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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水勇:乡村儿童眼里的世界

2016-05-14齐水勇子皿

摄影世界 2016年6期
关键词:导师摄影儿童

齐水勇 子皿

留守儿童,这个在城市化快速发展过程中所形成的特殊群体,对于我们已不是陌生词汇。无论纪实摄影还是新闻报道,人们对留守儿童问题的关注与讨论从各个角度展开,并从未停止。诚然,具有普世价值的话题本不应被人们所淡忘,纪实摄影的社会价值也表现在它总是不断记录并揭示着我们身边那些被忽视却仍需寻求破解的现状。只要问题存在,它们就永远具有被探讨的价值,这也许是像齐水勇一样的人们依旧在坚持不懈地通过影像关注留守儿童问题的原因之一。

齐水勇不是一名专业摄影师。2006年毕业于师范学院美术专业的他,曾从事各种职业,之后来到山西省临汾市西部山区成为一名乡村教师。齐水勇所在的学校地处山区,全校只有30多名学生,其中60%为留守儿童。与学生同吃同住的生活,让齐水勇感受到这些孩子们最真实的一面,也让他产生了通过影像力量引发社会关注的想法。“他们的物质条件并不像外界想的那样匮乏,但他们的成长缺少来自父辈的亲情和守护。”齐水勇说。据资料显示,留守儿童的心理问题检出率高达57.14%,他们普遍表现得更加内向、自卑、敏感并伴有一定的叛逆倾向,严重的会导致心理畸形并在行为上表现出不同程度的失范和越轨,出现所谓的“留守儿童综合症”。

2015年,齐水勇带着他的摄影展“花儿朵朵”来到平遥国际摄影大展,让更多的人通过他朴实的摄影语言了解到孩子们真实的生活状态与隐藏于童真烂漫之下的亲情之殇。今年,他再次通过微信朋友圈展开众筹活动,开启“乡村儿童眼里的世界”拍摄项目。他将众筹得来的几台相机分别派发到一至六年级不同年龄段的孩子们手中,由他们来记录自己的真实生活。在孩子们拍摄的画面中,我们能看到快乐,也看到悲伤;我们看到家中的祖辈与身边的小伙伴,却很少看到父母的身影。也许,通过这些影像,我们能够更为客观地审视孩子们的生活并发现他们内心深处最真实的东西;也许,通过这个项目,孩子们可以建立起自我表达、与外界沟通的新渠道。虽然这只是一个规模不大的实验性项目,但它所带来的思考,以及对孩子们的改变,不可小觑。

如何想到要通过众筹的方式筹备项目资金?

齐水勇:主要基于几个原因:首先,是这个项目的可行性。起初我只是头脑中有了这么一个想法,但对项目的关注度并没有明确预期。所以首先想到微信朋友圈中的朋友,并得到了他们的积极反馈;其次,我认为只有让更多的人参与进来,也才能更好地说明这个项目的价值,也可以让更多的人深入关注并了解这样一个群体。

如何规划、考虑孩子们的拍摄主题或拍摄方向?

齐水勇:基于整个导师团队对孩子们的预期,我们提供给孩子们一些选题。当然,因为年龄段不一样,对于高年级的孩子,我们的讲解会细致,而对于低年级的孩子,让他们随心所欲地去拍摄他们感兴趣的东西就可以了。

在项目执行过程中,如何避免导师的指导对孩子们的视角产生影响?

齐水勇:导师制的设立首先是考虑到涉及器材使用一些技术性问题,导师可以为孩子们进行解答。其次,也希望导师可以从专业的摄影语言等方面为孩子们进行指导。而这些指导,紧紧局限于摄影语言的表达技巧,尽量避免为了摄影语言而忽略摄影的纪录本质。同时,导师团队中的大学教师,会从多个角度解读这些照片,以免孩子们拍摄的好照片被埋没或沉睡在电脑硬盘里。

项目执行中最大的困难是什么?有哪些难忘的故事?

齐水勇:最大的困难应该是不被个别家长所理解吧。因为山区的一些家长认为,学生就应该去学文化课,而孩子们用相机拍照就被认为是在玩耍。所以,有的家长不同意孩子参与。当然,大部分的家长还是很支持孩子拍摄的。有一个一年级女孩儿,每次在学校见到我,就缠着我要相机,说要拍照。但因为我们是从六年级依次向低年级轮流分发相机的,所以我只能把我的相机给她先小小满足一下。这个小女孩肤色比较黑,一次我问她的梦想是什么?她说:“我希望变得白白的,就能当白雪公主了。”

在项目后期整理阶段,如何选择、编排孩子们拍摄的这些照片?在呈现形式上有哪些思考?

齐水勇:其实,这个项目还称不上到了后期,只是一个阶段而已。如果我一直在乡村当老师,这个项目会一直进行下去。现阶段我们对这些照片的选择、编排,主要还是考虑到要尽可能全面、客观地为大家展示一个山区孩子眼中的真实世界。所以,我不会刻意去隐瞒、减略掉一些所谓没拍清楚、构图不太好的照片。只要感觉这些照片有一种要表达的内容在里面,我都希望它们可以呈现出来。当然,考虑到版面的问题,我希望将来在呈现方式上,可以全面、客观地从各个角度来反映我们山区的孩子们自己拍摄的日常生活。

你对这个项目的成果有哪些预期?

齐水勇:我希望通过不断地指导拍摄,让一部分孩子喜欢上摄影,喜欢上这种对生活的表达方式。也许,他们中的一些孩子未来会和他们的父辈一样成为农民,或者其他职业,但希望摄影这一爱好可以陪伴他们未来的生活。

同时,我也希望这些照片可以让更多的人了解真实的中国乡村教育与乡村日常生活,可能从社会学的意义上来讲,这个项目会有一定的学术价值吧。

齐水勇自述:我为什么要让山区的儿童去拍照?

我是一名乡村教师,当过班主任,教过语文、品德、美术、体育等科目。在我教的学生中,有一部分是留守儿童。随着和学生的接触越来越多,在他们身上发生的许多故事不断感染着我。于是,我开始用相机将他们的故事记录下来。在拍摄的过程中,这些照片也曾帮助孩子们解决了许多实际困难,而我个人也因为这些照片受到了一些关注,并获得一些荣誉。但我发现,在社会的普遍印象中,山区儿童总是一个凄惨的群体。记者镜头中的他们大多展现出凄惨、呆滞、不幸的一面,这些画面被做成充满所谓人文关怀的报道充斥着主流媒体。于是,我慢慢地开始用自己的镜头记录他们的学习与生活。我也在不断地问自己,我所拍摄的是真实的他们吗?当我不在他们身边时,他们是什么样的状态?特别是每个周末,这些孩子会干些什么呢?他们想爸爸、妈妈吗?爷爷、奶奶又是怎样照顾他们的生活呢?因此,我便萌生了给孩子们购买相机的想法,从而了解他们是怎样通过镜头去记录他们感性趣的东西。

我将购买相机的想法发到了微信朋友圈,很快,近半天的时间,我便众筹到了4000元现金,并给孩子们买了两台小型尼康数码相机。因为考虑到孩子们的拍摄方向,以及拍摄过程中的一些问题,我采取了导师制,即参与众筹的人都可以成为孩子们的导师(我的微信朋友圈以国内的摄影人为主)。最后,我们有了由5名摄影工作者组成的导师团队,他们之中既有大学教师,也有地方摄影家协会的领导,还有摄影器材公司的老板,在器材操作、摄影技术、主题方向等方面,为孩子们提供帮助。

我先将两台相机分发给六年级的学生轮流使用,每个学生可以使用一周。同时,我会每周收集一次照片,并整理出来发到我们的导师微信群里,由大家共同讨论,提出看法和建议。在拍摄过程中,有一些家长认为孩子们拿了相机,是不是把相机当成玩具,就不好好学习了?我给他们解释,相机在上课时绝对不允许拿出来,如果被发现,就会被收走,并自动离开小小摄影师团队。有的家长担心孩子如果将相机损坏会赔不起,我也向他们解释,这些相机目前都在保修期,只要不是故意损坏,出了故障,维修时不用花钱。就这样,我们逐一打消了家长们的顾虑。

孩子们都很珍惜使用相机的机会。一天,乡村里一户人家的孩子过生日,我的学生去给他们拍摄照片,照片冲洗出来后还得到那户人家的高度认可。所以,我认为把相机发给孩子们,不仅仅是让他们去记录生活,培养对周围事物的关注,更多的是让他们通过拍摄,找到被外界认可的自信。

这个项目的拍摄成果能在《摄影世界》等媒体刊发,我觉得是给予孩子们的一个帮助,让他们知道也可以通过自己的付出拿到稿费,他们的照片一样可以在国家权威媒体刊发。说不准,在这些孩子中间,将来还会出现一些摄影大师呢。即使将来他们同样会随父辈外出打工、漂泊,我想,他们也会是一个不一样的打工者,一个对生活充满了阳光的、爱好摄影的打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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