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喜云（玉溪市文化馆）

伟大的壮举，艰辛的塑造
——高钟炎油画《长征——红二、六军团过云南》赏析

■张喜云（玉溪市文化馆）

中国有两道长城，一道是为了抵御北方匈奴从秦朝到明朝修建的城墙；而另一道就是今天谈起的工农红军二万五千里长征，而这一道是活的长城。长征通过星星之火燎原之势为中国带来了光明，是人类历史上独有的一道风景。谈起长征就会想到毛泽东、周恩来、朱德、彭德怀等一大批熟知的中央领导人，可无意间拜访我的大学恩师高钟炎,在他的画室看到了一张油画《长征——红二、六军团过云南》，画面情节让我感到不解，画长征题材竟然没有毛主席、周恩来等领导人物。因为谈起长征在民众中流行的多是红一方面军历史事件颇多，长征是毛主席领导红军取得的伟大胜利。翻开尘封的岁月，通过一本《中国工农红军过云南史》，你会发现有一支红军已到过云南，那就是工农红军二、六军团。

近几年画历史主题画作有所减少，上任此工作的青年人恐感技术不能为之。而20世纪50年代，新中国的成立，由于受苏联支持与影响，中国画坛掀起了一股学苏热，苏派成为中国美术院校教学的主流（主导），画家高钟炎也受到此影响并成为云南的代表之一。高钟炎常说：“喜欢画壮美的事物，从小受英雄主义影响颇深，这种题材很容易上手。”云南省美术馆2016年为纪念红军长征胜利80周年作品展览中油画《长征——红二、六军团过云南》吸引了许多观众驻足观看，并得到了专业人士的一致好评，画出了历史感、画出了长征精神，给这个展览出了彩。长征历经人类的艰辛，一个直接关系中国历史命运的里程碑，为了突出红军不怕远征难这一主题，高钟炎选取了红二、六军团过雪山题材。雪山名为雅哈雪山，是丽江进入中甸的必经之路，雅哈雪山是红二、六军团长征路上遇到的第一座雪山。雅哈雪山海拔5300米①，雪峰林立，高耸云端，金沙江、澜沧江的激流不断冲刷使峡谷陡峭异常，很难通行。1936年4月27日红军先遣队到这里遭到中甸僧俗民团汪学鼎带领的100多名武装民团袭击，包括4师参谋长高利国在内的12名红军光荣牺牲。由于气候严寒，加之高原气候反应，先后有近百名红军战士在这座长征路上的第一座雪山上献出了宝贵的生命。油画《长征——红二、六军团过云南》就取材于红二、六军团过雅哈雪山这一片段，高钟炎既没有表现战斗流血冲突事件，也没有表现长征途中牺牲的悲惨场景，而是表现了红军战胜大自然的精神。画面上乌蒙的大雪山中红军在行军，整张色调为灰蓝调，衬托出气候的寒冷和长征的艰辛，4位中央首长站立雪山顶，面色凝重，表情沉思，自感肩负重任。技法上对贺龙、任弼时、萧克、关向应特征刻画栩栩如生，表情各异，人物造型自然，充分体现了画家在生活中观察内敛的综合专业素养。画面上红军队伍右上边最高点安排了一名藏族同胞，可能是领路人，也可能是新加入的红军战士，作者安排这位角色很到位，依靠人民的力量，尊重人民的利益，是取得革命胜利的关键，要充分严格执行民族政策方针。红军在长征途中顺利到达陕北，就靠各民族与红军结下鱼水之情，播下革命火种。远处军旗飘扬，士兵刀柄上的红丝带指引着胜利的方向，表达了红二、六军团战胜艰难险阻把巍峨的雅哈雪山踩在了脚下。画中红军衣服破旧，色彩灰冷，体现了这支队伍行军之路长，时间之久，整个画面定格在那一年、那一时，如今许多年轻的画家画长征多用电影图片照搬，衣服、物器、山水都为新，画了形，少了势；画了色，少了实。油画《长征——红二、六军团过云南》用了3组金字塔构图：山与山之间；红军行军路线；中央首长站姿排列。整张画高钟炎突出于捕捉色彩与光线、时间、季节、气候的变化，用苍劲的笔触、振动的色彩、虚实的明暗，使画面产生了无限的张力。画面中远处的山体直插云霄，山间雪雾环绕，画家借助大面积的青灰色使峰顶与谷底有了无限的深远。近处暖色调与远处的冷色调加强了对比，人物刻画，草木表现，画家用笔妙到好处，使观者产生联想与揣测。山间一支红军队伍悄悄而过，回首一望，为了砸碎旧社会、为了找寻一个没有压迫的新社会、为了新中国的明天，伟大的信仰支撑着这支队伍向前进。高钟炎曾经说过：“我的家乡在鹤庆，红军长征路过时，留下了许多佳话，红军这一史诗般的长征精神深深地感动了我。因此决定发挥我人物造型和表现大山的优势，用油画的形式将其表现出来，以表达我对红军将士的追怀和敬仰。”画面背后的故事是作者的付出：实地考察、写生拍照、历史资料、构图推敲等创作过程。

十年磨一剑，高钟炎说：“此件作品于纪念红军长征胜利70周年（2006年）完成创作，并入选建军80周年全国美展。因时间紧迫，作品还有许多不足之处，而10年后的今天，为纪念红军长征胜利80周年，这幅几经修改，日臻完善的作品又参加展览，得到各方人士的关注，作为画家再大的付出劳动都是值得的，我感到很欣慰。”文艺界流传一句话：“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好的绘画作品也如此，高钟炎用了10年时间苦苦思索，研究再创作，创作再研究，为了给观众交一份满意的答卷，今天展览的成功与画家付出的艰辛劳动密切相关。可以说：凡事欲其成功，必须付之艰辛。高钟炎利用手中的画笔，艰辛地塑造了长征这一伟大的历史壮举。

一个时刻有准备的人。高钟炎的家乡在滇西北鹤庆县，从小映入眼帘的就是巍峨耸立的大山，大山对高钟炎后来的艺术创作有了不解之缘。最初的美术启蒙是希施金的油画《金色的秋天》杂志插图，后来狂热地爱上了俄罗斯绘画，甚至俄罗斯音乐、文学。他说：“俄罗斯绘画有诗意、有故事、有乡愁。”12岁，高钟炎跟随父亲离开家乡来到昆明，但故乡的山山水水在脑海里无法抹去的回忆。这让我想起俄罗斯伟大的画家夏加尔，虽身居美国但绘画作品却一直表现童年的回忆，通过表现主义的形式表达自己与故乡的情节，而高钟炎绘画中的山山水水是通过写实的手法还原于自我认可的感受。1968年，高钟炎毕业于中央民族大学，后又就读于中央美术学院第一届油画研修班，师从刘秉江、靳尚谊、李天祥、钟涵等名师，绘画技法传承苏派画风。通过中央美术学院的刻苦学习，锤炼了高钟炎的油画技巧及创作能力，确立了苏派画法指导自己的绘画创作。几十年的耕耘，高钟炎确立了在画坛的地位：云南艺术学院教授，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云南油画学会理事，云南美术界画山的重要画家，不少作品入选全国和云南省各大美展。代表作有油画《春望》(1985年入选第6届全国美展，获省美展优秀奖)。《月亮爬上东山》和《山祭》同时入选第8届全国美展，(前者获云南省美展三等奖和云南艺术学院科研成果二等奖)。《青春岁月》入选建军60周年全国美展并获云南省文学艺术创作基金会三等奖。水粉画《石林盛开团结花》被中国美术馆收藏并入编《中国现代美术全集》(水粉卷)。另有油画人体若干件入编《高等艺术院校人体油画精选》和《高等艺术院校教师人体习作选》。油画《元大都修建图》收藏于北京元大都遗址博物馆。此外,先后发表了《漫谈云南古代青铜动物造型艺术》 （与他人合作）、《云南白族油画家概述》 《兼容并蓄·博采众长》《油画人体的步骤》等论文。90年代出版了中国美术家推出的精品画册《高钟炎油画精选》。1994年赴德国和马来西亚进行学术交流，并举办画展；2009年在中国美术馆参加《修行与传承》油画展；2013年和胡俊教授在昆明大藏美术馆共同举办师生油画联展。

中甸情结。70年代初，因工作需要高钟炎到迪庆藏族自治州考察工作，从此这块被称为香格里拉的地方与他的创作结下了不解之缘，这里的大山大河就像高钟炎说的“符合自己的创作灵感，百看不厌”。在这里高钟炎画了大量的油画写生，一丘一壑上的刀法和笔法既是色彩又是形体，一气呵成不做作，贯气大气，作品中出现了许多精品，到现在观为叹之，如：《乌蒙山》《人勤春早》《阿依鲁——一个生活在大滑坡上的民族》。这段时期的艺术创作没有过多的学院派痕迹，全凭感觉和激情去捕捉色彩，塑形体，在写生中进行实地创作，在展出中被评论家称为“无论是光影和色彩、用笔和用刀都充分发挥了油画那种交响诗般的表现力”②。他的性格坚忍不拔、意志坚强，正如他喜欢画山一样，因此他的风景画造型严谨，但又不拘泥于表面的真实自然形象，而是努力挖潜内在的魅力，这就是大山精神——坚忍不拔，执着向上。此后，通过迪庆高原的自然风光和藏族人民建立起的深厚感情，高钟炎走遍滇西北访山、画山。期间创作了《迪庆高原》 《暮云》 《卓玛》 《碧塔海》《山祭》 《月亮爬上东山》 《神女无恙》《独行者》，这些作品为高钟炎在云南美术界奠定了重要地位。2006年为纪念红军长征胜利70周年，高钟炎开始创作《长征——红二、六军团过云南》，为了收集创作素材，他又一次踏上了中甸这片热土，因为这是红军出云南的最后一站，这里没有蒋介石和龙云部队的围剿，这里有的是高原上的藏族同胞，体现“军爱民，民爱军”的人民军队，取材于中甸是最理想的创作。为寻找红军到过的地方，他多次实地考察、写生。为画好雪山，60多岁的高钟炎在雪山上一待就是半天，坚持画完写生，下山时，头上、背上都是霜雪。正因为对艺术的这片执着与热爱，他画的山一直受到业内人士的好评。为了画好《长征——红二、六军团过云南》，创作草图常常与恩师钟涵研讨交流，多次改稿，寻求完美。高钟炎常说：“退休不代表艺术生命的终止，曾经为了工作而创作，如今是为了创作而创作。”这番气度、这番精神，足以震慑许多青年画家，他是一个真正热爱艺术的人。

长征，一个伟大的历史事件。红二、六军团是红二军与红六军的合称，主要活动于湘川黔根据地，为了拖住敌人，给中央红军减轻压力，给红一方面军顺利通过云贵川做出了巨大贡献。红二、六军团领导有任弼时、贺龙、王震、萧克、关向应等。1935年11月初，国民党调动130多个团围剿；11月18日，红二、六军团17000千余人开始从湖南桑植突围、长征③。（此时，即红一方面军刚好到陕北结束长征）3，这支军队边打游击边建立根据地，长征路线沿着红一军的线路走，蒋介石为消灭这支军队坐镇贵州贵阳指挥。1936年7月在西康甘孜地区与红四方面军会师，同时红二、六军团与红三十二军合并为红二方面军，红军三大主力到陕北会师时，这支军队还有11000人，中央红军有7000多人，红四方面军有12000千余人④。抗日战争时期，红二方面军改为八路军120师。1936年3月6日至5月13日中国工农红军红二·六军团长征过云南，历时68天。红二、六军团挺进滇中，横扫滇西，回旋乌蒙，攻占了23个县城，途径27个县，摆脱了蒋介石与龙云的几十万大军围追堵截⑤，实现了与红四方面军的会师，并抵制了张国焘个人私欲分离革命行为，和朱德、刘少奇等中央领导带领队伍挥师北上，为抗日救国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今天谈长征既有当代性，长征可以改变我们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长征精神指引我们战胜不同的艰难险阻，坚定我们的动力、方向、目标。今天多希望《长征——红二、六军团过云南》之类画作多出现，好的作品引导人们积极向上，它是一盏明灯照亮我们的灵魂。

注释：

①中国共产党新闻网（党史频道），解读长征（11）红军长征先后翻越了哪些雪山？作者：姜廷玉，2016年9月8日（央广军事）。

②《当代油画论集》 （云南白族油画家概述）文章，作者：迤人，第194页，云南美术出版社，2002年1月，武俊、彭晓主编。

③中国共产党新闻网（党史频道、图书连载），《长征记》，第二十四章红二·六军团开始长征，作者：曲爱国、张从田，华夏出版社，2016年9月2日）。

④中国共产党新闻网（党史军史研究文集），《红军长征到达陕北后到底保存了多少兵力》，作者：姜廷玉，2012年4月23日。

⑤参考内容：《中国工农红军过云南史》，中共云南省委党史研究室著，云南出版集团公司、云南人民出版社，2006年10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