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杨清清



微信之父张小龙

□文/杨清清

张小龙曾私下坦言，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自己并不自信。但事实上，这种秉质反倒造就了他谦逊、冷静、不骄不躁的性格及行事风格。被看似性格劣势所逼的他，在成长过程中沉默积累，最终如压迫的弹簧一般，跳跃得更高。无论是Foxmail、QQ邮箱，还是现在用户数已突破6亿的微信，张小龙在内敛之下，暗自悸动。

顶级“码农”

不久前，在广州举行的微信公开课PRO版活动上，腾讯公司高级执行副总裁、微信事业群总裁张小龙第一个登台发言。对于一向不喜欢参加会议、神秘低调的张小龙而言，此次露面令观众颇感意外。

1969年12月生于湖南邵阳的张小龙，25岁硕士毕业于华中理工大学电信系。毕业后到30岁之间，张小龙一直从事软件开发工作。

在曾任腾讯博客频道副总监、亦是张小龙好友和菜头看来，彼时的张小龙是中国TOP10的程序员。“他一个人写代码，完成了Foxmail的头三个版本。”和菜头如是公开评价道。事实上，Foxmail最初原型的代码，仅有一万多行，而到2.0版本，便成为七万多行，全部是张小龙孤军奋战。这其中，既倾注了张小龙无数的心血，也体现出一个理想主义者的精益求精。

自1997年Foxmail1.0版问世之后，这款软件在国内外得到迅速传播。从用户数量而言，Foxmail是中国人所写软件中当之无愧的冠军。在互联网甚至计算机都还未得到普遍应用的21世纪初，Foxmail在世界范围的用户约300万——彼时QQ的用户数仅10万上下。

为何一款邮箱软件如此诱人？Foxmail支持多人账户，运营稳定，页面没有一个广告，且一直保持着完全免费的作用，许多用户甚至为之放弃微软系统自带的Outlook邮箱软件。当时，它也被美国知名科技网站ZDnet评为5星软件。

一位接近张小龙的人士透露，张小龙最初创作Foxmail的冲动，来源于一个程序员怀才不遇的惆怅。“他想通过写一个好的软件，来证明自己的能力。”横空出世的Foxmail也确实初次证明了这位现在如神般存在的产品经理。从诞生之初到进行三个版本的更新，Foxmail的知名度越来越高。

Foxmail的推出成就了自己，但最初并未成就张小龙。据前述人士坦言，张小龙当时是饿着肚子写代码。“1999年在北京见到张小龙时，他正处于失业状态。这是一个不善言辞的年轻人，也许他的思想和冲动，都通过键盘融进一行行外人看来枯燥无味的程序之中。”

也就是说，Foxmail尽管声名在外，但由于是免费软件，并没有产生什么经济效益。甚至到后来，Foxmail带给张小龙的，只有不堪重负的感觉。当初写软件，对张小龙而言是一种挑战。但当软件写成，需要一点一点完善时，他开始失去了兴趣。

因此，2000年4月，张小龙将Foxmail以1200万元的价格卖给博大公司，并出任公司副总裁兼技术总监。

表1　2015年度中国手机邮箱类APP排行榜

“我从20岁就开始学写程序，如果有一个理想的环境，我想我宁愿写一辈子程序。”张小龙当时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坦言。但这样的环境很难找到，所以30岁的时候，张小龙开始反思自己是否应该转型。“我不会一下子转到职业经理人，我现在所做的，是组织和管理稍大规模的开发队伍。我很庆幸自己转型得很平顺，因为我开始意识到，与其我自己一个人写代码，不如组织一大堆人来写，一个人毕竟写不过组织有效的一队人。”

“改嫁”腾讯

2005年3月，Foxmail被腾讯收购。这意味着，张小龙再次“改嫁”，加入腾讯。他所出任的，是广州研发部总经理，全面负责并带领邮箱团队。

Foxmail在博大的表现平平，这是本次收购达成的一个重要原因。“Foxmail产品并未如预期般变得强大起来，博大似乎也在Foxmail众多的用户面前迷失了方向。”有观点如此评价。

事实上，Foxmail推出的3.1版本并未获得用户好评，甚至有媒体表示，该版本“完全是老版本一样的模式，除了界面美化之外，Foxmail还是Foxmail。”此后4.0版本倒有些出彩，能够对垃圾邮件实时自动分拣，过滤大部分的垃圾邮件。但经过很长时间后，5.0版本才问世，彼时市场环境已经发生了变化。

2005年，腾讯将“橄榄枝”伸向了张小龙，这也是腾讯上市之后的首个并购行动。当时的腾讯，迫切地需要一款邮箱产品，以对抗MSN的hotmail。而Foxmail是当时唯一能够与微软Outlook对抗的邮箱软件，张小龙更是国内出类拔萃的技术专家。因此，腾讯收购Foxmail，似乎顺理成章。

但此后Foxmail的表现令人大跌眼镜。半年后，张小龙团队用顶尖技术做出一款既笨重、速度又超慢的产品。此后近两年时间内，张小龙也未找出解决问题的方法。

2006年底，腾讯的邮箱团队决定放弃之前的思路，改做轻便、精简的邮箱版本。到2007年春季，精简版QQ邮箱上线。解决了登录速度问题，QQ邮箱的用户量开始慢慢回涨。此后，一系列基于互联网应用的创新陆续现身。

其中，QQ邮箱对大容量附件的发送功能，更是让其获得广泛口碑。与其他邮箱通常仅能发送5M左右附件不同，QQ邮箱的附件容量高达1G，进而收获了不少白领“粉丝”。

图1　代表性个人邮箱用户群分析

一位在QQ邮箱工作四年的腾讯员工认为，张小龙是QQ邮箱的关键人物，“张小龙之于QQ邮箱的影响，正如乔布斯之于苹果的影响。”另一位腾讯员工则指出，张小龙是名副其实的第一产品经理，是驱动产品研发的执行力引擎，也是一个有品位的人，提出“产品要有爱”的观点并践行。

图2　微信发展阶段回顾

微信奇迹

微信改变了腾讯的命运，也改变了中国移动社交的命运走向。

根据腾讯公布的数据显示，截至2015年年底，微信和WeChat合并月活跃账户数已经达到6.97亿，比去年同期增长39%。2016年春节假期期间，通过微信支付收发的红包数量6天内就超过320亿，同比增长9倍。

更令人称道的是，自2011年1月诞生的这样一个现象级产品，经过5年的时间，丝毫没有停歇或减缓的节奏，依旧增速迅猛。事实上，自2014年年底用户数突破5亿以来，微信平均每季度都会新增5000万活跃用户。2015年10月，微信的估值已达836亿美元，约合人民币5344亿元，是腾讯市值的一半。

微信的走红可谓是个奇迹。不仅仅是外人如此认为，就连微信13名创始团队之一的曾鸣也这样坦言。“当时包括张小龙在内的所有人，都不知道要把微信做成什么样，更何况创始团队中，还有一半是没有经验的实习生。”

但毫无疑问的是，张小龙对产品的苛刻超乎想象，这也成就了微信诞生后的粉丝爆涨。一位曾经全程参与QQ邮箱相关功能和微信研发的人士指出，无论漂流瓶、QQ邮箱广播、QQ阅读，还是微信，都是在以做有趣又有价值的产品为目标。

“微信在8个月里就横扫了整个市场，比它炫的没它简单，比它简单的没它快。万法归宗，唯快不破。”和菜头如此评价道。在2011年各家拼单点功能的时候，微信突然于下半年跳出主战场，在LBS和视频通话上布局，随即在LBS上开发了“摇一摇”功能，自此之后，“满城的咔擦声响起，无穷尽的寂寞之心终于有了简单的去处。”

问世后的8个月内，微信经历了从无人看好到炙手可热的变迁。在和菜头的理解中，巨大的转变下，让张小龙感觉到更多的是孤独。

2011年上半年的一个月内，张小龙曾经一篇篇仔细读过几乎所有业界对微信的评价，读过一边倒认为微信无望的论调，读过各种关于微信抄袭的指责。然而在下半年，情势逆转，沉默不语的张小龙在随后微信3.0版本的开机页面上放了一张迈克尔•杰克逊的图片，黑色背景下，红色的霓虹灯拼成了迈克尔•杰克逊的剪影。旁边配上一句话：“你说我是错的，那你最好证明你是对的。”

在红包大战中，微信支付因其对用户心理的把握，同样更胜一筹。截至2015 年11月，有2亿用户将银行卡与微信支付绑定在一起。但据保守估计，现在这一数字已超过3亿。

2016年春节期间，支付宝与微信激烈对垒。支付宝的策略是通过收集五福卡，吸引用户互加好友。据支付宝数据显示，猴年除夕夜内，用户总参与达到3245亿次，有11亿对好友成为支付宝好友，有30%用户选择将福卡赠送给家人。

而根据微信数据，全球共有4.2亿人次收发红包，除夕当天红包收发总量达80.8亿个，峰值每秒40.9万个。许多用户在除夕当天发现卡顿现象，皆因峰值红包收发数量过多所致。

在这场红包大战中，大部分人更喜欢微信。原因很简单，那就是红包多，乐趣多，操作简便。支付宝红包则如同求施舍，再加上长达10页的玩法介绍，复杂程度无以复加。

前述参与QQ邮箱及微信研发的人士指出，在张小龙所尝试的产品中，简单的获得了巨大成功，复杂的则尤为惨淡。“这些产品数百项的特性，都是张小龙在运用试错法，帮助用户去寻找更快的马。”

图3　微信发展现状

谜一般的男子

温和、低调是张小龙的性格标签。互联网资深观察人士洪波曾感慨，张小龙是“低调到无以复加”的人。

但躲在温和背后的他，也有自己的执着与刚烈。在大公司体制下，利益交错，许多人往往违背本心去维护利益纠葛。然而张小龙依旧能够遵从内心，一些其他部门的推广需求找到他，如果与微信的定位不匹配，张小龙敢于当面驳回。

和菜头眼中的张小龙没有什么别的嗜好，除了每周一次的网球，和每天深夜的音乐。此外，程序员时代的烟瘾一直保持了下来，“他是广州深夜里最大的Kent消费者。”

这样一位中国为数不多具有文艺气质的产品经理，沉默到像谜一般，没有人可以一窥他的内心，只能从他的产品中猜测他的品味与细腻。因为喜欢《蓝莲花》的歌词，张小龙便一定要找许巍买下版权，挂在QQ邮箱入口；而喜欢同事小女儿涂鸦，便将一副涂鸦画和《蓝莲花》一同挂在QQ邮箱入口。形形色色的邮箱客，或匆忙登录，匆忙退出，但也总有那么些人，恍然间看到那些语句，内心被轻微撩动。

这也注定了QQ邮箱的生活气息。通常而言，很难将QQ邮箱与公务、商业联系在一起，这里只有属于用户的个人世界。

张小龙所做的，大部分是社交产品。无论是Foxmail，还是QQ邮箱，包括与之相关的QQ阅读、漂流瓶、邮箱广播，都是在尝试帮助用户走出内心，与他人交流。微信更是如此，作为一款强社交工具，微信在社交上的地位，短期之内无以复加。

但在纷扰的交流背后，这些产品又隐含着一些孤独气质。QQ邮箱入口左侧撩动人心的言语作品，微信开启界面那个站在整个地球前的小人剪影，都在不经意间流露出，这些产品主人内心的敏感与孤独。

作为一个本身沉默寡言、低调内敛如谜一般的男子，张小龙有自己的孤独，但通过他的产品，每个人所拥有的，都可以是全世界。

图4　“微信+”影响力

责任编辑：白云

baiyun@ccidjinglu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