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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敏诗歌的语言文化结构分析

2016-05-10卢俊宇

戏剧之家 2016年7期
关键词:郑敏

【摘 要】在漫长的诗歌演化长河中,郑敏是一颗耀眼的星,是九叶诗派中的代表、诗坛翘楚。诸多对九叶派诗歌研究的理论文献中,郑敏永远是范例中不能省墨的诗人,在语言学飞速发展的今天,诗歌的语言文化愈发成为备受热议的焦点,随着人文科学不断渗透,郑敏诗歌的语言逐渐成为先锋。文章试图透过郑敏诗歌语言创作观的变化,分析其诗歌语言的文化结构,推敲其至臻的语言,发掘郑敏诗歌语言的独特魅力。

【关键词】郑敏;语言观;文化结构

中图分类号:I207.22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7-0125(2016)04-0252-02

1993年郑敏在《文学评论》第3期发表一篇名为《世纪末的回顾——汉语语言变革与中国新诗创作》的文章,一石激起千层浪,诗学界就传统与现代诗歌语言问题展开了大讨论,其中邱景华、谭桂林等学者纷纷提笔对郑敏诗歌理论及语言文化做出评论,从那时起针对郑敏诗歌语言的研究、赞美、挞伐就没有停止过。作为“创造力最为旺盛的诗人”之一,郑敏是经得起时代考量的传奇,无愧于“世纪之树”的美誉。郑敏的诗歌通常都藏着一个哲学的魂,透过沉静、默然的语言,可以看到郑敏对内心世界色彩的描绘,对生命无限延展的探索,些许几个字即可呈现出一幅鲜明、奔涌的画面,拈来几行诗便能招唤出对时代变化的强烈共鸣。无论是40年代还是80年代,郑敏诗歌的工具性与心灵性都随着语言观的变化越发明显地印证其“存在”的深刻,传统语言的简约与欧风动词的活用都是诗人从内心深处喷发的情感。

一、郑敏语言创作观的变化对郑敏诗歌语言文化结构的影响

作为当代两个时期的重要诗将,郑敏是在西方文化熏陶下成长的诗人,中国传统文化与西方诗学都影响着诗人的创作。二十世纪30—40年代,郑敏冷静地观察着世界,从客观存在引发思考,以里尔克模式雕琢自己的诗歌,郑敏的十四行诗也在酝酿中诞生。西方的诗学态度与思潮影响了许多同时代的诗人,同样也影响着郑敏,她此时的诗歌语言表现与视觉张力结合紧密,如《金黄的稻束》:“金黄的稻束站在/割过的秋天的田里/我想起无数个疲倦的母亲/黄昏的路上我看见那皱了的美丽的脸/收获日的满月在/高耸的树巅上/暮色里,远山是/围着我们的心边/没有一个雕像能比这更静默/肩荷着那伟大的疲倦,你们/在这伸向远远的一片/秋天的田里低首沉思/静默。静默。历史也不过是/脚下一条流去的小河/而你们,站在那儿/将成了人类的一个思想。”

二十世纪80—90年代,郑敏从西方情愫中醒来,传统汉语言与东方诗韵逐渐叩开诗人的心门,郑敏曾在多篇文章中提到新诗应向古典诗歌靠拢,她在《语言观念必须革新——重新认识汉语言的审美与诗意价值》中说:“汉字本身就是诗书画三者结合的时间——空间的双重艺术。诗人首先要体会汉字与诗的本质,新诗与汉语间的暗喻及形象的内在联系,对语言与文学的关系才能有新的一层领悟。”此外,德里达解构主义理论对诗人在西方诗学中融汇贯通中国新诗及对东方语言文化的思考提供了的新的哲学观与审美视野,这对郑敏后期的诗歌语言创作有很深的影响,致使郑敏的诗歌语言中东方韵味骤显,如《赠诗友D君》:“纵有半天的赤霞\也没能温暖西山苍茫\纵有彻夜的星辰\也没能照亮山径的崎岖\如今已是那霜前\半倒的荷塘,却仍\将婴儿般的水珠\托在\不愿辞去的\圆叶上,依然\滚动着的是那颗\听得见鬼哭的诗心。”(**注:D诗人曾写“林间鬼哭”。)

二、郑敏诗歌语言文化结构分析

在中西方文化的熏陶下,郑敏的语言创作观发生着改变,但这改变并没有吞噬她的灵性,反而更加丰富了诗歌中的语言文化内涵,深化了她对于语言结构的把握及诗歌语言的驾驭能力。郑敏诗歌的语言纯净不乏色彩,安静中透着呼喊,有西方诗学的神,东方诗韵的魂;她的语言不是概念的整合,不是流行语的拼凑,而是自然情感的流露,诗人个性的体现。郑敏将诗歌的心灵性与工具性有效结合,用心灵触摸想象的画面,用诗歌语言作为工具,形象生动地绽放多彩的内心世界。

(一)诗人用生活化语言结构描绘生活

郑敏的诗歌活色生香,这都要归功于她善于用韵修辞,不需要太多华丽的辞藻,以生活说生活,如《童年》:“只有浓雾/从深渊升起/有熟悉的面孔/笑的、哭的、愁苦的、欢乐的/记忆伸出它的长臂/捕捉/雾在改变形态/面孔在凹凸镜中变形”,诗中将寻常的“记忆”拟人化,“伸出长臂”即给人一种拉住、抓住的想象,赋予童年一份人格,展现对童年缩影的捕捉,生动形象。郑敏诗中浓重的意象化客观物象的运用,似乎也是九叶诗派的共同特点。郑敏的诗歌语言多呈现太阳、火烈鸟、白蔷薇、雪山、落叶等事物,鲜明的“存在”衍生了不同的生活画面。如《童年》:“童年是一只无言的黑天鹅/在秋天的湖里浮飘/然后起飞,忽扇着翅膀/永远不会回来”,诗人用无言的黑天鹅比喻童年,多彩与纯色的对比,绚烂与寂寥的碰撞,交织着回望童年的美好与永别童年的落寞情感,生活化的语言描绘出的生活更能感染人、打动人。

(二)诗人用陌生化语言结构唤起关注

陌生化的语言是一种技巧,可以引起读者的好奇心,规避过度曝光的字眼带来的乏味。陌生化语言结构策略的运用对诗人本身也是种挑战,打动读者之前首先要打动自己,这是诗人在自身不断尝试体验后方能纯熟运用的结构策略。在郑敏的诗中经常可以看到颠覆常规的语言配置、打破规则的形态认知,郑敏以自身的智慧与对语言的操控能力,恰到好处地在诗中体现了陌生化效果。如《心中的声音》:“在这仲夏夜晚/心中的声音/好像那忽然飘来的白鹤/用它的翅膀从沉睡中/扇来浓郁的白玉簪芳香”,诗人将声音比喻成白鹤、看似完全不搭的实物组合在一起形成了新奇的语言结构,使读者不仅深陷其中,妄图挖掘这白鹤究竟会飞向何处,甚至幻想是否有更新奇的语言来勾画诗境。

(三)诗人用矛盾化语言结构激发感悟

文似看山不喜平,郑敏诗歌语言结构中不乏矛盾化的篇章,就像两股角逐的力量,彼此拼抢,就在矛盾的碰撞过程中,诗歌的张力展露无遗。此种语言结构策略有赖于郑敏在40年代对西方文化的领悟,从十四行诗开始,语言的魅力与力量便开始蔓延生长,诗人深知有一种对抗叫团结,有一种竞争叫力量,如《成熟的寂寞》:“只有寂寞是存在着的不存在/或者,不存在的真正存在”;又如《对自己的悼辞》:”因为真的宝石似假/假的宝石似真/安息吧/聪明的愚笨”,这些矛盾的语言构成张力的磁场,既揭示了事物的矛盾性,又给读者留足了想象空间,唤起了读者与诗人的共鸣,共同探索人生真谛。

(四)诗人用禅语化语言结构引领思考

东方文化对郑敏的影响不仅仅体现在对文字的运用上,更在文字运用的基础上,赋予了语言文化更多的内涵,西方哲学与解构主义赋予郑敏诗歌更广阔的意境,更在语言组织上避免官话、套话、俗话的出现,文字的玄远感飘然跃起,诗歌本身孕育的神秘、玄奥、禅意激发读者在朦胧含蓄的艺术效果中享受诗歌。诗歌高于生活,郑敏的诗歌语言文化无处不渗透着对人生的感悟与对宇宙玄奥的探索,如《我们站在》:“我们看不见什么/但意识着她的存在/在我们之外/要求进入我们体内......寂静填满空虚/寂静、默契者的无声领土/生命的汇流、外在的、内在的/你、我、宇宙”,诗歌语言虚实掩映,富含切断性,使读者在寂静的空间里沉默、沉思,沉浸在对玄奥世界的揣测和想象中。

三、郑敏诗歌语言文化的魅力

郑敏在进行诗歌的创作时,善于捕捉一些现实中不存在的幻象,从而发现内心超越现实的体验。郑敏的诗歌注重知性的塑造,并且对诗歌的内在结构也很有研究,从而使诗歌呈现出丰富多彩的艺术特征。

(一)形象化

郑敏的诗歌生动形象、有声有色,呈现出较强的表现力和感染力,主要原因归咎于她善于使用修辞手法,多次运用富有色彩感的词语和动词等,这样使得诗歌的语言更加形象化。首先,大量的比喻、拟人和通感等修辞手法的运用,增强了语言的形象感;将人的视觉和内心的桥梁打通,增强了语言的表现力;大量的色彩词和动感词的运用,有助于创造诗歌的意境。

(二)陌生化

陌生化指的是尽量避免使用那些人们所熟知的词语、用语方式等等,在诗歌的创作过程中追求一些个性化、陌生的用语方式,从而在视觉上和感觉上给读者一种新奇的陌生感,这样就容易引起读者的思考和兴趣。郑敏在诗歌的结构上恰当合理地运用了陌生化的手法,首先,她在接触日常的事物之时,就时刻保持一种好奇心,从而容易产生不同于常人的感受和想法,这是郑敏诗歌创作的基础。其次,大胆使用各种艺术手段,大胆创作一些颠覆群众眼球的事物,改变对寻常事物的一般性看法。再次,在进行语法结构的修饰时,敢于不落窠臼,敢于进行新的语言尝试,使语言在结构的重新组合后产生新的审美价值和表现力。

(三)张力感

现代诗在创作时更加注重张力感。著名的诗歌创作者约翰﹒杜威曾经说过:“一首诗歌若是缺乏张力,只是在铺张叙述中陈述一切。这样就无所谓诗歌的成长和完成。若是在诗歌中存在张力,这样在进行诗歌的创作时,就很容易阐述一个比较好的意境。”郑敏在进行诗歌创作时,善于运用相对矛盾的语言来创造诗歌的张力感,很容易就能揭示事物之间存在的规律,从而刺激读者产生较大的想象空间,感悟诗歌中蕴含的人生财富。

(四)玄远感

郑敏是一位善于思考的诗人,在其以后的生活中又深受西方哲学思想的影响,这样的环境使得其在进行诗歌创作时,善于追求富有玄远感的艺术境界,从而创作的诗歌就容易让读者产生更多思考和想象的空间,激发读者的沉思和兴趣。郑敏的诗歌很少使用一些官方话、公共话和世俗话、大众话,极力使用一些具有玄奥、禅意和悟性的语言来营造诗歌的意境,展现出幽玄、深远的艺术效果。

郑敏的诗歌语言富有魅力,它纯净优美、幽玄深远、生动形象、庄重典雅,做到了陌生而不做作、含蓄而不晦暗的艺术效果。

四、结语

郑敏坚持从语言文化的角度进行诗歌语言建构,诗歌的语言知性、灵动、端庄、深远、不矫揉造作、不故作神秘,从她的语言结构中,我们能感受到诗歌的生命力、感染力和支撑力。郑敏用生命吟唱诗歌,用语言的诗结合生命的诗,促成诗歌与灵魂的呼应,实现了哲思与诗思的统一。

参考文献:

[1]刘朝晖.诗论罗伯特·克里利“自足的存在”之语言观[J].当代外国文学,2009(1).

[2]晋文婧.九叶诗派诗歌语言的建构[J].安庆师范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08(08).

[3]杨璇.论郑敏“语言——生命”诗学观[D].扬州:扬州大学,2008.

[4]张琰.1990年代以来郑敏研究述评[J].湖北教育学院学报,2007(5).

[5]张玉玲.论郑敏1940年代诗歌的美学特色[J].兰州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4,32(6).

作者简介:

卢俊宇(1998-),男,汉族,江苏淮安人,江苏省清江中学学生,学历:高中,研究方向:文学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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