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志平

【摘要】：《一个青年艺术家的画像》是爱尔兰著名的作家詹姆斯·乔伊斯所著的一部带有自传性的成长小说。文章主要叙述了主人公斯蒂芬·迪达勒斯从童年至青年时期的丰富的成长历程。作品主要运用了意识流的写作手法，还大量运用了象征主义手法，通过许多的意象，神话故事等丰富了读者，又将主人公的成长与小说的主题联系在一起，使作品具有强大的生命力。

【关键词】：《一个青年艺术家的画像》;乔伊斯;象征主义;意象

《一个青年艺术家的画像》是爱尔兰作家、诗人詹姆斯·乔伊斯于1916年发表的，带有一定的自传性色彩的小说。作品当中的许多细节都取材于乔伊斯的早期生活。小说描写了主人公斯蒂芬·迪达勒斯，一个敏感，内向的小男孩如何在家庭、宗教、社会的桎梏中挣脱出来，最后突破自我的内心挣扎成为一名青年艺术家的成长历程。小说大量使用了意识流的写作手法，情节与画面的交错，并结合内心独白和自由联想等写作技巧，也大量使用象征主义的写作手法，通过了各种意象如水、鸟、人物来表现主人公斯蒂芬内心错综复杂的心理活动，将主人公的命运与小说的主题紧密联系在一起，使作品具有强大的生命力。本文将通过分析文中具有象征主义的意象来揭示小说的主题。

所谓意象，就是客观的事物经过创作主体独特的情感活动而创造出来的一种艺术形象。简单地说，意象就是寓“意”之“象”，就是用来寄托主观情思的客观物象。简单说来，可以说就是主观的“意”和客观的“象”的结合来抒情。

一、名字的意象

读完小说之后，可以看出，小说似乎是在神话故事原型的基础上描写主人公及其命运的。主人公斯蒂芬·迪达勒斯的名字和希腊神话中的巧匠的名字只差了一个字母。为了困住老牛，迪达勒斯被克里特的国王选中为他建造一所迷宫，为了掩盖迷宫的秘密，迪德勒斯和他的儿子被国王困在迷宫里。每天都会有一群飞鸟飞过，迪达勒斯蜡把羽毛粘在一起做成了蜡翼，凭借蜡翼飞离了迷宫从而获得了自由。他提醒自己的儿子不要飞得离太阳很近，可是他的儿子却不顾迪达勒斯的警告最后蜡翼被太阳融化，坠海身亡。小说最后的日記部分：“四月二十七日。老父亲，古老的巧匠，现在以及永远，请尽量给我帮助吧。”这里的“老父亲”显然不是指斯蒂芬血缘上的父亲，而是指希腊神话中的迪达勒斯，他想逃脱宗教的压迫，想逃离自己的祖国，自己的民族，他想像迪达勒斯一样有一双蜡翼帮助他逃脱自己建造的迷宫里，追求自由。

二、水的意象

《一个青年艺术家的画像》当中，水的表现形式是多种多样的，有脏水，雨水，海水等。当然不同的水所象征的意义也是不同的。小说刚开头描写了一段主人公斯蒂芬儿时尿床时的经历： “你要是尿炕了，你先觉得热呼呼的，后来又觉得有些凉。他母亲给他铺上一块油布。那东西有一种很奇怪的味儿。”从这段儿时的尿床经历的描写可以看出，水对斯蒂芬的感受是复杂的，“热呼呼的”“有些凉”“一种很奇怪的味儿”这些对水的描写都是斯蒂芬一种对水的不好的感受。“热”与“凉”这种触觉上的强烈对比可以看出童年时代，水对斯蒂芬来说是一种异样的，不舒服的感觉。同样的，当斯蒂芬在学校拒绝与韦尔斯交换东西时，斯蒂芬被推到了池子里，这段水的描写带给斯蒂芬的感受也是不舒服的，恶心的。“他在发抖，好像满身都沾满了又冷又黏糊的水……那里的水是多么冷，又多么脏呵！有人曾经看到过一只大耗子跳进上面那层浮渣里去。”从这段经历也看以看出水对于童年时期的斯蒂芬来说是不舒服，令人恶心的。也因为这次的经历，斯蒂芬生了一场大病。”“学校的广场上，水珠从那些砖缝往外冒，到处可以闻到一种奇怪的腐烂的味道”从这段对水的描写，可以看出水给斯蒂芬的意象是宗教的腐朽和堕落。

小说中有一段对雨水的描写与圣经当中洪水的描写是非常相似的。“小教堂顶上、花园里和学校里，到处都在下着雨。这雨将永远静静地下下去，地上的水会一英寸一英寸地深起来，淹没一切花草和丛林，淹没树木和房屋，淹没纪念碑和山顶。一切生命都会被无声地闷死：飞鸟、人、大象、猪、孩子们;在完全被淹没的世界的浮渣中，将会无声地漂浮着这所有生物的尸体。这雨将延续四十个昼夜，一直到整个地球表面完全被大水所淹没”。通过对圣经当中的原型来描述斯蒂芬犯了淫乱之罪后内心的恐惧。亚当和夏娃被上帝从伊甸园中驱逐到人间，男人承受责任，女人承受痛苦。亚当和夏娃的子孙越来越多，但是他们到处杀戮，争斗，犯罪，最终耶和华后悔自己创造了人类，于是想彻底毁灭地球上的一切生物。诺亚建完方舟的那一天，洪水开始了，天上的窗户敞开了。大雨连下四十昼夜。高山被淹没了，地上的生命：飞鸟、人等全都被淹没了。这段对大雨的描写象征着斯蒂芬在犯了淫乱罪之后内心一种极度的恐惧感。“一英寸一英寸地深起来”“一切生命都会被无声的闷死”这两处描写可以看出洪水对当时亚当和夏娃的子孙来说是一种慢慢的折磨，映射在斯蒂芬身上时，洪水就如宗教一样，也是在慢慢地无声地扼杀自己。听完了有关地狱与罪恶的演讲之后斯蒂芬将自己的行为也认定为是一种罪恶，是要受到上帝的惩罚。从这里也可以看出宗教对斯蒂芬的迫害。这场大雨似乎洗涤了斯蒂芬的心灵，斯蒂芬开始每天反省，也认为自己的灵魂得到了救赎和净化，似乎经过雨水的冲洗之后自己会免除罪恶成为神的孩子，这一切也看起来非常合理，然而实际上，它却激发了斯蒂芬心中更渴望的那一部分。

三、神话人物意象

小说当中不仅描写了与主人公斯蒂芬有相似名字的巧匠的神话典故，还描写了其他与斯蒂芬命运和主题相关的神话典故。

圣母玛利亚是耶稣的母亲，也被称为罪恶的保护神，一切与母亲光辉相关的词语都可以用来描绘圣母玛利亚。圣母玛利亚以母亲的光辉保护和帮助着每一个正在受苦难的人。主人公斯蒂芬在犯了淫乱罪之后并没有在上帝面前忏悔，尤其是听过了有关地狱和罪恶的演讲之后，他内心极其恐惧，害怕上帝惩罚他，将他送入地狱承受着永无止境的痛苦。因此，他将目光投向了圣母玛利亚的怀抱。“她的眼睛似乎正带着温柔的怜悯之情望着他。她的神光，她那瘦弱的肌体散发出的神奇光彩，并未使向她走进的罪人感到羞耻。如果他有时也曾感到有必要拋弃自己的罪孽，进行忏悔，那推动他的而力量其实也不过是他想变作一个为她奔走的骑士”，“又一次无限倾慕那以令人赏心悦目、给人带来福音和无尽安抚的晨星为其标志的人儿。”“他们的罪行，虽只是两个孩子的罪行，却严重冒犯了上帝的威严;但这却没有冒犯她。”“她看向他的那双眼睛显然对他并无责备之意，也无受到冒犯的神态。”“你们曾经犯过错误，但你们永远是我的孩子。我亲爱的孩子，你们将永远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圣母玛利亚在此处是一个意象。斯蒂芬认为，无论自己曾经犯过什么错误，圣母玛利亚都会原谅他，宽容他。只要在圣母玛利亚那母性光辉的保护下，自己就可以免受上帝的惩罚而幸福快乐得生活。从这里可以看出，圣母玛利亚的带给斯蒂芬的意象是一种保护和救赎，相比上帝的严厉而言，他更希望投入圣母的怀抱中得到圣母玛利亚的救赎。圣母玛利亚是罪人的保护者，从圣母玛利亚那里得到了救赎，斯蒂芬也不用下地狱接受永无止境的折磨。从这里也可以看出宗教对斯蒂芬心灵上造成的恐惧和伤害。

小说当中出现的另外一个神话典故是多思神。多思神是埃及神话中的智慧和学习之神，多思被描述为长有朱鹭头或是狒狒头的人形，（下转第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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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示着思想和理智。他手中执笔册，用来记录东西。当多思神以鸟形象出现时，他代表智能、艺术、建议和神奇之事。后来，多思又成为了仲裁者或审判者。当灵魂面临判定时，多思就会给人们以建议，帮助自己超越自我的欲望和挑战。文中出现多思神的场景是在斯蒂芬回到校园站在图书馆的台阶上，他看到一群鸟围绕着屋脊来回飞翔。斯蒂芬望着鸟儿们在空中飞翔，倾听他们的叫声。“在他的耳朵里一直不停地响着他妈妈的哭泣声和生气的唠叨声，这非人的鸣叫声对他的耳朵是一种安慰。”斯蒂芬的母亲是一位虔诚的罗马天主教徒，她十分信仰自己的宗教。在当时的社会，成为一名神职人员不仅意味着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和地位，还会给家人带来无比的荣誉，这也是许多人都梦寐以求的事情。母亲是十分希望斯蒂芬能为宗教服务的，当斯蒂芬拒绝神职时，他的母亲无疑是非常反对的。斯蒂芬把爱尔兰比作是吃掉自己猪崽子的老母猪，显示出斯蒂芬对自己国家和宗教的愤怒和失望。所以当斯蒂芬识破宗教的真面目和认清宗教以及整个爱尔兰民族的腐朽和堕落的时候他内心渴望的挣脱和自由实际上是与母亲的期盼相背离的。此时，天空中也出现了多思神的意象。“一种对不可知的事物的恐惧搅扰着他疲惫的心灵，那是对各种符号和预兆的恐惧，对那个名字和他相同的靠柳条编成的翅膀像鹰一样飞出牢笼的人的恐惧，对多思这个写作之神的恐惧，他用一只芦管在木板上写字，在他狭窄的鸟头上挂着一弯两头尖尖的月牙。”既然多思神代表着艺术之神，那多思的意象就象征着斯蒂芬内心深处想成为艺术家的梦想。当天空中同时出现母亲和多思的意象时，主人公斯蒂芬内心的强烈挣扎也就开始了。母亲的意象则代表着顺从母亲的心愿，成为一名母亲认为伟大的神职人员。多思神的意象则代表着顺从自己的心愿，放弃神职，放弃宗教，逃离腐朽堕落的爱尔兰这个国家，追求自己心中渴望的艺术家的梦想。他厌恶自己的国家和宗教，想要逃离，想要追求自由，就像天空中的鸟一样，鸟有羽毛，可以飞到任何想飞到的地方。就像希腊神话里的老巧匠一样凭借着蜡翼的力量逃离围困自己的迷宫，他希望自己也能逃离爱尔兰这个围困自己的国家。而最后，也是多思神的意象的出现，才让斯蒂芬更加坚定了自己内心的想法和追求：追求艺术。

结语：

乔伊斯在《一个青年艺术家的画像》这部小说里运用象征主义的手法不仅展示了喬伊斯深厚的文学功底而且还通过种种意象来展现主人公斯蒂芬的精神世界以及小说的主旨。斯蒂芬最终也通过内心世界的各种挣扎终于摆脱宗教、家庭、民族的束缚，从发现自我突破自我到最后实现自我，成功的追寻了自己内心想要追求的艺术家的梦。

参考文献：

[1]. James·Joyce. A Portrait of the Artist As A Young Man..北京.Central Compilation & Translation Press. 2013. 228页

[2]. 詹姆斯·乔伊斯. 一个青年艺术家的画像. 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 2011.

[3]. 洪佩奇， 洪葉. 圣经故事. 南京：译林出版社. 2008.

[4]. 钟怡阳，流传千年的埃及神话故事. 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 2013.

[5]. 刘连青，希腊罗马神话故事. 四川：四川文艺出版社.2015.

[6]. 李巧慧，《一个青年艺术家的画像》中的水意象，河南大学，外国语学院，2006

[7]. 袁杨，《一个青年艺术家的画像》中的象征手法，深圳大学，外国语学院，2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