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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小刚电影中的女性形象塑造

2016-05-24曹丹丹

电影文学 2016年10期
关键词:冯小刚女性形象电影

曹丹丹

[摘要]冯小刚的大部分电影以男性视角展开,电影的主人公亦多以男性为主。尽管如此,导演还是塑造了很多性格鲜明、形象突出的女性形象。这一性别叙事体现了当代电影创作的男性话语中心。同时,通过对现代女性的生命困境与生命选择的展现,又不难发现冯小刚影片中真实且自觉的“性别关怀”。这两者之间的冲突与呼应,恰恰展现了女性在现代社会中的真实生存状态。本文从婚姻中的女性、职场中的女性和历史中的女性三方面出发,探讨冯小刚影片中的女性形象。

[关键词]冯小刚;电影;女性形象

冯小刚的大部分电影是以男性视角展开的,电影的主人公亦多以男性为主。《夜宴》与《唐山大地震》是少有的以女性为主角的作品。尽管如此,冯小刚在影片中还是塑造了很多性格鲜明、形象突出的女性形象。这些女性在影片中是不可或缺的审美客体,她们在影片的叙事走向和影片精神特质的揭示方面都是不可替代的。这一性别叙事体现了当代电影创作的男性话语中心。同时,通过对现代女性的生命困境与生命选择的展现,又不难发现冯小刚影片中真实且自觉的“性别关怀”。这两者之间的冲突与呼应,恰恰展现了女性在现代社会中的真实生存状态。本文从婚姻中的女性、职场中的女性和历史中的女性三方面出发,探讨冯小刚影片中的女性形象。

一、婚姻中的女性

婚恋是冯小刚很多影片涉猎的题材。从2000年的《一声叹息》,到2003年的《手机》,再到2009年开始相继上映的《非诚勿扰》系列,这些影片中,主人公的生活背景、情感经历以及情感选择虽然各不相同,但影片由于切中了当今社会婚恋问题的焦点,将诗意化的浪漫主义与严肃的现实主义结合在一起,令影片充满了生活的质感与批判性。而影片中的几个女主人公在婚姻、情感上所遭遇的困境,无疑是现代社会女性情感困境的真实写照。

在这些婚恋主题的影片中,很多女主人公都是被置于传统道德和现代性的挟裹当中,这种精神世界的冲突构成影片的核心审美张力。她们一方面在大胆地追求自己的幸福,另一方面又无时无刻不被置于传统道德的审判席上。在与传统道德的对抗中,这些女性几乎无一例外地选择了逃避,或向主流观念回归。《非诚勿扰》中恋上有妇之夫的梁笑笑,为了一句兑现不了的承诺牺牲了自己多年的青春。男主人公秦奋的出现,为走投无路的梁笑笑提供了退路。《一声叹息》中的李小丹不顾世俗眼光勇敢去爱,但最终却敌不过无形的道德压力,选择了放弃。冯小刚善于选择现实生活的细节,将个体内在的冲突演绎得丝丝入扣,从而托出这样一个现实:爱与不爱并非想象中那么简单。

女性在寻爱的路上为何会如此艰难?在这些爱情主题的影片中,无论是在围城之外努力突破阻碍谋求幸福婚姻的女人,还是在围城之内打响婚姻保卫战的女人,在她们身上都充满了悲剧性意味。究其原因,正是缘于女性主体性的消解。《一声叹息》中的宋晓英为了丈夫和孩子“一不怕苦,二不怕死”。在家中她穿着宽松的睡衣,在外穿着颜色暗淡而臃肿的棉衣。步入婚姻的她已经没有少女时期秀美的面庞与身材。她一心想着装修大房子,让老公生活得舒服,甚至将房子与尚年幼的女儿将来结婚生子的事都联系起来。几十年的贫贱夫妻和忘我付出,却敌不过梁亚洲一时的激情冲动。第三者李小丹青春美丽,同样是一个为男人梁亚洲不断地付出和牺牲的女人。这段婚外情没有杂质,没有除爱之外的任何因素,它充满浪漫与激情,却又与负罪感伴生。当李小丹希望将恋情从地下转向地上,与梁亚洲真正生活在一起时,温馨的浪漫不得不转向残酷的现实。她顶着世俗的眼光和父辈的责备,甚至出现了自我认同的焦虑。善良、率真的她在死心塌地恋着梁亚洲的同时,开始质疑自己是个“坏女孩”。直到宋晓英摔伤,她急匆匆跑到医院帮忙时,刘大伟喊出“李小丹,你怎么这么不要脸!”这句代替主流的发声,彻底摧毁了人物岌岌可危的自我认同感。由此可见,女性自我主体性的丧失,也同时使爱本身丧失了其应有之义。这是导致人物情感悲剧的根本。正如梁亚洲在彻底脱离家庭的束缚后的这句感慨:“我原以为自己是在奔向新生活,实际上我是走上了一条绝路。”

与传统家庭中道德自律的煎熬与两性关系的压抑相比,现代社会的家庭伦理悲剧又加入了社会竞争压力这一因素,或者说,正是社会竞争压力使得家庭内道德自律与两性激情之间失去了实现平衡的可能,而现代社会的“婚外情”行为,就其本质而言正是通过与“情人”这一社会象征符号的想象性接近,在个体与社会的平衡中想象性地实现了家庭内道德自律与两性激情的平衡,以此实现了个体在当代社会中的精神安顿。一方面,在冯小刚的影片中,不难发现对这一问题的呈现与思考。对爱人的忠诚,对家庭的坚守,贤良、隐忍、识大体等,这些根深蒂固的传统观念,在现代社会仍深深地规约着女性在家庭和社会中的角色。若越雷池一步,这种观念马上会转变为无形、巨大的精神暴力。以男权为核心所建立起的主流话语,既以道德的形式维护着情感秩序,又赋予了自己绝对的情感优势:家里有贤妻良母,家外有情人调剂。另一方面,在这些影片中,也可以看到电影创作者对男性话语权威的质疑。《手机》恰恰是一部展现男性谎言的影片。严守一作为知名节目主持人,在台前与观众探讨各种严肃的生命话题,占据着道德制高点,台下却风流成性,谎话连篇。妻子于文娟、情人武月以及离婚后结识的女友沈雪,这些女性无不是严守一谎言的受害者。女性正是在这种男性话语权力的挟裹之下生存的。而这一话语显然存在着鲜明的失衡性和虚伪性。

二、职场中的女性

严格地说,在冯小刚的影片中没有鲜明的职场女性形象。职业对于大多数女性来说,只是标识其身份完整性的必要元素。《永失我爱》中的空姐林格格,《甲方乙方》中的自由职业者周北雁,《一声叹息》中在影视公司供职的李小丹,《手机》中的大学老师沈雪与编辑武月,以及《非诚勿扰》中的空姐梁笑笑等,这些女性经济独立,有着不同的社会职业。但在影片中,她们的职业色彩是被弱化的,职场环境是缺失的,与人物形象和影片叙事几乎少有关联。

一方面,这些职场女性在很大程度上是为烘托男主人公而存在的。她们的职业与男主人公的生活环境与身份地位两相匹配。并且,这些女性为男性所吸引,不在于其经济和人格的独立,而在于她们的青春和美丽。《非诚勿扰》中的梁笑笑是一个美丽善良,为爱坚守的空姐,而秦奋则是一位海归的成功人士。他靠投机一夜暴富,丰厚的经济基础支撑着他潇洒的生活。秦奋的大龄剩男、其貌不扬与梁笑笑的年轻、美丽构成对比。这种对比关系,表明的实际上正是现代社会男女在情感选择上的失衡。而空姐在影片中更不是独立女性的代名词,而是青春貌美的象征,是现代商业影片欲望消费的对象。《大腕》中的女助理Lucy也是如此。在人物塑造上,女性所特有的魅力和知性气质是最为突出的人物特征。后者在这里也仅仅是外部表征,整个人物实际上仍是扁平化与陪衬式的。

另一方面,在冯小刚的影片中,女性的职业与情感经常是一对矛盾。相对于男性事业上的成功和丰富的情感经历,女性往往需要在职业与情感之间做出选择,而选择的结果通常是为了后者牺牲前者。《一声叹息》中宋晓英的职业是医生,与人物相伴的多数场景却是家庭和装修的新房。她的幸福生活并不指向两性情感和肉体上的欢愉,而是表现在让丈夫和女儿尽可能舒适的生活上,家人的幸福是她能获得幸福的前提。而另一名女性李小丹则必须做出继续跟梁亚洲在一起,还是被公司辞退的选择。《手机》中的武月表面上看是为了事业放弃感情,但实际上人物的选择却是不得已而为之。虽然她一直倾心于严守一,但肉体关系却始终无法上升到恋爱关系。放弃情感的武月通过威胁严守一,最终成为热门节目《有一说一》的主持人。武月表面上的事业成功,实则是人生的失败。一是情感上的单向付出,二是通过身体而不是能力成为职场上的赢家。

可见,冯小刚的影片中,没有纯粹的职场女性形象。这些职业女性或是作为男性的陪衬,或是在职业与情感的对立中选择了后者。虽然在很多影片中,女性有着鲜明的主体意识,但这种主体性更倾向于情感,而非个人事业的发展。并且,冯小刚也在一定程度上展现了女性在经过情感历练后的心灵成长,但这种成长中,又体现着对男性依附。如,《非诚勿扰》中,在梁笑笑走出情感阴影的过程中,秦奋扮演着成长引路人的角色。《手机》中严守一的妻子于文娟,虽然与出轨的丈夫离了婚,却因为失业,又不得不接受前夫介绍的工作。这背后无疑是男性话语权威起着决定性的影响。男性从自身立场出发选择审视女性的视角,从自身的审美需要出发去界定女性的美丑。因此,职场女性既要具有知性的气质、美丽的外表,还要有为爱情放弃职业,回归家庭的美德。

三、历史中的女性

冯小刚有许多电影以特定历史阶段和历史事件为题材。在这些影片中,也有很多令人印象深刻的女性形象,如,《集结号》里的孙桂芹,《唐山大地震》中的李元妮与方登,《一九四二》里的花枝和星星等。在历史镜像之下,这些褪去都市喧嚣与欲望,并在很大程度上摆脱了消费符码的女性,虽然质朴,却具有一种别样的美。这种美并非外在,而是通过表现女性天性中的善良、活力与强韧表现出来,具有生命的真实与厚重感。

首先,这些女性身上有着清晰的生命意识。影片通过这些女性面对困境所表现出的勇气和执著,展现了女性所特有的生命力。《唐山大地震》中的李元妮在遭遇家破人亡的突然变故后,一个人带着残疾的儿子,靠着开一家小裁缝铺坚强生存。李元妮不仅面对生活的重负,也承受着巨大的精神压力。对丈夫的思念,对女儿的愧疚感,是其心底永远也无法弥合的创伤。身心双重的压力并没有摧毁这个女性,而是使其变得更加坚强、有力。李元妮独自一人抚养儿子方达长大,并将其培养成一个善良、乐观和自强的人。在几十年后的汶川地震中,方达成了救助他人的志愿者;最终的母女团聚与谅解,都是对李元妮多年付出的肯定与回应。

其次,这些人物身上有着母性所特有的光辉。她们虽是柔弱的女子,却在危难之中成为男性的保护者和拯救者。《集结号》中指导员王金存的妻子孙桂芹,一直在寻找丈夫的下落,始终坚信丈夫不是叛徒。她与谷子地同样执著。正是在孙桂芹的帮助下,谷子地才实现了愿望——寻到战士们的遗骸,为战士挣得应有的名誉。《一九四二》中,花枝在丈夫瞎鹿死后,在逃荒的大年夜与栓柱结了婚,让一直未娶亲的栓柱有了一夜家的体验。随后,花枝和星星更是用卖身的钱换得粮食,为范殿元和栓柱争取到继续生存的机会。这些女性虽然是普通的小人物,在大的历史背景下更显柔弱,甚至难以主宰自身的命运,但正是在这样的情景之下,她们身上所体现出的坚韧的生命力以及母性光辉才更显珍贵和伟大。

可见,与都市影片相比,冯小刚历史题材的电影中所塑造的女性形象,相对真实、立体和多样化。但其与都市爱情片中的职场女性一样,仍多处于弱势的位置。在冯小刚的影片中,在情感上受伤的是女人,作为被否定的第三者的也是女人,在动荡的历史中,受伤害和欺凌最多的仍是女人。女性是欲望消费的客体,是被否定和批判的一方,也是观众施舍怜悯的对象。她们的形象里投射出的是男性理想,她们的困境正是现实社会中女性所面临困境的真实写照。

纵观冯小刚作品中的诸多女性形象,既能发现影片对以男性话语为中心的大众审美文化的迎合,也能够看到导演对这一男性话语的质疑与反思。男性话语与性别关怀的同时存在,体现了电影创作者在市场化诉求与人文价值之间寻求平衡的探索与努力。

[参考文献]

[1] 吴景明.冯小刚贺岁电影十年求索(1997—2007)[J].当代文坛,2008(05).

[2] 刘继超.冯小刚电影的职业女性形象探析[D].杭州:浙江大学,2012.

[3] 尹鸿.冯小刚电影与电影商业美学[J].当代电影,2006(06).

[4] 耿波.世俗拯救——冯小刚三部“婚外情”题材电影解读[J].山东艺术学院学报,2009(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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