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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首语

2016-05-14

普洱 2016年5期
关键词:瑜珈玻璃罐茶室

太华品茶

深山藏古寺。一个“藏”字道尽了幽远、神秘、落寞与淡泊……

太华古刹座落在昆明西山森林公园的中段,它似乎是躲避着两头的繁华,将自己刻意深藏在松涛古柏和浓浓的墨绿里。它的一头是悬崖上的龙门,一头是华亭寺像极了喧嚣人生的500罗汉堂,可能上山的香客和游人觉得这里显得古旧又无甚特色,往往省略或一带而过,使这座建于元代的古刹显得有些苍凉和寂寞。

听老辈人说,早年使太华寺出名的有两件事:一是“太华晚钟”,寺院里晚课的钟声越过滇池,整个昆明城都听得见,不过那是民国时期的昆明。第二件出名的是太华寺的“素斋”。这件事和1935年的蒋委员长和夫人宋美龄游西山有关。这些老旧的事儿暂且不提。

对于我来说,去太华寺中喝茶才是记忆中最深的事。早在儿时,骑自行车上山,一路上坡来到太华寺已是大汗淋淋,满面尘土,精疫力竭。寺院中有一个像街上大众茶室的地方,付上伍分钱的硬币,和尚师傅就会给你一套盖碗,用手从玻璃罐里撮出一点儿茶叶,从竹壳水瓶里冲上开水给你,开水是可以随便续的,茶是大叶子茶,一些游山的老人,一碗茶便是一个下午。当年,伍分钱碗的茶已是十分的昂贵,已超出了一根冰棒的价值,我总觉得那茶非常解渴,回程骑车的路上,嘴里总有丝丝的甘甜。文革十年,寺院里的僧人们被遣散还俗,寺院变成“国营风景区”,一派年久失修的破败凋零,茶室自然也就消失了。时光大约在二十年前,有天下午,是她在电话里说:快到太华寺来!喝茶。放下电话,心想:她不是在美国吗?怎么,太华寺?待赶到山上,破旧的藏经楼前她正带着几个青春洋溢的女孩做瑜珈,寺院里暗红色破旧的山墙衬托青春女子娇柔的曲线,倒有几分说不出的韵味,有趣的是她坐的石阶前放着一堆玻璃茶杯,她说,想念太华寺喝茶的日子,回来了,做了个瑜珈馆。我问,寺院里的茶馆又开啦?她说,开了,只是没了和尚。

此后,一句上太华寺喝茶,就成了放松愉快的暗语。后来的茶座比起儿时有了些变化,那时一成不变的玻璃罐变成了四、五个,分别装着蒸青、香片、茉莉、熟普、碧螺春之类,价格不等,当然是最大众的,10元钱可以租一张木桌和一大塑料壳热水瓶约8磅的开水,除了茶叶按质论价,水还是可以随便续的。和尚换成了园工,大雄宝殿、藏经阁却重新进行了修缮。

今年春节假日,我决定请两位北京来的朋友上太华寺喝茶,带上紫砂壶、专用茶盅,带上20年的老普洱,认为这已是“奢华阵容”了。从滇池索道来到太华寺,山门内已是繁花似锦,几株高大的白玉兰、朱砂玉兰,遮天蔽日地盛开着,像无数支举向天空的酒杯,那些花苞又像涂抹碧蓝天际的文笔i几棵有300多年树龄的云南茶花高约20米,成串的红花绽放着,烧红了半个天空;樱花也在苍松翠柏间探头探脑;地面上无数的云南报春从砖缝、石阶和竹篱笆里挤了出来。不知不觉间,春深啦!同伴从地上拾起了几片玉兰花瓣,简单在桌面一摆,就成了一桌清雅的茶席,赢得了几位朋友齐声赞美。这时,在暖暖的阳光下,寺院那个小院的木桌上、石桌上、回廊上、瓦檐下已经坐下了许多人,无一例外都摆开了自家带来的茶具、茶点。玻璃、陶瓷、陶艺,最少也是一只飘逸杯,讲究的甚至带着加热的暖茶炉、小铁壶。我观察了一下,喝红茶、绿茶的居多,也有喝乌龙、熟普、菊普的,许多人的茶和茶具都比我昂贵许多,寺院茶室的茶叶基本无人问津。满园子一圈圈的喝茶人,在花枝下、竹影下、圆窗下、格子木门前构成了一幅春天阳光下的和煦,一幅传统和现代的穿越的画面,就像一个不期而遇的茶的派对。

我不由想道:在中国人的血脉和性情里,茶的精气神早就深深地埋在其中,只是等待着适当的时日,悄悄地去唤醒!

下山的路上,我的两位北京的朋友,一直赞扬这次小小茶聚是他们经历中最奢华的一次喝茶,美且记忆留香。我一直在感受从心境到口腔中的那丝丝经久不散的甘甜,原来,那卖水的大嫂告诉我:那泡茶不是自来水,而是太华古道上新近引来的一股山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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