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明瑞/Liu Mingrui



浅谈奇正对创意创新的有益启示

柳明瑞/Liu Mingrui

奇与正,是中国古代哲学家所关注的一对矛盾。《老子》五十七章：“以正治国,以奇用兵。”这里正，指的是正道、常规；而奇，则是指的奇谋、奇招。而在古代兵家看来,奇正这对矛盾也同样存在于兵学范畴内。传为姜太公所著的《六韬·龙韬·军势》云：“势因于敌家之动,变生于两阵之间,奇正发于无穷之源。”是说奇正的发生来源于将军们的无穷智慧。《孙膑兵法》专辟《奇正》篇，论述两者相互关系及变化。而孙子则以朴素唯物辩证法的观点,对奇正进行了阐释：“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杜牧释曰：此即“以正道合战,以奇变取胜也。”这里的正道显然是指公认的战争规则或约定俗成的规矩,在这个前提下,通过奇变战法取得胜利。可见,奇变是实现正道的必要手段。

一、奇与正就是矛盾的统一体对立

一分为二,对立统一,是唯物辩证法哲学的核心观点。毛泽东曾在《矛盾论》中举例说：“战争中的攻守、进退、胜败,都是矛盾着的现象。失去一方,他方就不存在。双方斗争而又联结,组成了战争的总体,推动了战争的发展,解决了战争的问题。”奇与正即是“失去一方,他方就不存在”的一对矛盾。

我们要完整地来理解奇正这对矛盾，正确理解“以正合,以奇胜”的深刻涵义。不可片面强调“以正合”，而忽视“以奇胜”，那样就会拘泥于传统,墨守陈规，而不利于发挥创造性思维能力。也不可忽视“以正合”，片面强调“以奇胜”，一味追求离奇怪诞。对创客们来说,一个新奇的创意或点子好不好,一项新颖的创造好不好，首先要看它符合不符合时代潮流,符合不符合共同的价值观、审美标准和消费时尚,符合不符合法律规定、道德规范和公秩良俗。这些就是正道。有一个娱乐界大腕曾代言一种壮阳药,他挤眉弄眼地说道：“谁用谁知道！”语言暧昧,动作带有挑逗性,令观众作呕,对未成年人也会产生诲淫诲盗的不良后果。这就是因为他只注意了“以奇胜”，而忘记了“以正合”的缘故。因而是一个失败的创意广告。在这种条件下,正就是这对矛盾的主要方面,它决定着矛盾的性质。

二、奇与正的转化是有条件的

奇与正这对矛盾在推进战争的过程中地位也不是一成不变的。《孙子·兵势》曰：“战势不过奇正。奇正之变不可胜穷也。奇正相生,如循环之无端,孰能穷之？”意思是说,战场的形势只取决于奇正战术之化用,而奇正战术之化用却是万途千辙、无穷无尽的。这考验的是敌对双方指挥官随机应变、见招拆招的智慧和能力。公元前686年至次年（鲁庄公九年至十年）,齐鲁两国之间发生了三场战事：荒淫无度的齐襄公被杀害。为避追杀逃往鲁国的公子纠和逃往莒国的小白争相返国抢位。本来,公子纠为兄长,具有登基优先权，而且兵分两路,他自己这一路直奔齐国,另一路由谋臣管仲截杀小白。看来，正道在公子纠一边。然而,由于管仲射中小白腰部,实际射中的是其带钩。小白乘机佯装中箭死亡,成功骗过管仲。自以为已除掉了竞争对手,管仲松懈,公子纠懈怠，慢慢腾腾行进。结果,他们刚跨过国境线,小白早已正式就位，是为齐桓公。齐桓公中箭装死,就是“以奇胜”之一例。支持子纠的鲁庄公不甘心失败,趁齐桓公立足未稳之际,直取齐国干时（今山东桓台乌河）。齐军以逸待劳,迅速包抄鲁军,庄公幸被两名甲士偷梁换柱骗开齐军,才侥幸躲过被活捉的厄运。在干时之战中,鲁国出师有名,齐国守土有理,均“以正合”，然鲁国先胜后败,齐国先败后胜,甚至连庄公败走,都有奇计在起作用。接下来,鲁庄公十年,长勺（今山东莱芜东北）之战爆发。鲁国为保卫国土,属于“以正道合战”。再加上庄公运用曹刿所提“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战法,先是避开齐军锋芒,待其士气下降之时组织反攻,终于“以奇变取胜也”。

奇正相互转换,要求人的头脑不应当把这些对立看作僵死的、凝固的东西,而应当看作有条件的、生动的、可变动的、互相转化的东西。奇正相生,循环无穷，可以为创意创新打开一扇思维的闸门。只要这扇闸门一打开，无数有意义、有价值而又新奇、独特的精神产品和物质产品就会连绵不绝地涌现出来。记得多年前,有一位“点子王”问大家曲别针有多少种用法？场下的人七言八语，说出了用以别纸、代替发卡等几种常见用法，而他则从物理的、化学的、数学的、美学的等若干学科展开想象，竟列举出数百种之多，既切合题目要求,又出人意料之外，让我辈大开眼界。一颗小小的曲别针尚且有难以穷尽的用途，可见更为复杂的事物多么需要我们按照“以正合,以奇胜”的辩证法，去展开想象的翅膀，挖掘发散式思维的潜力，不断创造出有益于人类的奇迹。绿色发展，是摆在当今世界面前的最大正道之一。党的十八届五中全会从“节约资源和保护环境”基本国策的高度,对坚持绿色发展进行了宏观而又具体的规划。例如,要求推动低碳循环发展，深入实施大气、水、土壤污染防治行动计划，开展大规模国土绿化行动，等等。亟待破解的这些重大社会问题，为有眼光、有作为的创客们指明了康庄正道。这是创意创新创业的绝佳机会。创造无止境。谁能想象得到,几十年前只能接打电话的摇把子话机如今发展为智能手机,功能数量呈平方立方N方方式增长,不知明天又会开发出什么新奇的功能呢？创意创新,不独中国需要，整个世界同样需要。创意创新的潮流正在席卷全球。在这种情势下，“不可胜穷”的“奇正之变”理论，正可激发创客们“不可胜穷”的奇思妙想。

三、奇从正出就是创意创新

什么是创新创造？孙子所说的“攻其不备,出其不意”（《孙子·始计》），也许是一种较好的解释。这里的其,本指敌方、对手。整句话的意思是说,击其空虚,袭其懈怠,使敌人不知如何抵抗。《三国志·郭嘉传》记载，曹操北伐乌桓。谋士郭嘉说，胡人自恃地处遥远，必不设防。因它不设防,卒然袭击,定可破灭它。行至易水，郭嘉又对曹操说，兵贵神速，今千里袭人,辎重太多,难以急行军,若被对方探知,必然预做防备。不如留下辎重,轻兵兼程前往，打击其不意。曹操乃密出卢龙塞，直指单于庭,大获全胜。这是曹操、郭嘉成功运用孙子兵法的一个范例。此即《六韬·龙韬·军势》所谓“动莫神于不意，谋莫善于不识。”一定要保守军事秘密,自己的谋略、行动不能事前泄露,被敌方知悉、破解。一旦泄密,必将给自己带来被动和失败。

军事如此,其他行业又何尝不是这样呢？市场经济是一种竞争经济。在市场经济条件下,经济情报、科技情报等均成为相互争夺的信息资源。创新创业，就要瞄准竞争对手的薄弱之处,果断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推出新创意、新产品、新项目，并迅速地占领市场。青岛海尔集团就是这样一个成功的典型。它从上世纪八十年代推出第一代琴岛-利勃海尔冰箱以来,始终坚持以市场为导向，并以市场效果为唯一检验标准,先后推出透明冰箱、航天冰箱、无尾厨电……它以五大研发中心为资源接口,与全球一流供应商、研究机构、著名大学建立战略合作，形成以虚实网络为媒介、由120多万名科学家和工程师构成的创新生态圈。平均每天开发1.7个新产品、申报2.7项新专利。创造了将近三十年连续高速发展的现代神话，世界家电市场占有率达7.8%，位列第一，成为全球著名的领导品牌。值得一提的是,海尔的新产品全是世界首创、技术领先、填补空白，真正达到“攻其不备,出其不意”的理想境界。

怎样才能达到“攻其不备,出其不意”呢？首先要了解对方、了解自己。孙子说：“知彼知己,胜乃不殆。”他进而又说：“知彼知己,百战不殆……不知彼不知己,每战必败。”这里的知彼知己，当然是指对敌我双方国力、军力、战略战术乃至指挥官的用兵风格的全面熟悉与把握。不知彼不知己，盲目出击招至惨败，后被讥为“纸上谈兵”的赵括可为这方面的代表人物。据《史记·廉颇蔺相如列传》记载，赵括，战国时代赵国名将赵奢之子,他饱读兵书,夸夸其谈，谈起兵事连父亲也不放在眼里。赵王不顾秦强赵弱的现实,错误地坚持进攻战略，又中秦人的离间之计,执意任命毫无实战经验的赵括为将，取代能征善战的老将廉颇,包围被秦军占领的长平（今山西高平市西北）。赵括遵照赵王意图,急于求胜，变更了廉颇的防御部署及军规，更换将吏,组织进攻。秦将白起获悉后接连施出四大奇招：“纵奇兵,佯败走,而绝其粮道,分断其军为二”，造成赵军“士卒离心”。40天后，“军饥”难耐，赵括虽然“出锐卒自搏战”，然而大势已去，他被射杀而死,40万士卒被围困，“秦悉坑之”。如果说,白起之胜胜在一个“奇”字的话,那赵括之败就败在“太正”这两个字上。分析战败原因,赵括当然负有不可推卸的指挥原因,而赵王用人不当、决策失误也脱不了干系。《孙子·谋攻》曰：“君之所以患于军者三：不知军之不可以进谓之进,不知军之不可以退而谓之退,是为縻军；不知三军之事而同三军之政,则军士惑矣。”赵王所犯的恰恰是束缚军队、迷乱军队之大忌。兵家历来主张：“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就是赋予身处前线、了解敌情的指挥官以临阵处置权。

人们说，毛泽东用兵真如神，能够运筹帷幄之内,决胜千里之外。那只能证明，他在掌握全局情况、又充分征询和尊重前线指挥员们的意见后作出的战略战术决策，是符合实际的。作为企业高管，也同样需要这种精神。海尔掌舵人张瑞敏所引用的老子《道德经》“道生之,德畜之,物形之,势成之”的十二字箴言，则从哲学的高度，体现出海尔人顺应自然、顺应社会、顺应人性、顺应时代的企业理念。正是在这种理念指引下,他们在各大洲建立起庞大而有效的市场调研团队、产品销售反馈网络,以及适应不同地域、不同气候、不同人种、不同层次、不同消费习惯的29个制造基地和16个工业园，层出不穷地推出符合绿色、节能正道，又以造型新颕、功能新奇制胜的新产品。在今天的海尔,创意、创新、创造已不是一种口号,而是一种生活，是一种常态。这是中国的缩影,也是世界发展的趋势。

（责任编辑：刘庆俊）

摘 要：《孙子兵法》是创意策划的蒙书宝典，其中“以正合，以奇胜”的奇正战法为创新创造提供了有益的启示。

Review of the Positive Enlightenment of the Extraordinary and the Normal Use on Creativity and Innovation

Abstract:The Art of War is a treasured book in the filed of creative planning.In the book, the tactics of “use the normal force to engage and use the extraordinary to win” provides instructive enlightenment for innovation and creation.

关键词：《孙子兵法》 奇 正 创意创新

Key Words:The Art of War; Extraordinary; Normal Force; Creation and Innovation

作者简介：柳明瑞,山东广播电视台高级记者，中国先秦史学会会员、山东孙子研究会常务理事。

收稿日期：2015-11-16

中图分类号：E8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5-9176（2016）01-0064-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