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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的皈依——简析张洁笔下母女之情的升华

2016-05-14张晓旭

文艺生活·下旬刊 2016年9期
关键词:女权主义文化内涵

张晓旭

摘   要:在20世纪末期女性文学的代表性作家张洁身上,女权主义思想表现得颇为明显,理想主义与现实主义的交织使她有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痛苦。张洁的小说主题“爱”和“美”与冰心相似,从其笔下母女关系逐步演变的过程中我们可以看到女性意识得到了进一步的凸显与高扬。母女关系话题虽说是老生常谈,但张洁另辟蹊径,以母女之间爱的皈依来展现女性成长过程中的现实处境和文化内涵。本文从张洁的几部作品入手,通过分析文本内涵,力图层层揭示出张洁笔下母女之情的升华过程及背后的意蕴。

关键词:女权主义;母女关系;爱的皈依;文化内涵

中图分类号:I20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5312(2016)27-0006-02

自上世纪八九十年代起,在女性写作方面,对于母女之情的重新书写饱受作家亲睐而成为一大突出特色。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五四时期以冰心为代表所刻画的慈爱宽容的一类母亲形象刻画,对母女之间爱的深情歌颂离我们愈来愈远,遭到解构的是我们习以为常的母爱。

残雪《山上的小屋》等作品将母亲的形象扭曲变形,甚至成为恶母——或像豺狼虎豹一般凶狠,或全然置女儿于不顾,在肉体和精神上摧残女儿。除残雪外,陈染、徐小斌也在传统母女关系的解构中扮演着重要角色,而张洁成为“异端”,众人都矢志不渝地想打破常规,书写有违伦理的母女之情,只有张洁发出了一声声对母爱的诚挚呼唤。

一、张洁笔下母女之情的逐渐升华及类型分析

父爱的缺失容易导致儿女对母爱的过分依赖,张洁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我们所熟知的张洁一直对外宣称自己是北京人①,虽然自己的父亲祖籍是辽宁省,真正能得到张洁深刻认同的是来自母亲的这层血缘关系。张洁的人生字典中很少出现“男性”这种字眼,意味着男权中心文化在张洁这里是遭到排斥的,张洁的单亲家庭生活使得“父亲”实际上成为局外人,在她作品中俯拾即是的是光辉 且博大的母亲形象。

作者笔下不同母女关系所代表的不同种类的爱,一一呈现在不同的作品中,目的很明显,就是说明女性争取解放的斗争意识在日益强化,女性的自我和平等意识在日益苏醒,一旦她们重新掌握话语权,就会迫不及待地向世界倾诉其压抑的遭遇,以期达到对当前生存困境的超越②。以下就张洁的几部代表性作品为例。

(一)理想母女关系——互惠型

张洁的《爱,是不能忘记的》体现的是一种互惠型母女关系。首先,传统的封建意识让很多人都把女性看作是性的代表③,这种观点是有侮辱和歧视性的。《爱,是不能忘记的》里钟雨在爱情道路上不得意,庆幸的是她选择了疼爱自己的女儿,这其实就是对男权中心世界的颠覆。

其次,“钟雨”和“姗姗”的母女关系,超越传统表现为平等对话。中国人历来标榜长幼有序,传统中的母女关系也被束缚在这种控制与被控制的等级层面上,母亲完全有权利任意操纵女儿的一生。而《爱,是不能忘记的》中母女平等对话的范围得到扩大,她们有共同追求理想爱情的信念,能够真正以平等的身份对待彼此。

再次,母女站在统一战线,任凭风雨飘摇,依然携手共同捍卫女性生存方式的独立自主。

(二)现实母女关系——矛盾型

张洁《无字》中的前三代女性的共同点在于失去了身为正常人的尊严却浑然不知,饱含血泪的母性显得格外压抑。女性生存价值一直被人们所忽视,张洁甚为担忧的还有女性对自我丧失的习以为常。较为反面的女主人公吴为,虽然无论在思想上还是对男人的判断标准上都有很大进步,但在现实面前,为了挽救爱情,却像曹七巧一样,将母性人格中残忍破裂的一面展示给我们看,无情地将私生女枫丹抛弃,何等的决绝!她一直盘算最多的是如何能得到丈夫的宠爱, 勉强自己委曲求全,低声下气地讨好丈夫和前妻的女儿却对自己的女儿视而不见,却还是惨遭抛弃。尼采曾认为女人一生当中最重要的价值是体现在她们先天被上帝赋予的生育功能上,这一想法与父权制社会的长期存在渊源甚深。

作者对禅月结局的安排独具匠心,她的出现为黑暗的社会带来了一缕曙光。张洁并没有对女主人公吴为做母亲的失败完全绝望,她让禅月充当旧时代掘墓人的角色,给人类带来了全新的希望。

在张洁塑造的这些非正面母亲形象身上,我们看到欲望化的母亲 为了一己私欲可以放弃亲生骨肉,是真正暴露人性之恶的代表④。中国传统的从一而终的观念,男权的压制与嘲讽,生活枯燥无味,再加上无处释放内心的欲望,这一切导致母亲完美的形象破灭,我们深深体会到只有回归母亲的人间性,使母亲成为真正的社会中人,女性才有可能让自己的人格和尊严之花得到完整的绽放。

传统的自然母性,具有崇高的精神魅力,正是作者所孜孜不倦追求的,这充分展现了理想母性的完美。而张洁一双富有洞察力的眼睛可以看穿一切,这负面、扭曲的母性背后其实饱含辛酸与无奈。

(三)升华母女关系——皈依型

张洁的《世界上最疼我的那个人去了》表达的是深入骨髓的忏悔和依恋,以时间为序,用追忆展开叙事,以“我”的视角为立足点,从发现母亲得病写起,心情无比沉痛地写了母亲的脑手术加之手术后的澹妄症,文本中后期主要围绕烦琐的救治护理等一系列事件展开,直至写到母亲去世后为止,张洁故意让她的行文叙事行云流水般不加以任何节制,像开阀的水龙头,任由眼泪在字里行间自由流淌。女儿在母亲离去后伤心欲绝,据说张洁为此病了很久,足见母亲离世对她的打击之大,这样一种灵魂之爱的失去确实痛彻心扉。张家的女人们以独立傲岸的生存姿态独当一面,面对这个令她们失望伤痛的世界,男性或懦弱不堪,或卑弱自私,男性刚气的消褪让女性们纷纷怀念起母亲带给自己的亲情的感觉,失去父爱固然悲凉,但母爱的纯洁与永恒却可以弥补这一遗憾。然而,这种抱残守缺是万念俱灰后的无奈,这样子得来的自尊、自强与自立是以缺失为惨痛代价的。

二、母系血缘的追溯及审美价值

谈到对于母系血缘的追溯,首先是原始情愫的回归,俗语说“男主外,女主内”,外加女性的特殊生理功能,母亲能提供给孩子的不仅仅是衣食住行等外在的物质生活的满足,更重要的是心灵上的抚慰和精神方面的引导与庇护。孩子眷恋母亲是天性使然,作家苦苦寻觅人类精神家园的身影,殷殷祈盼美好新世纪的感人心声淋漓尽致地展现在母女关系的重新书写中。

其次是血浓于水的母女亲情。当母亲得知天使降临自己腹中的那一刻起,天性使然让她们心中充满了感恩和创造新生命的喜悦,女儿在在成长过程中离不开母亲的全新呵护和谆谆教导。张洁在《无字》这部长篇中,通过对从墨荷到叶莲子到吴为再到禅月四代女性绵延悲剧命运的挖掘和审视,提醒我们女性长久缺乏世人的眼光关注,一直都被藏在黑暗的角落中⑤,但这是一种任谁也无法割裂的血脉传承。

再次就是对于母性历史的深刻完善,《世界上最疼我的那个人去了》是作家张洁在母亲去世后唱出的一曲感人肺腑的挽歌,因为是散文,作者以独有的真情实感回忆了自己这一生享有的博大深沉的母爱,张洁在后悔,不停自责自己没有拿更多的感情回报母亲的倾心付出。但人类与生俱来的缺陷就是在失去后才懂得拥有,母亲与女儿在感情上是一脉相连的,血缘和遗传使得她们一路走来同舟共济,成为彼此的唯一。

三、 结语

女性自我意识自从五四时期觉醒后,它的凸显在日益加速,大批女作家由于自身女性角色的特殊性,纷纷从这一点出发,再加上日益丰厚的人生阅历,从而形成打上自己标签的写作风格。在此背景下,张洁在纷繁复杂的情感书写中重新梳理了母女关系,其中既有母女之间看似斗争实则牵挂的场景,也有母女之间毫无保留为对方倾尽所有的默默付出⑥。更难能可贵的是,她一边呼唤母爱,另一边依然不忘对母系血缘的追溯,希冀能够完善母系历史。母亲头上的光环十分耀眼,是人性真善美的代表。同时我们也应看到,无私之爱虽是女人的天性,但她的社会性一面经常被忽略甚至遭到误读,重塑理想母亲形象,还原母性人格的历史真相依然任重而道远。

注释:

①张洁.张洁文集·6卷本[M].北京:作家出版社,1997:6-8.

②张洁.无字三卷本[M].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02:367-400.

③王徘.张洁对母亲的共生固恋—一种文学之恶的探源[J].文艺争鸣,1994(01):15-17.

④曹霞.因父之名——论张洁的《无字》三部曲[J],作家作品研究,2007(01):8-9.

⑤白军芳,雷婼熙.论新时期女性文学中新型母女关系的建构———评《爱,是不能忘记的》[J].西北工业大学学报,2012(03):39-40.

⑥郭鑫.二十世纪末女性作家笔下的母女关系书写[D].济南:山东师范大学,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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