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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念刘和珍君》第二课时的教学设想

2016-05-14周炫

语文教学与研究(综合天地) 2016年6期
关键词:记念闲话刘和珍

鲁迅先生的《记念刘和珍君》在中学语文教材中有着独特的地位。然而,广大一线教师常常感叹这般好文却难以深入学生心灵。课文中的重要词语、刘和珍的人物形象、作者欲说还休的情感都是广大教师讲授《记念刘和珍君》的重要内容,本文试图通过比较阅读法来探究《记念刘和珍君》的至情至美。

一、比较阅读法在《记念刘和珍君》的运用

以中国知网为数据源,检索搜集了近20年来执教《记念刘和珍君》的文献约42篇,它们分别从教学内容、教学方法上进行了详尽的阐述,其中不乏有通过比较阅读法来执教《记念刘和珍君》的,概括起来有以下两种情况:

两篇文本之间比较。钱理群将本文与周作人《关于三月十八日的死者》一文进行比较,通过分析两篇散文“思考方式和情感表达方式”[1]上的异同来让我们明晰《记念刘和珍君》中所体现的爱恨拉扯的情愫。此外,很多教师选择将《为了忘却的记念》与之进行比较,胡正欢老师通过比较二者在“选材”、“表达方式”、“语言格调”[2]三方面的异同,帮助学生体会鲁迅散文独有的思想和语言文字魅力。付立敏在《〈记念刘和珍君〉和〈痛苦和珍〉比较阅读》一文中,将作为老师的鲁迅眼中的刘和珍与作为同窗好友的石评梅眼中的刘和珍形象进行比较,从不同方面进行分析,从而让刘和珍的个性更加鲜明、饱满。

不同文本语段之间比较。秦晓华发现《奥斯维辛没有什么新闻》中记述遇害者照片时的一段描述(“这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她在温和的微笑着,似乎是为着一个美好而又隐约的梦想而微笑。”)与本文中“始终微笑着的和蔼的”、“常常微笑着”的刘和珍惊人的相似,[3]让学生明了将美好毁灭的罪恶,以及伟大作家选取关键人物来折射整个事件的写作手法。

中学生怕周树人是一个普遍现象,对大多数中学生而言,鲁迅仅仅是战斗者、揭露者、民族魂的代名词,这种标签是干巴巴的,毫无温度的。鲁迅何以为此?学生并不清楚。这篇文章的主人公是刘和珍,但字里行间又展现了一个形象饱满的鲁迅。上述的比较阅读不论从语言上还是情感上,都有助于学生进一步了解文本,但在众多描述三一八事件的文章中,本文是唯一存留于语文课本的文章,背后的原因并没有深究。

二、教材注释存疑

“坏人的文章也就不值一读了,这实在令人惋惜,倒不是为陈西滢,而是为因此就不读他文章的人。”中国现代文学馆员傅光明的一席话令人咋舌。通读《西滢闲话》,笔者发现文章用客观的视角和冷峻的笔触发表自己对国家、对教育、对时事的真诚感受,观点独特又不伪饰,文字澄澈,毫无渣滓留滞笔端。

鲁迅是好人,那么被鲁迅“骂”过的人就是绝对的坏人吗?这样的评价是对历史的不尊重,对像陈西滢这样的散文家的不尊重,也是对鲁迅的不尊重,这样的好文章被人遗忘确实是我们的不幸,而这种现象的出现与语文老师有很大关系。

笔者翻阅了人教版于1964年、1987年、2002年、2004年出版的中学语文教材,教材中对于“几个所谓学者文人的阴险论调”的注释,相隔半个世纪之久,四个版本的注释却惊人地相同:

几个所谓学者文人的阴险的论调:几个学者文人是指陈西滢等。陈西滢在3月27日出版的《现代评论》上发表一篇“三一八”惨案的《闲话》,污蔑遇害的爱国学生“莫名其妙”、“没有审判力”,因而盲目地被人引入“死地”,并把杀人责任推到他所说的“民众领袖”身上,说他们“犯了故意引人去死的嫌疑”。[4]

然而通览陈西滢《闲话》一文,笔者大为吃惊,教材注释欠公允之处有二:其一,犯了偷换主语之嫌。注释中对“莫名其妙”和“缺乏审判力”的解释巧妙偷换了原文的主语“幼童”,说文章在污蔑“遇害的青年学生”,而事实却非如此。陈西滢是从一个师长的角度对“理性没有充分发展的幼童”受害者发表了一些看法,由此来看,毫不为过。其二,注释有断章取义之疑。对于“民众领袖”原文是这样表述的:

要是李鸣钟有信去,答应保护,事实上却并没有派军警去保护,那么李氏百口也不能辩他无罪;要是李氏并没有信去,那么宣读的信,出于捏造,那捏造的人,又犯了故意引人去死地的嫌疑。[5]

文中使用了“要是……要是……”这样的假设性关联词,想必这是陈西滢对这件事的客观推断,没有偏向民众领袖,更不会偏向执政府,更何况《闲话》前半部分有大段对于执政府罪行揭露的文字,这种表述在教材注释中觅不得蛛丝马迹。

三、比较阅读《闲话》

陈西滢的《闲话》并不像教材注解中所说的十恶不赦,那么鲁迅何以至此呢?这一系列问题都需要从文字表述、情感表达、人物介绍等几个方面进行比较阅读。

第一,提出问题。在回答问题前,需强调学生摒弃对鲁迅神圣的先见认知,就两篇文章而言,客观地谈谈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

笔者在这个环节主要设计了四个环环相扣的问题,它们共同为学生搭建一个支架:1.根据你的阅读喜好,你更喜欢谁的文章?2.你赞同陈西滢在《闲话》这篇文章中所发表的观点吗?3.鲁迅为什么说陈西滢的言论是“阴险的论调”呢?4.如何看待被鲁迅“骂过”的历史人物?

我们不难发现,这四个问题是由浅入深进行的,逐渐引导学生进行深入思考,只要学生愿意读、有感受,就一定有话说。

第二,陈西滢简介。陈西滢1896年出生于江苏无锡,16岁的时留学英国,26岁获博士学位,后受到蔡元培邀请回北京大学教书。他沉默寡语,普通话不流利,常常给人一种冷的感觉。在国外长达10年的求学,他似乎惯用一种冷峻甚至不屑的眼光来评论中国时事,没有当时五四青年的满腔热情。他的文章虽和鲁迅一样在揭露、批判,但缺乏与当时社会相呼应的热度。徐志摩是陈西滢的好朋友,他曾经这样评价陈西滢:“他那茫然的神情与偶尔激出的几句话,在当时极易招笑,但在事后往往透出极深刻的意义,在听着的人心上不易磨灭的。别看他说话外貌乱石似的粗糙,那核心里往往藏着直觉的淳朴。”[6]

知人论世,知其人,方识其文。正因为这种长期求学国外的经历和这样的为人个性,陈西滢才会以一种看似刻薄的语调进行作文。

第三,鲁迅何以为鲁迅?还原到当时的时代,1928年的中国军阀战乱、贫弱不堪、外忧内患,然而大多数中国人仍然没有意识到自己与风雨飘摇的中国的联系,他们是鲁迅笔下的“闲人”。学生的牺牲是爱国的体现,可能请愿的行为不适合当时的中国,但我们依旧不能说毫无意义。

陈西滢的观点没有错,分析合情亦合理,可在国民沉睡的时代,我们需要的是冷眼旁观吗?是对爱国青年流血事件的冷静分析吗?难道鲁迅对青年牺牲的意义就不知晓吗?我们需要的是战士,需要唤醒更多人进行战斗的激情,“苟活者在淡红的血色中,会依稀看见微茫的希望;真的猛士,将更奋然而前行。”这就是鲁迅之所以伟大、之所以无法替代的原因。

通过将鲁迅和陈西滢文章中的语句进行对比,我们可以直观地感受到鲁迅对学生的关爱。鲁迅和陈西滢在面对同样的事件时,一个是植入血肉情感,一个是客观冷峻叙述,显然鲁迅的文章比陈西滢的文章更有温度。

两篇文章,两种风格,鲁迅的人文情怀、战斗决心,陈西滢的冷静看待、客观分析,孰对孰错,需就历史真实而言。相比而言,笔者更喜欢鲁迅这种有血有肉、有温度、有人文情怀的文章,当时中国不缺乏陈西滢这样的智者,但却缺少鲁迅这样的战士。

作为教师,我们的目的不是让学生接受自己的观点,而是要帮助学生明确鲁迅的“骂人”思想,鲁迅为何而“骂”、骂的对不对;要学生形成评价历史人物的观点,还原到当时的时代背景,不唯书,只唯实。人是立体的、多面的,要让学生明确观点交锋和人格污蔑的区别;要学生重新认识一个坚忍的鲁迅、一个温情的鲁迅、一个有人文关怀的鲁迅、一个有血有肉的伟大的鲁迅。

参考文献:

[1]钱理群.名作重读[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1996:41.

[2]胡正欢.同工异曲 风格迥然——《记念刘和珍君》和《为了忘却的记念》之比较[J].丽水师专学报(社会科学版)1993(3).

[3]秦晓华.《记念刘和珍君》的另一种读法[J].中学语文教学,2006(3).

[4]人民教育出版社中学语文编辑室.高级中学课本:语文[Z].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1987:94.

[5]陈西滢.闲话.现代评论[M].1927.3卷28期.

[6]来凤仪.徐志摩散文[M].杭州:浙江文艺出版社,2006:168,269.

周炫,华中师范大学文学院学科教学(语文)在读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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