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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与内地大学生地域刻板印象比较

2016-05-28赵卫星郑希付

关键词:刻板消极香港

赵卫星, 郑希付



香港与内地大学生地域刻板印象比较

赵卫星, 郑希付

【摘要】以香港和内地大学生为被试,在传统研究方法分析刻板印象内容的基础上,采用社会科学另一种研究范式——社会网络分析的共词分析方法,以关系数据探讨地域刻板印象表征。结果表明:(1)香港被试对内地人消极评价多于积极评价;内地被试对香港人积极评价多于消极评价。香港被试对内地人刻板印象表征“能力”“道德”和“热情”;内地被试对香港人刻板印象表征“价值观”“热情”和“能力”。(2)香港被试积极刻板印象与交流态度正相关,消极刻板印象与交流程度负相关;内地被试消极刻板印象与文化熟悉度正相关,积极刻板印象与交流程度负相关。(3)在共词网络视域下,刻板印象以整体网络、k—核和中心核表征语义网络,树形图可以表征中心核词与词的关系。作为一种复杂网络,核心词自我中心网是刻板印象表征的中心核,其成分是刻板印象的核心要素。以共词分析方法探讨刻板印象,是对这一领域研究的补充。

【关键词】地域刻板印象社会网络分析共词k—核中心核

一、引言

香港与内地的联系日益紧密,部分珠三角民众视香港为日常生活圈的一部分。基于历史的原因,香港的社会制度、法治、价值观和生活习惯等与内地存在一定的差异,因此两地群体在接触过程中不可避免地出现一些摩擦,而刻板印象(stereotype)扮演着重要的角色。大学生是一个特殊的知识群体,是社会未来的推动力量。近年来,政治议题逐渐走入大学校园,香港大学生成为一些社会运动的主角。因此,研究香港和内地大学生怎样看待对方群体,对于两地的交流和融合具有重要意义。

地域刻板印象(regional stereotype)是刻板印象的一个特殊种类,是个体对某一地域人群的见解、信念和预期的认知结构[1]。Fiske刻板印象内容模型(stereotype content model,SCM)是这一领域经典理论,热情和能力维度是参照框架[2]。结合Wojciszke[3—4]和Leach等人提出的道德因素理论[5],Cuddy等人构建了BIAS Map(Behaviors from Intergroup Affect and Stereotypes Map),将“道德”与群际情绪—刻板印象—行为趋向相联结,拓展了刻板印象与多重因素的预测。[6—7]在外显地域刻板印象探索实践中,学者沿着两个线索提出了各自的观点:一是地域因素。以跨省份群体为变量考察后发现,地域刻板印象不限于热情和能力,不同地域群体有不同的刻板印象。例如:价值观、信仰[8];正面个性、负面个性和生活方式[9];宜人性、情绪性、开放性、忧郁性、世故性[10]。二是影响因素。有针对某一个地区移民群体的研究发现,移居时间和工作时间与刻板印象正相关,融入当地群体有助于减少消极刻板印象[11—12]。

出于认识问题的角度和方法的局限,目前的研究仍然存在一些不足,具体表现在:(1)就影响因素来说,没有针对文化与刻板印象进行相关分析。移民即转换了文化背景,熟悉当地文化、交流意愿等因素都可能影响刻板印象,因此仅考察时间变量得出的结论理据还不够充分。(2)主要分析表征的类属性词汇并以“维度”命名刻板印象,没有探讨表征结构以及词与词之间的关系。(3)将被试看作独立个体,受限于传统线性数据分析方法,因此对表征关系分析也无能为力。有鉴于此,本文拟以香港和内地大学生为被试进行两项研究,研究一探讨刻板印象内容并分析与文化因素的相关性;研究二采用另一种社会科学研究范式——社会网络分析(social network analysis, SNA)共词分析(co-word analysis)方法,以关系数据(relational data)探讨地域刻板印象表征。

社会网络分析是从整体关系探讨社会科学问题的一种研究取向,认为社会是由节点(node)及节点之间关系(edge)构成的网络,节点有具体的,如个人、组织等;有抽象的,如感知、观念等。关系是指节点之间的联系,有实在的和名义的。社会网络通过分析节点和节点之间关系的数据探索问题,而关于接触、联络、关联、群体依附等方面的数据就是关系数据[13]。社会网络研究分整体网(whole network)和自我中心网(ego-centered network),整体网主要揭示关系的整体结构;自我中心网则关注核心个体和与其直接相连的其他个体之间的关系[14]。共词分析方法的理论基础源于社会网络分析,主要是对一组词两两统计它们在同一篇文献中出现的次数,探讨词与词之间的关系,从而发掘知识的规律[15]。有学者认为,关键词共现网络具有明显的层次结构,采用k—核值为依据可将其划分出层次,能深入地分析知识网络中节点的微观关联结构[16]。林枫等人以一门课程探讨了教学前后塑造的社会表征,认为中心核是社会表征关系结构中由一群要素紧密联系而形成的最具稳定性的结构,而构成这种稳定结构的要素才是核心要素[17]。在研究方法上,共词网络采用自由词汇激发测试或自由联想测试表征的词汇构建,以可视化图和矩阵数据形式呈现结果。

刻板印象是语义网络表征模式。从社会网络分析角度来看,个体提出的词就是网络的节点,词的属性代表节点的属性,词和词之间的关系就是连线(边),由群体提出的词构成的共词网络就是一个虚拟表征网络,因此可以运用共词网络分析方法进行探讨。数据收集方面,传统研究外显刻板印象方法如自由联想法、量表法、访谈法等都可以用来收集数据,并通过专门处理关系数据软件UCINET将属性数据转换为关系数据,根据研究目的选择菜单做统计分析。

二、研究一地域刻板印象内容

(一)目的

以“内地人”和“香港人”为评价目标,采用自由联想和Katz & Braly法,定义最高频次的内容为地域刻板印象,观测两个群体表征的差异。将文化因素分为熟悉度、交往态度和交往程度三个自变量,探讨这些变量与积极和消极刻板印象的关系。

(二)被试

采用随机抽样方法。香港被试来自六所大学,共212名,男103名、女109名,年龄为21—23岁(M年龄=21.8,SD=1.28),在校园图书馆个别施测。内地被试来自东、西、南、北四个省会的大学,共226名,男117名、女109名,年龄为20—23岁(M年龄=21.6,SD=1.89),在校园教室集体施测。剔除缺失和无效数据后,香港被试问卷共207份;内地被试问卷共208份。

(三)研究工具

自行编制问卷。第一部分是个人资料。第二部分为文化评价,共8个题目,1—6题为文化熟悉度;第7、8题为交流态度和交流程度。采用Likert 7点量表,1最低,7最高。第三部分只有一个自变量:你认为内地人/香港人具有的特征。检测量表内部一致性系数:香港被试对内地人α=0.841;内地被试对香港人α=0.829,两个量表系数都超过0.7,说明理论构想得到数据支持,问卷较可靠。

(四)数据处理与统计

将表征词汇输入EXCEL进行“清洗”,合并意思相同但字眼稍有差异的词汇。统计各群体表征的词汇总数,对词进行属性分类,计算不同词性在词汇中的百分比,分别列出表征频次排序前10位的积极和消极刻板特征词。将数据输入SPSS17.0软件数据库,选择不同工具进行统计分析。

(五)结果分析

1.刻板印象内容

香港被试表征617个词,其中积极评价词为33%,消极评价词为63%,其他词4%;内地被试表征757个词,其中积极评价词为78%,消极评价词为13%,其他词8%。表1是两地排序前10位刻板特征词统计表,由表中可见积极、消极刻板印象高频关键词。表2是两地刻板印象积极词差异。由表中可见,香港被试对“内地人”积极评价词个数(M=0.99,SD=0.988) 少于内地被试对“香港人”积极评价词个数(M=2.9,SD=1.443)。表3是两地刻板印象消极词差异。由表中可见,香港被试对“内地人”消极评价词个数(M=1.89,SD=1.048)多于内地被试对“香港人”消极评价词个数(M=0.49,SD=0.796)。

对刻板印象进行独立样本t检验发现,在积极词方面,F=23.823,P<0.000,可看出两地刻板印象在积极词方面不具备方差齐性。因此,在方差非齐性下,经双侧t检验,t=15.679,P<0.000,差异具有显著性,故可认为两地群体刻板印象在积极词方面有显著差异,并且二者均值之差为1.912。在消极词方面,F=21.375,P<0.000,可看出两地刻板印象在消极词方面不具备方差齐性。因此,在方差非齐性下,经双侧t检验,t=-15.233,P<0.000,差异具有显著性。故可认为两地群体刻板印象在消极词方面有显著差异,并且二者均值之差为-1.396。表4是两地刻板印象独立样本t检验参数。

表1 两地被试排序前10位刻板特征词统计表

表2 两地被试刻板印象积极词差异

表3 两地被试刻板印象消极词差异

表4 两地被试刻板印象独立样本t检验参数

2.刻板印象与文化因素

由表5可见,香港被试在1—6题的各项分值均高于内地被试。表6是文化因素描述性统计表。由表6可见,香港被试对内地文化熟悉度的平均值(N=207,M=24.66,SD=5.515)高于内地被试对香港文化熟悉度的平均值(N=208,M=18.61,SD=6.64);对与内地交流态度的平均值(N=207,M=3.99,SD=1.416)低于内地被试对与香港交流态度的平均值(N=208,M=4.31,SD=1.675);与内地人的交流程度平均值(N=207,M=3.35,SD=1.44)高于内地被试与香港人交流程度平均值(N=208,M=1.93,SD=1.284)。

表5 两地被试文化熟悉变量统计表

表6 两地被试文化因素描述性统计表

在文化熟悉度方面,香港被试刻板印象与其相关性不显著;内地被试积极刻板印象与其相关性也不显著,而消极刻板印象与文化熟悉度相关性显著。在交流态度方面,香港被试积极刻板印象与交流态度相关性显著,但是消极刻板印象与其相关性不显著;内地被试刻板印象与交流态度相关性不显著。在交流程度方面,香港被试积极刻板印象与其相关性不显著,而消极刻板印象与交流程度负相关性显著;内地被试积极刻板印象与交流程度负相关性十分显著,但是消极刻板印象与其相关性不显著。表7是文化因素变量与刻板印象相关性分析表。

表7 两地被试文化因素变量与刻板印象相关性分析表

注:*p<0.05,**p<0.01。

3.小结

研究一发现,香港被试对内地人消极刻板印象多于积极刻板印象,内地被试对香港人积极刻板印象多于消极刻板印象。将文化因素变量与刻板印象进行相关分析发现,交流态度和交流程度与香港被试刻板印象相关性显著,而文化熟悉度和交流程度与内地被试刻板印象相关性显著。

三、研究二地域刻板印象表征

(一)目的

采用共词分析方法,以整体网和自我中心网分析相结合,探讨两个群体刻板印象语义网络的整体、局部、主成分和自我中心网,并以树形图表征刻板印象中心核词与词的关系。

(二)被试及研究工具

采用方便取样方法。香港被试来自两所大学,共110名,男56名、女54名,年龄为20—23岁(M年龄=21.1,SD=1.39)。内地被试来南方、北方两所大学,共112名,男58名、女54名,年龄为19—22岁(M年龄=20.9,SD=1.89)。问卷第一部分与研究一相同;第二部分只有1个自变量题目:你认为内地人(香港人)具有的特征。剔除无效数据后,两地被试点有效问卷各105份。由于自变量只一个,根据Krackhardt的观点,整体社会网络问卷可以不进行信度和效度检验[18]。

(三)研究设计

第一步,将词汇“清洗”后输入UCINET转换成关系数据,观测网络规模、密度、平均点度、点度中心势和组元。第二步,建构“香港人网”和“内地人网”表征可视图,解析k—核,确定刻板印象主成分。第三步,建立最高点度词自我中心网,以树形图表征中心核词与词的关系。

(四)结果分析

1.整体表征

从整体网络参数来看(表8),“内地人网”的规模为175个节点,“香港人网”为210个。“内地人网”的密度为0.03(SD=0.17),“香港人网”为0.04(SD=0.23)。“内地人网”的平均点度为4.50,“香港人网”为7.92。“内地人网”的点度中心势为0.179,“香港人网”为0.686。“内地人网”有五个分散组元,“香港人网”有两个分散组元。图1和图2分别是两地被试表征网络总览图。

图1 “内地人网”表征总览图

图2 “香港人网”表征总览图

整体参数“内地人网”参数“香港人网”参数(香港被试评价内地人)(内地被试评价香港人)规模175210密度0.03(SD=0.17)0.04(SD=0.23)平均点度4.507.92点度中心势0.1790.686主组元含词数162204其他组元数52其他组元含词数136主组元含词比例(%)92.6%97.1%其他组元含词比例(%)7.3%2.9%

2.局部表征

根据k—核定义,每个k—核中最高点度词统摄该层级的其他词。因此“内地人网”2—4k、“香港人网”4—6k的最高点度词分别控制两个网络。表9是“内地人网”2—4k和“香港人网”4—6k的点度要素。由表9可见,4—k有38个词;6—k有21个词,点度排序由高到低,是刻板印象表征的主成分。表10是两地被试表征网络k—核各层级最高值点度参数。再观测4—k和6—k内部核参与度超过10%词汇的特征中心度、中介中心度和接近中心度参数,比较相互差异。因变量参数见表11。图3为“内地人”刻板印象主成分图。图4为“香港人”刻板印象主成分图。

表9 “内地人网”“香港人网”k—核要素

表10 两地被试表征网络k—核各层级最高值点度参数

表11 “内地人网”4—k和“香港人网”6—k网参数

图3 “内地人”刻板印象主成分图

图4 “香港人”刻板印象主成分图

3.自我中心网

以UCINET构建树形图,解析核心词与其他词的关系。将“内地人网”k—4“勤奋”建构独立自我中心网后发现有24个词,“勤奋”(clustering=0.257,n pairs=105)与“不卫生”(clustering=0.327,n pairs=55);“没礼貌”(clustering=0.472,n pairs=36)与“低素质”(clustering=0.607,n pairs=28)4个词共同组织了4个层级的聚类表征独立聚类,衍生出一个“主干”、两个“枝干”和两簇独立聚类。将“香港人网”k—6“开放”建构独立自我中心网后发现有16个词,“开放”(clustering=0.400,n pairs=105)与“平等”(clustering=0.670,n pairs=28)共同组织了一个“主干”和一簇独立聚类。图5为“内地人”刻板印象中心核树形图;图6为“香港人”刻板印象中心核树形图。

四、讨论

(一)刻板印象内容比较

SCM理论认为,“热情”和“能力”是类属性词的参照。根据这个原则,在积极评价方面,香港被试表征的前10个高频词中,豪爽、友善、爱国归为“热情”;勤奋、刻苦、务实、耐劳、富有、努力和积极归为“能力”。内地被试表征的前10个高频词中,热情、乐观归为“热情”;创新、时尚、富有、自信归为“能力”。开放、民主、平等、自由,参照两个方面:一是这些与Guan等人研究内地人对香港人刻板印象的观点相同;二是这些和内地提倡的核心价值观有共享性,故归为“价值观”。在消极评价方面,根据Maddux等人观点,美国白人时常感到来自外群体的竞争,因而对亚裔群体的刻板印象既有聪明、有能力、自律和勤奋等积极评价,也有狡猾、自私、缺乏热情等针对“道德”的消极评价[19]。一些跨文化研究也发现了相类似的结论,即被试在各个因素中最快速联想的是道德因素的好坏与否,然后据此为依据判断其他维度[20]。我们认为,香港被试对内地人的消极刻板印象也类似。不礼貌、爱面子、低素质、自私等,反映香港被试以“道德”作为判断因素贬损内地人。因此综合前人的观点,“道德”是香港被试表征内地人的刻板印象。

图5 “内地人”刻板印象中心核树形图

图6 “香港人”刻板印象中心核树形图

综上,香港被试对内地人刻板印象既包括SCM的“热情”和“能力”也有BIAS Map的“道德”;内地被试对香港人的有“价值观”“热情”和“能力”。

(二)文化因素与刻板印象比较

将文化熟悉程度、交流态度和交流程度与两个群体刻板印象进行相关分析后可以发现:

第一,“文化熟悉度”与刻板印象存在差异。Miller认为,熟悉能使不同群体成员间建立信任,降低焦虑和不愉快……这一过程提供了否定关于外群体负面刻板印象的机会,从而打破对外群体的(原有)整体看法[21]。本研究发现,文化熟悉程度与香港被试刻板印象相关性不显著,说明文化是否熟悉已经不是香港被试评价内地人的主要因素。但是,文化熟悉程度与内地被试消极刻板印象相关显著,即内地被试对香港文化越熟悉,则越倾向负面评价。这一结果反映,“熟”不必然减少消极刻板印象,也可以能随着熟悉会对对方的各方面认识增加,因而更倾向表征消极刻板印象。

第二,在“交流态度”变量方面存在差异。我们发现,交流态度与香港被试的积极刻板印象相关性显著、与消极刻板印象相关性不显著。人们常说“态度决定一切”。本结果也预示,虽然目前香港被试对内地人消极刻板印象占多数,但将随着交流态度的提升和改变,该群体的积极刻板印象会增加。内地被试交流态度与刻板印象不相关其实反映了两个群体平时很少有机会交流,因此大多数会认为与香港人交流无所谓。

第三,在“交流程度”变量方面差异十分显著。对于香港被试,交流程度与消极刻板印象负相关显著,即与内地交流程度高的被试其消极刻板印象则少,这意味着加强两地交流会减少香港群体对内地人的消极刻板印象。因此,近年来香港特区政府针对在校中小学生展开了大规模的国民教育,每年资助六万名师生到内地交流活动,相信能“水滴石穿”。而内地被试情况则相反,随着与香港群体交流程度的增加,积极刻板印象反而会减少而且相关性十分显著。结合文化熟悉度,内地被试这两项的“正”“负”效应和香港被试的刚好相反,这个结果值得关注。

(三)刻板印象表征比较

首先,整体网络比较。马绍奇等人认为,整体网络的密度越大,表明网络成员之间的联系越紧密,该网对行动者的态度、行为等产生的影响就越大[22]。由整体网络参数得知,“内地人网”在规模、密度、平均点度都低于“香港人网”,说明后者表征内容的丰富性、词与词之间的联系高于前者,也反映有更高的共识性。另外,“内地人网”中心势仅为0.179,远低于“香港人网”的0.686,说明集中趋势十分不明显,而且知识间的互动交流少。但是整体网只是表征群体相互之间的“笼统看法”,探究刻板印象还须要深入剖析局部表征。

其次,局部表征比较。尽管整体网如“一团乱麻”,但是梳理k—核后发现局部表征的特点。由表9参数可看到,“香港人网”最高k—核为6—k;“内地人网”的为4—k,各k—核内部词汇点度、核参与度差异显著。由表10参数可看到,“内地人网”k—核由高到低为4—k、3—k和2—k;“香港人网”k—核由高到低为6—k、5—k和4—k。M.Sales-Pardo等人提出网络层级结构自顶向下的思想,认为采用k—核方法对词汇共现网络进行层次划分后,可视高、低层词语间共现关系为从属关系[23]。据此,“内地人网”依4—k>3—k>2—k划分层级,因此表征模式为“勤奋→友善→积极”。“香港人网”依6—k>5—k>4—k划分层级,因此表征模式为“开放→时尚→大胆”。另外,当摘除“内地人网”4—k和“香港人网”6—k后两个网络就“坍塌”了,由此确认4—k和6—k是刻板印象主成分。表11列出两个网络刻板印象主成分核参与度在10%以上的参数。表中,“内地人网”刻板印象主成分既有积极评价,也有消极评价,而“勤奋”不具备强参与特征,且特征中心度也低于“低素质”,其权势受到负面词制约,因此表征为矛盾的刻板印象。由“香港人网”参数看到,刻板印象主成分都是积极评价词,没有消极评价词,且“开放”本身具备强参与特征,其特征中心度、中介中心度和接近中心度都是最高值,因此表征为积极的刻板印象。这个结果和研究与刻板印象内容的结果相呼应。

最后,自我中心网比较。经过k—核梳理,使我们认识了4—k和6—k的核心词汇(勤奋和开放),这有助于进一步分析核心词与其他相关词的关系,并以UCINET建构这两个词的自我中心网。图5是“内地人”自我中心网树形图。图中勤奋、不卫生、没礼貌、低素质四个词建构“树根”聚类,有正、负语义性质;爱面子、自私、说话声大、务实、勤力、豪爽建构的两个“枝干”也有正、负性质。成熟稳重、注重学业、自制力强、谦虚、冷漠、霸道构成的聚类,和传统、爱国、财大气粗、自我中心、不拘小节构成的聚类同样也是正、负词性。这种“根”“干”和独立的聚类都是正、负词性组合,进一步证明香港被试表征的属于矛盾的刻板印象。图6是“香港人”自我中心网树形图。图中开放、平等两个词构建“树根”;民主意识强、创新、热情、乐观等建构了“树干”聚类;个子小、信奉神明、傲慢等为一簇凝聚子群(树叶)。由于“根”和“干”聚类的词性一致,证明内地被试表征的属于纯粹的刻板印象。根据林枫的观点,一个社会表征必然会有一个稳定的中心核,而中心核的形成则由最具稳定性的核心要素构成。上述证据表明,自我中心网是表征微观层面的“网中之网”,具稳定性,是刻板印象的核心要素。据此,我们认为,在刻板印象复杂网络中,核心词自我中心网组成要素是刻板印象中心核。

在上述两项研究中,研究一以传统的线性数据分析方法探讨了香港和内地大学生的刻板印象,发现除了SCM的热情和能力、Bias Map的道德之外,还包括价值观,而文化熟悉度、交流态度和交流程度与两个群体刻板印象有不同程度相关性。研究二以关系数据分析方法解构了刻板印象,发现了三个方面意义:首先,在共词网络可视图中,刻板印象被“全景式”表征,较线性数据更为直观;其次,经过对k—核分析,解构了刻板印象层级结构,弥补了线性数据分析方法的局限;最后,以核心词“自我中心网”表征了中心核内词与词之间的联系,并以树形图佐以证明。在研究设计方面,共词网络分析收集数据的步骤与传统方法相同,只是由于方法论的不同,在处理数据时“分道扬镳”。从科学的角度来看,两种研究方法不但没有矛盾,而且是有益的补充。

采用社会网络分析方法研究刻板印象是一种尝试性探索,由于理论认识粗浅,本研究存在以下不足:(1)自变量项目相对较少,实验设计比较简单;(2)仅对刻板印象语义网络进行描述分析,没有建立数据模型;(3)仅从“静态”探讨了刻板印象,没有“动态”角度进行探讨。未来的研究将从以下几方面着手:(1)选择更多文化背景差异较大的群体做被试,验证地域刻板印象表征差异及其动态演化;(2)以核心—边缘模型、QAP模型或P*模型探讨词的频次、点度、词性与刻板印象的表征关系;(3)运用模型技术,多角度探讨文化因素对刻板印象的影响。

五、结论

(1)香港被试对内地人消极评价多于积极评价;内地被试对香港人积极评价多于消极评价。香港被试对内地人刻板印象表征“能力”“道德”和“热情”;内地被试对香港人刻板印象表征“价值观”“热情”和“能力”。

(2)香港被试积极刻板印象与交流态度正相关;消极刻板印象与交流程度负相关。内地被试消极刻板印象与文化熟悉度正相关;积极刻板印象与交流程度负相关。

(3)在共词网络视域下,刻板印象以整体网络、k—核和中心核表征语义网络,树形图可以表征中心核内词与词的关系。作为一种复杂网络,核心词自我中心网是刻板印象表征的中心核,其成分是刻板印象的核心要素。以共词分析方法探讨刻板印象,是对这一领域研究的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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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王建平;实习编辑:童想文】

(作者简介:赵卫星,香港人,华南师范大学心理学院博士研究生;郑希付,河南安阳人,理学博士,华南师范大学心理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

【中图分类号】B8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5455(2016)02-0085-10

【收稿日期】2015-10-15

【基金项目】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恐惧习得与消退的性别差异及其神经机制”(313715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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