的苏共二十大上赫鲁晓夫的秘密报告，揭露了斯大林的某些问题，对西方各国共产党产生了摧毁性影响，大批共产党员退党。萨特也感到苏联模式本身是有毛病的，他要拿出一套“真正的”马克思主义出来。萨特指出，现代的马克思主义都忘记了人，使马克思主义变成一种剥夺了人的主观性的“毫无生气”的强调物质规律的历史决定论。他的辩证法恰恰是人学的辩证法。

（三）与法国政府和官方机构保持距离

萨特是高傲的斗士，这种高傲赋予他的人学辩证法独特的精神气质。1945年他曾拒绝接受法国政府授予的荣誉团勋章，后来也明确表示不愿意跻身“法兰西学院”，更令世人动容的是，1964年他又拒绝接受诺贝尔文学奖奖金。

总之，萨特之所以倡导具有自由主义色彩的人学辩证法，是跟他的人生经历密切相关的。正是他对法西斯主义的斗争、对苏联斯大林主义的反思、对法国政府及官方荣誉的拒斥，孕育出独特的“人学辩证法”思想。

二、萨特“人学辩证法”的理论特征

（一）第一原理：存在先于本质

萨特的人学辩证法是针对传统的唯物辩证法的。他曾表明写《辩证理性批判》的目的就是要“确定辩证理性（即辩证法）有效性和它的限度”，即辩证法只能限于社会历史领域，不适用于自然界。他认为，辩证法的源泉是“个人的实践”，离开个人实践就没有辩证法；辩证法的根本内容是整体化，也就是通过个人的实践、行为而实现的从个人到社会的整体化运动。可见，萨特的“人学辩证法”的理论基础不是马克思主义，而是存在主义。

（二）洋溢着人道主义自由精神

萨特的人学辩证法直面人的生存境遇，把自由看作人生的最高价值，极力突出人的自由选择、行动和承担责任，自始至终洋溢着人道主义精神。

这种自由是选择的自由、付诸行动的自由。人完全应当按照自己的意志选择自己的本质，而且必须将这种选择付诸行动才能反映自由和说明自由，才成为真正的存在主义英雄。这种自由是应负起道德责任的自由。既然人完全是按照自己的意愿，自由选择确定自己的本质的，人就必须对自己选择产生的后果负起全部责任。在《存在与虚无》中萨特批判当时法奸的投降理论，深刻指出世上没有宿命论，人的命运是自由选择的，所以，任何结果都要由你自己负责，不能把责任推给客观。

（三）社会集团理论依然强调个人自由

“孤立的抽象的个人”是萨特人学辩证法的一个致命弱点。这个弱点即使在1960年出版的《辩证理性批判》中也没有纠正过来。在《辩证理性批判》等著作中，萨特把个人的实践放置到历史发展和社会环境之中进行考查，提出了社会集团理论，但是其出发点依然是作为个体的人。

萨特认为：个人实践具有能动性，它既能克服自然物质的必然性，又构成了全部社会关系。个人实践是社会实践的基础，社会历史活动必须从个人活动中才能得以说明。按照这种逻辑，萨特描述了从个人实践→群集→集团（融合集团→誓愿集团→章程集团→制度集团）的发展。

三、简要的评论

萨特的“人学辩证法”是基于其一生中跟各种外在强制和机构体制的斗争中产生的，他以存在主义为哲学武器，高举人道主义自由观的旗帜，破解人们在现代社会中“欲求自由又不得自由”的种种困境，往往能给人们带来心灵上的慰藉和行动上的鼓励。

但是，萨特讲的“人学辩证法”主要是认为辩证法的源泉是个人的实践，离开个人的实践就没有辩证法。因而，他反对恩格斯的自然辩证法，认为承认自然辩证法就是承认独裁、专制。这是对自然辩证法和马克思主义的误解。马克思恩格斯在强调客观规律的同时，从来没有忽略人的主体能动性，而总是将二者辩证统一起来；而萨特企图用存在主义作为“人学辩证法”的哲学基础，恰恰矫枉过正。虽然，萨特注意到了个人实践需要放到历史发展和社会环境之中去理解，但是始终坚持个人的绝对自由，夸大了人的主体性，最终陷入唯心主义的境地。

【参考文献】

[1]徐崇温.关于“西方马克思主义”.选自《马克思主义哲学史专题讲义》，安徽省社科院，1984.

[2]张一兵，胡大平.西方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历史逻辑.南京大学出版社，2003.

[3]唐建清.高傲的萨特.《读者》杂志，2000（04）.

[4]萨特.辨证理性批判.商务印书馆，1963.

[5]萨特.存在主义是一种人道主义.上海译文出版社，1988.

[6]夏基松.现代西方哲学教程新编.高等教育出版社，199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