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文彬

(贵州师范大学 历史与政治学院，贵州 贵阳　550001)



日本家庭农场扶持政策及其对我国的启示*

蒲文彬

(贵州师范大学 历史与政治学院，贵州 贵阳550001)

中国的家庭农场作为新型的农业经营主体，如何引导、规范和扶持，使其健康成长，是不得回避的理论和现实问题。日本在推进家庭农场发展过程中采取了积极的扶持政策，如农产品价格支持与保护政策、鼓励农民互助合作的发展政策、对农民实施收入补贴的政策、对农业公共服务的扶持以及对农业信息化建设的支持政策等，可资借鉴和学习。中国在积极推进家庭农场的培育工作，要结合自身实际，进一步厘清和优化针对家庭农场的国内支持政策；努力促使家庭农场扶持政策的项目化和立法化；重视农业的多功能性，促进家庭农场的可持续发展；通过农民的组织化建设以及积极发挥工业对农业的支持和反哺促进家庭农场的发展，从而为农业现代化的实现做出积极的探索。

扶持政策；家庭农场培育；启示；日本农业

2008年中共十七届三中全会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推进农村改革发展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中，家庭农场作为规模经营主体被首次提出；2013年中央1号文件将家庭农场明确为新型农业经营主体，并且明确了其在土地承包经营权流转中的优先地位；2016年中央1号文件再次指出:“要积极培育家庭农场”①**①中共中央关于落实发展新理念加快农业现代化实现全面小康目标的若干意见[EB/OL].央广网.http://country. cnr.cn/ gundong/20160128/t20160128_521262876.shtml.等新型农业经营主体。如何对家庭农场这种农业微观经济组织进行政策扶持，确保它的健康发展，是目前我国农业现代化面临的一个重要理论和实践课题。

一、家庭农场相关研究综述

关于家庭农场的研究，起源于上世纪80年代。随着2013年中央一号文件的出台，研究逐步深入和具体，主要聚焦在以下方面：(1)家庭农场适度规模经营的问题研究。家庭农场规模经营的问题一直是学者们关注的话题。Rob J.F. Burton认为:家庭农场规模的扩大是农业产业化的主要标志之一，农场兼并可形成更大、更有经济效率的单元[1]；Theodore W. Schultz在研究中却发现，如果一个家庭农场规模达到必须雇佣家庭外农工的地步，那么它的效益递减现象就开始出现[2]；李国忠认为：我国农业适度规模经营的核心内容是农业各生产要素的合理组合并使其效益最大化，不能只强调土地要素的规模。[3](2)家庭农场的基本内涵及特征研究。2013年中央1号文件明确将家庭农场确定为新型农业经营主体，但仍缺乏对其进行精确表述。按照美国农业部《1998年农业年鉴》的定义，家庭农场应满足5个条件：“1)农场要生产一定数量的农产品；2)要有足够的收入支付农场的运营；3)农场主自行管理农场；4)由农场主提供足够的劳动力；5)农场主可以根据经营情况自主雇工”[4]1。我国专家学者结合中国实际对其进行了研究。杨伟民、胡定寰认为:“家庭农场是以农户家庭为基本组织单位，从事适度规模的农林牧渔的生产、加工和销售，通过自主经营、自我积累、自我发展、自负盈亏，从而实现经济利益最大化的经济实体”[4]3。(3)家庭农场产生的制度内生性研究。道格拉斯·诺思，罗伯特·托马斯认为：“经济成长的关键是制度因素，一种提供适当的个人刺激的有效制度是促使经济增长的决定因素”[5]；高强、刘同山、孔祥智认为:“家庭农场产生的制度供给在于，政府的政策支持以及各地关于家庭农场发展的具体实践；制度的需求在于，城镇化与工业化的持续发展所产生的生产要素的变化与我国现行家庭农场经营状况的不匹配”[6]。(4)家庭农场培育实现的路径选择。Jane L. Glover，Trish Reay认为：“家庭农场的发展，要确立好自身的发展战略，同时要实施相应的支持政策，才能实现较优的发展”[7]；伍开群认为：“家庭农场可以用合作社降低农业生产资料市场和农产品销售市场的交易成本，利用信用社降低资金借贷市场的交易成本，其所具有的劳动激励与约束机制能够降低劳动力市场的交易成本，而国家政策和制度完善利于降低家庭农场面临的土地市场交易成本”[8]。(5)家庭农场面临的困境及对策研究。朱雪融、施国庆、伊庆山等较为深入地分析了我国家庭农场发展过程中面临的困境，认为“只有通过创新土地流转机制、开展能力建设、健全社会化服务体系和创建良性土地产权制度环境才能更好地推动家庭农场平稳化运行”[9-10]。(6)国外家庭农场培育的经验及启示研究。郎秀云、吴夏梦、陈丹等分别介绍了美国、法国、英国、荷兰以及日本等国家庭农场发展的经验及启示，作为我国家庭农场进一步发展的参考和借鉴，研究认为发达国家家庭农场的发展主要得益于积极的土地流转政策、完善的社会化服务体系、强大的科技支撑、厚实的政府补贴、较为全面的保险保障机制以及积极的农民教育培训政策等[11-13]。

综上所述，专家学者对家庭农场进行了多角度、宽领域的研究，对进一步深入研究和探讨我国家庭农场的发展极具参考价值。但已有研究文献较为零碎和雷同，尤其是对日本家庭农场的研究更是显得单薄。日本农业发展与中国的具有相似之处，如人多可耕地少等，因而，其对家庭农场的扶持政策对我国具有借鉴意义。为此，本文从日本扶持家庭农场发展的政策和措施入手，进行较为深入的探讨，旨在为我国家庭农场培育提供具有参考价值的经验。

二、我国家庭农场扶持政策现状分析

我国家庭农场的发展从上世纪80年代开始起步，经历了三十余年的发展历程。2013年中央1号文件的出台，助推了家庭农场的发展步伐。目前我国在推进家庭农场发展方面的扶持政策主要集中如下。

(一)鼓励土地经营权有序流转促进家庭农场发展

2013年中央1号文件指出：“坚持依法自愿有偿原则，引导农村土地承包经营权有序流转，鼓励和支持承包土地向专业大户、家庭农场、农民合作社流转，发展多种形式的适度规模经营。”①**①中国供销合作社. 中共中央关于加快发展现代农业 进一步增强农村发展活力的若干意见 [EB/OL]..http://web. 11315. cn/ web/lngs/news-1362990766604.html.2014年11月，中共中央印发了《关于引导农村土地经营权有序流转发展适度规模经营的意见》指出：“土地流转和适度规模经营是发展现代农业的必由之路，有利于土地资源的优化配置和劳动生产率的提高，有利于保障粮食安全和农产品供给，有利于促进农业技术推广和农民增收”②**②中共中央关于引导农村土地经营权有序流转发展适度规模经营的意见 [EB/OL]..http://news.xinhuanet.com/politics/2014-11/20/ c_1113339197.htm.。2015年中央1号文件指出：“坚持和完善农村基本经营制度，坚持农民家庭经营主体地位，引导土地经营权规范有序流转”③**③中共中央关于加大改革力度加快农业现代化建设的若干意见 [EB/OL]..http://www. farmer.com.cn/uzt/ywj/gea/201601/t20160128_1176622.htm.。2016年中央1号文件指出：“适应新型农业经营主体和服务主体发展需要，引导土地经营权规范有序流转，实现规模化经营”④**④中共中央关于落实发展新理念加快农业现代化实现全面小康目标的若干意见 [EB/OL]. 央广网.http://country.cnr.cn/gundong/20160128/t20160128_521262876.shtml.。

适度规模经营是家庭农场得以发展和壮大的前提和基础，而土地承包经营权的有序流转是促成家庭农场实现集约化、专业化、规模化发展的重要保障。近年来中央1号文件为家庭农场实现适度规模经营在政策和制度层面创造了条件。

(二)制定农业补贴倾斜政策促进家庭农场的发展

《2014年国家深化农村改革、支持粮食生产、促进农民增收政策措施》明确指出：“国家将加大对专业大户、家庭农场和农业合作社等新型农业经营主体的支持力度，实行新增补贴向专业大户、家庭农场和农业合作社倾斜政策。鼓励和支持承包土地向新型农业经营主体流转，发展多种形式的适度规模经营。”[14]2015年中央1号文件指出：“继续实施种粮农民直接补贴、良种补贴、农机具购置补贴以及农资综合补贴等政策”⑤**⑤中共中央关于引导农村土地经营权有序流转发展适度规模经营的意见 [EB/OL]..http://news.xinhuanet.com/politics/2014-11/20/ c_1113339197.htm.。

为贯彻落实党中央、国务院文件精神，各级地方政府根据本地实际情况制定了具体的农业补贴政策，激发了农民从事农业生产的积极性，也为家庭农场的发展起到了促进作用。

(三)加大金融政策扶持促进家庭农场发展

为从金融政策层面积极推进家庭农场的发展，2014年2月13日，中国人民银行发布的《关于做好家庭农场等新型农业经营主体金融服务的指导意见》指出对家庭农场信贷服务的支持性政策和举措主要包括如下方面：一是加大对家庭农场的信贷支持力度；二是合理确定贷款利率水平；三是适当延长贷款期限；四是合理确定贷款额度；五是加快农村金融产品和服务方式创新；六是加强农村金融基础设施建设；七是切实发挥涉农金融机构在支持家庭农场发展中的主体作用；八是综合运用多种货币政策工具[15]。

金融扶持政策的出台，为家庭农场融资难和难融资问题起到了缓解作用，从而为家庭农场持续和健康发展起到了积极的推动作用。

(四)制定食品质量安全监管政策促进家庭农场发展

家庭农场的发展是我国实现农业现代化的必然选择，但为了实现农业的绿色发展和安全发展，农产品质量和食品安全成为必须正视的问题。为此，2014年中央1号文件指出：“强化农产品质量和食品安全监管。建立最严格的食品安全监管制度，强化落实地方政府属地管理和生产经营主体责任。支持标准化生产、实施全过程监控、构建食品追溯体系、加大质量安全检验投入力度”①**①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深化农村改革加快推进农业现代化的若干意见 [EB/OL].陕经网.http://www. sei.gov.cn/ShowArticle.asp·ArticleID=237121,2014-01-20.。2016年中央1号文件指出：“加快健全从农田到餐桌的农产品质量和食品安全监管体系，建立全程可追溯、互联共享的信息平台，加强标准体系建设，健全风险评估和检测体系。落实生产经营主体责任，严惩各类食品安全违法犯罪”②**②中共中央关于落实发展新理念加快农业现代化实现全面小康目标的若干意见 [EB/OL]. 央广网.http://country.cnr.cn/gundong/20160128/t20160128_521262876.shtml.。

为此，各地在家庭农场的经营实践中，对农产品质量安全问题非常重视。从家庭农场开展农业投入品经营使用、标准化生产、生产记录档案、农产品自律检测、产品包装标识、合格产品准出、质量安全追溯等方面都在进行规范和建设。

(五)通过教育培训的帮扶政策促进家庭农场发展

家庭农场的培育和发展，除了外部政策和环境因素以外，关键的内部因素取决于经营者的素质高低，新型职业农民是家庭农场实现集约化、专业化和现代化的重要保障。为此，2013年中央1号文件明确指出：“充分利用各类培训资源，加大对专业大户、家庭农场经营者培训力度，提高从业者的生产技能和经营管理水平”③**③国务院办公厅.中共中央关于加快发展现代农业 进一步增强农村发展活力的若干意见 [EB/OL].中央政府门户网站,www.gov.cn. 2013年02月16日。 2014年中央1号文件明确指出：“加大对新型职业农民和新型农业经营主体领办人的教育培训力度”。2016年中央1号文件指出：“将职业农民培育纳入国家教育培训发展规划，基本形成职业农民教育培训体系，把职业农民培养成建设家庭农场的主导力量。”

通过对我国家庭农场所涉及到的扶持政策的现状分析可知，目前家庭农场在土地经营权流转、农业补贴、金融服务、农产品质量安全以及教育培训等方面有所涉及，但要实现家庭农场更加稳定和有质量的发展，还需要在扶持政策结构调整和优化等层面努力探索。

三、日本扶持家庭农场发展的政策与措施

日本是亚洲经济最发达的国家，它较早实现了农业现代化。在农业现代化过程中积累了较为丰富的经验，尤其是结合自身实际，建构起对家庭农场进行扶持的较为完整的政策体系。

(一)促进家庭农场发展的价格支持与保护政策

日本政府为了促进家庭农场的发展，切实保护和提升家庭农场经营者的经济利益，采取了积极的保护国内农业和农产品价格的政策。“1995年以后，日本政府出台了新粮食管理法，法律规定允许农民自主支配和销售大米，让农户自由进入粮食流通市场，强调充分发挥市场机制的调节作用，同时强化政府的宏观调控职能，重点管理粮食的储备和进口。致使日本的大米等粮食产品的价格稳中有升，政策的实施使家庭农场经营者得到直接和间接的经济补贴。”[16]214通过此举，保护了家庭农场经营者的经济利益。

“通过农产品价格支持以稳定和提高农民收入的政策，是日本在20世纪运用最持久的扶持家庭农场发展的政策。日本的农产品价格政策主要包括：价格管理、稳定、稳定指标价格、保证最低价、拟制价格、缴纳金以及稳定基金等七类制度。农产品价格支持措施主要由成本加收入补偿等一系列政策措施组成，目的在于增加农户的收入和缩小城乡居民的收入差距。”[16]215通过农产品的价格支持与保护政策的推行，极大地提高了日本家庭农场经营者的积极性。

(二)鼓励农民互助合作促进家庭农场发展

日本农业小农经济的特点较为明显，为鼓励和促进日本农民的合作发展和互助发展，提高家庭农场经营者的经营实力，日本政府采取了较有特色的支持政策。“日本政府通过修改原有的《农地法》废除有关农地面积最高限额的规定，放宽对土地出租面积的限制，允许农户购入和租进更多的土地，推动农业规模经营。与此同时，实行农地信托制度，将信托土地和公有土地优先出售、出租给参与合作组织的农户，以扩大农业经营规模，取得农业规模效益。同时，政府给参与组织的农户在技术上、经营上以指导、在购买土地、技术设备使用以及农田基本建设等方面给予资金补助和低息贷款。”[16]216通过这样的方式，使得日本家庭农场的经营规模能得到扩大，有条件开展适度规模经营和集约化经营。

日本政府还通过鼓励农民组建农协等方式，促进家庭农场的发展和进步。“农户参加农协可以免交所得税和营业税等，政府对于农协投资农用公共设施，給予80%的财政补贴。日本的基层农协一般分为综合农协和专业农协，综合农协从事销售、购买、信用、指导等各种业务，而专业农协是以特定的农畜产品销售为目的，由从事同一专业生产的农户组成。”[16]217农协的存在，确保了日本家庭农场经营者的经济利益，甚至在一定程度上使家庭农场经营者的政治利益得以放大和提升。

(三)对家庭农场经营者的收入补贴政策

日本政府为促进家庭农场经营者增收，对他们实施了直接和间接的收入补贴政策，起到了较好的政策效果。

农产品价格支持政策是许多国家常用的支农政策，日本也不例外。日本政府为实施具有针对性的支农政策，把对农业的支持与保护政策重点转向了直接的收入支付，主要针对居住在日本的山区、半山区农户进行，目的是缩小生活在不同区域间农民的收入差距，使居住在山区、半山区的家庭农场经营者的经济利益不受损失。

日本政府为保护稻农的经济利益，实施了“稻作安定经营对策”和农业保险补贴政策。“由农户和政府共同出资建立一种‘稻作安定经营基金’，由农户提供大米基准价格2%的资金，政府提供基准价格6%的资金。农业保险制度是日本政府推行的一项公共保险制度，目标是通过政府扶持使受灾农户恢复农业生产。日本现行的农业保险政策包括农作物、家畜、果树、旱地作物以及园艺设施等政策保险。”[16]218保险政策的推行很大程度上减少了家庭农场经营者的经济风险，稳定了经营者的经济收益。

日本是个自然灾害频繁发生的国家，为保护家庭农场经营者的经济利益，日本政府确定了灾害补贴的对象是被自然灾害损害的农地和农业公共设施，灾害补贴资金主要由国家财政支付。为鼓励农民从事农业生产，实行积极的“制度贷款”政策，激发了经营者从事农业生产的积极性和主动性，也为家庭农场的进一步发展创造了条件。

(四)促进家庭农场发展的公共服务政策

日本在推行家庭农场的发展过程中，十分重视农业基础设施的建设和发展。但是，“由于基础设施建设属于社会公共事业，需要由政府投资。日本政府在农业基本建设支持政策中，补贴最多的是土地改良费，占25%以上，政府补贴占农户对土地投资的绝大部分。”[16]223政府补贴为家庭农场经营者的土壤改良提供了保障和支持。

“日本政府对农业科技的开发、引进和推广高度重视，建立起比较完善的农业科研与推广体系，政府对农业科研的资金投入占农业国内生产总值的2.2%。”[16]187此举提高了日本农业科技转化率，为日本科技兴农创造了条件。

与此同时，日本政府为提升家庭农场经营者的文化素养和农业技能水平，一方面，由政府投资开设农学和农业专门技术等相关课程，培养大批农业科研和农业技术成果推广人才；另一方面，大力发展农业职业教育提升从业者的农业技术水平，对改善家庭农场经营户的素质起到了积极的推进作用。

为了给农业发展和农民增加收入创造良好的环境，“日本政府还免费为农民提供农产品供求信息、价格行情、农业生产与市场预测以及病虫害防治等信息；注重引导农村市场中介组织的发展和经营活动，并通过中介组织和机构为农民提供全面和及时的各种服务，减少农业生产经营的盲目性”[17]。这些为日本家庭农场经营者的生产经营以及决策的科学化创造了条件，提供了支撑。

(五)促进家庭农场发展的信息化政策

日本政府对农业信息化建设十分重视，一方面，通过卫星遥感通讯设施的建设，为农业生产在产前、产中、产后提供帮助和服务；另一方面强化农业信息化基础设施建设，重视农业基础信息资源的开发和网络资源建设，为农业生产和农业服务提供咨询和帮助，促进了农业现代化发展步伐，也为日本家庭农场经营者从事农业生产提供了优惠和帮助。

总之，日本政府在推进家庭农场发展过程中，分别实施了价格支持与保护、鼓励农民互助合作、实施收入补贴、对农业公共服务的扶持以及对农业信息化建设的支持等层面的扶持政策，为日本家庭农场实现规模化、集约化和专业化的经营提供了条件。与此同时，这些政策也为家庭农场经营者的素质提升、经济利益的确保以及科学化决策打下了基础。

四、我国与日本家庭农场发展的相似性分析

我国和日本经济处于不同的发展水平：日本是发达国家、后工业社会，我国还是发展中国家、正处于工业化发展进程中。但日本的家庭农场在其发展过程中有与我国存在相似之处，与此同时我国政府也采取了相类似的扶持政策。

(一)从家庭农场发展的自然制约因素来看

1、农业是弱质产业

无论是日本，还是我国的家庭农场经营者所经营的业态-农业，由于其自身的生产周期长，对自然界的依赖程度高，抗御大自然的风险能力弱，市场需求弹性小，易受市场风险影响，经营规模偏小，行业壁垒低以及发展过程中都需要较为完善的基础配套设施等，从而也就注定了农业本身的弱质性的特点。所以要实现家庭农场的发展和壮大，必须要通过不同层面扶持政策的跟进和匹配，否则，它难以得到成长和发展。

2、农业可耕地有限

“日本国土面积为37.8万平方公里，耕地面积7191万亩，占国土面积的13%。全国总人口12629万人，其中农村人口为1017万人，占总人口的8.1%，每家每户土地规模都比较小，每户平均0.04亩。”[16]215而我国国土面积960万平方公里，居世界第三位，但由于人口基数大，人均耕地面积小。1996年人均耕地1.59亩，到2009年下降到1.52亩，现在人均耕地，不足世界人均耕地3.38亩的一半，只有1.35亩①**①国土部.中国人均耕地面积不足世界水平一半[EB/OL].http://news.sohu.com/20131230/n392647217.shtml.。日本家庭农场的发展与中国家庭农场的发展受有限可耕地的制约明显，注定不能像欧美国家实行大规模的家庭农场主的发展方式。

3、自然灾害频发

日本地理位置处于地震活动较为频发的活动带上，因此，台风、地震、火山、海啸等自然灾害较为频发，这直接给农业生产造成损失和伤害。与此相类似，尽管中国国土面积广袤，但地质地貌结构复杂，适应人类生存和生活的地域有限，自然灾害频发。因此，给两国从事农业经营的从业者来说，都是直接的风险和损失，也注定要给农业的发展提供扶持和帮助。

4、劳动力素质不高

日本家庭农场在发展过程中也曾遭遇过劳动力素质不高的条件制约，在日本农业发展过程中，许多青壮年劳动力为了自身的发展，也曾大批流向城市，出现过爷爷、奶奶和孙子为主要劳动力的情况；而中国目前的“三八六一部队”，即妇女、儿童为主要经营者的情况也不容乐观。据调查显示，“广东省规模经营农户的从业者受教育水平主要集中在初中及以下，初中及以下的从业人员在总从业人员中所占比重超过70%，高中学历的从业人员占比为22%，中专学历的从业人员占比为4.8%，大专及以上学历的从业人员占比不到3%”。[18]128家庭农场经营者的素质不高是制约家庭农场发展的重要制约。

总之，日本与我国尽管处于不同的发展阶段，但在家庭农场发展过程中都有较为相似的自然条件制约，为此也采取了较为相似的扶持家庭农场发展的农业政策。

(二)从家庭农场发展的政策扶持因素来看

1、促进土地流转扶持家庭农场发展

日本为促进家庭农场的发展，通过修改《土地法》等措施，使土地得以集中为家庭农场发展实现集约化、规模化以及专业化经营创造条件。我国政府通过连续几年的中央1号文件，促进土地流转，使得土地经营权、所有权以及使用权三者间的关系得以进一步厘清，为推进家庭农场的规模化经营创造了条件和基础。

2、价格支持与保护促进家庭农场发展

农业作为弱质产业，无法与二三产业相比拟，具有比较利益相对较低的特点。因此，日本通过相应的价格支持与保护政策以及鼓励农民的互助合作政策等，来稳定农产品价格，保护家庭农场经营者的经济利益。我国政府也通过专门针对新型农业经营主体的政策和措施，对农业经营大户以及家庭农场经营者实行经济补偿和支持。

3、提高经营者的素质促进家庭农场发展

农业作为产业发展本身具有弱质性的特点，因此，从业者的经营理念和素质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产业发展水平的高低。由此，农业经营者必须要具备良好的素质基础。但在现实生活中，无论是日本，还是我国从事农业的经营者都存在素质不高，甚至是偏低的情况，为纠正这种状况，两国都在采取或已经采取措施，极力改善和提升家庭农场经营者的素质。

通过对日本与我国家庭农场扶持政策的梳理，上述方面的政策是两国在推进家庭农场发展过程中都普遍采取和实施的政策。

五、我国家庭农场进一步优化发展的政策选择

通过对日本农业扶持政策以及我国现阶段对家庭农场扶持政策的对比分析，从中我们可以得到许多借鉴和启示，为此，要进一步优化和调整针对发展家庭农场的扶持政策。

(一)进一步厘清和优化针对家庭农场的国内支持政策

中国加入世贸组织已经十多年，为此，我们针对家庭农场扶持政策的出台，要遵循WTO的《农业协定》，它为各成员国的农业国内支持政策定下了规则。“国内农业支持政策分为两类，一类是不引起贸易扭曲的政策，另一类是产生贸易扭曲的政策。《农业协定》把国内农业支持政策划分为绿箱政策、黄箱政策和蓝箱政策。‘绿箱政策’是指对生产和贸易不造成扭曲影响的政策，农业协议不要求削减这些政策。‘黄箱政策’是指对生产和贸易有直接扭曲作用的政策，需要限制和逐步削减。‘蓝箱政策’是价格支持的特例，该政策的实行，必须符合下列条件之一：按固定面积或产量提供的补贴；享受补贴的产品数量基于基期生产水平的85%或更低；按固定的牲畜头数所提供的补贴。”[19]

通过对日本的农业扶持政策来看，它们针对农业所实施的扶持政策既有“绿箱政策”、也有“黄箱政策”和“蓝箱政策”。为此，要理清和优化针对家庭农场发展的扶持政策，扩大“绿箱政策”空间和容量，同时，也要尽力用好“黄箱政策和蓝箱政策”，为家庭农场的健康发展营造政策环境。

(二)努力促使家庭农场扶持政策的项目化和立法化

通过对日本农业扶持政策的梳理和思考，我们不难发现日本农业扶持政策的出台大多是以立法的形式来确立的，同时又辅之以项目的形式来推进的。从而使得农业扶持政策既具有很强权威性和严肃性，又具有实际的可操作性。

而我国目前出台专门针对家庭农场的扶持政策很有限，数量较少。如“中国农业银行于2013年8月出台的《专业大户(家庭农场)贷款管理办法(试行)》，中国人民银行于2014年2月出台的《关于做好家庭农场等新型农业经营主体金融服务的指导意见》，以及农业部于2014年2月25日下发了《关于促进家庭农场发展的指导意见》等”[18]114。另外就是连续出台的涉及家庭农场的2013年、2014年、2015年以及2016年中央1号文件，尽管都强烈地表达了中国政府对家庭农场培育和发展问题的持续关注，都真诚地体现了对解决“三农”问题的决心。但这些农业扶持政策往往缺乏法律基础，缺失了应有的严肃性；同时又总是从宏观层面进行指导，针对性和可操作性都欠缺。

因而，我们要逐步改进我们的农业扶持政策：一是尽可能从法律的高度和层面来规划和出台针对家庭农场的扶持政策，既可以体现其严肃性和权威性，又可以增强其稳定性和连续性；二是尽可能从可操作性层面来推出针对家庭农场的扶持政策，通过项目化的申报和实施来推行家庭农场的培育和发展。

(三)重视农业多功能性促进家庭农场的发展

“1992年联合国环境与发展大会通过的《21世纪议程》正式采用了农业多功能性提法。根据国外的研究结果以及结合我国的实际，农业多功能性的含义可归纳为：农业具有提供农副产品、促进社会发展，保持政治稳定、传承历史文化、调节自然生态、实现国民经济协调发展等功能；且各功能相互依存、相互制约、相互促进的多功能有机系统特性。”①**①农业多功能性[EB/OL]. 百度网站：http://baike.baidu.com/link·url=DgdUMPTWBphkD8VkNEVWMGHNrulIY_dh2dgu4sHz0odhq44rbtOSpcimD5i4.在日本，许多专家认为农业除了提供农产品以外还有防洪、蓄水、净化环境、乡村休闲等功能。“1998年，日本农林水产省综合研究所使用替代法对日本1997年农业多功能的作用进行全方位的分析，主要包括防止或减轻洪水灾害、水源的涵养与保护、防止土壤流失、防止山体滑坡、保健休闲和安居乐业的环境与文化等功能。”[16]227在日本，农业的综合功能已得到广泛的重视，如何评价与保持农业多方面功能已成为日本新农业基本法的一项重要内容。

日本农业亲环境政策的实施对环境保护、农产品安全性、可持续发展等方面产生了良好的效果。为此，我国在促进家庭农场建设过程中，一定要高度重视农业的多功能性，才能实现农业的多功能性发展目标。

(四)通过农民的组织化建设推进家庭农场的积极发展

日本于1947年制定了《农业协同组合法》，其宗旨是为提高农民的组织化程度，提升农民在社会上的经济地位。“根据《粮食管理法》规定，农协在市场机制下可与产地商人进行竞争来收购农产品。在1993年，所有系统农协的农产品销售总额为5.9兆日元，相当于同年的国内农业生产总额10.4兆日元的57%左右。按品种来说，政府统购米和自主流通米的95%左右、蔬菜的53%、瓜果的52%、鲜牛奶的60%、牛肉的47%是通过农协进行销售的。这都有力地促进了农民收入的增长”[20]

我国家庭农场的发展，一方面，它的发展和壮大亟需社会化服务程度的跟进和提高，尤其是生产性服务的跟进；另一方面，它的成熟和进步，也需要组织化建设来推进和提升，这样才能较好、较快地推进家庭农场建设。

(五)积极发挥工业对农业的支持和反哺促进家庭农场的发展

日本在农业现代化过程中除了采取上述相应的农业扶持政策以外，主要是在战略和战术上实施了“工业对农业的反哺以及城市对农村的支持政策”，即逐步通过农业的工业化来实施和带动农业的发展，从而促进了农业的发展和进步；与此同时，通过城市对农村的反哺，如城镇化等策略来逐步推进农村的发展和农民的进步，使得农村和城市的发展相得益彰。

为此，我国在推进家庭农场的发展过程中，也要通过“工业对农业的反哺、城市对农村的支持”战略中找准推进点，尤其是要通过新型工业化的思维方式来推进和带动家庭农场的建设和发展，通过大数据、大信息等现代经济发展要素，更好更优地服务于家庭农场建设。

总之，通过对日本实施的家庭农场扶持政策的学习和思考，可对当前我国家庭农场的培育和发展提供许多借鉴和参考。从推进和扶持战略上把握住“工业对农业的支持以及城市对农村的反哺”，与此同时，要结合我国家庭农场发展实际，在支持政策的内部结构优化、扶持政策的项目化和立法化、注重农业的多功能性以及强化农民的组织化建设等方面，扎实推进我国家庭农场的建设和发展。

[1]Rob J. F. Burton，Nigel Wellford. Multiple succession and land division on family farms in the South East of England: A counterbalance to agricultural concentration[J]. Journal of Rural Studies,2005，21:335-347.

[2]Schultz， Theodore W. Transforming Traditional Agriculture[M]. New Haven: Yale University Press.1964:86.

[3]李国忠.农业适度规模经营实现形式若干问题的思考[J].农业经营管理，2005(11)：20-22.

[4]杨为民，胡定寰. 怎样做好家庭农场[M].北京：中国农业科学技术出版社，2014:1-3

[5]道格拉斯·诺思，罗伯特·托马斯.西方世界的兴起[M].北京：华夏出版社，1989年中译本：1.

[6]高强，刘同山，孔祥智.家庭农场的制度解析：特征、发生机制与效应[J].经济学家，2013(03)：51.

[7]Jane L.Glover，Trish Reay. Sustaining the Family Business With Minimal Financial Rewards: How Do Family Farms Continue？[J].Family Business Review，2015，Vol. 28(2)163.

[8]伍开群.家庭农场的理论分析[J].经济纵横，2013(06)：65.

[9]朱雪融.家庭农场发展的困境与路径选择研究[J].农业经济，2014(04)：9.

[10]施国庆，伊庆山.现代家庭农场的准确认识、实施困境及对策[J].西北农林科技大学学报(社科版)，2015(03)：135.

[11]朗秀云.家庭农场：国际经验与启示[J].毛泽东邓小平理论研究，2013(10):36.

[12]吴夏梦，何忠伟，刘芳，白燕飞.国外家庭农场经营管理模式研究与借鉴[J].世界农业，2014(09):128.

[13]陈丹，唐茂华.家庭农场发展的国际经验及其借鉴[J].湖北社会科学，2015(04):78.

[14]农业部. 中共中央《2014年国家深化农村改革、支持粮食生产、促进农民增收政策措施 [EB/OL]..http://www.moa.gov.cn/zwllm/zcfg/qnhnzc/201404/t20140425_3884555.htm.

[15]中国人民银行.关于做好家庭农场等新型农业经营主体金融服务的指导意见[EB/OL].http:// news.xinhuanet. com/politics/2014-03/20/c_126292423.htm.

[16]曹俊杰，王学真.东亚地区现代农业发展与政策调整[M].北京：中国农业出版社，2004：187-227[17]张宏宇.平抑城乡居民收入差距的国际经验及启示[J].世界农业，2004(04)：5.

[18]中国社会科学院农村发展研究所、国家统计局农村社会经济调查司著.中国农村经济形势分析与预测(2014-2015)[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5:126.

[19]王珍.WTO与农产品国际竞争力[M].北京：中国经济出版社，2004：22-33.

[20]焦必方.日本的农业、农民和农村[M].上海：上海财经大学出版社，1997：217.

责任编辑连子英文审校孟俊一

On the Inspirations of Agriculture Supportive Policies of Japan for the Family Farm's Cultivation of China

PU Wen-bin

(School of Politics and History, Guizhou Normal University, Guiyang 550001, China)

It has been an inevitable problem of theory and reality that in the family farms of China, how to lead, reach standard and support is a kind of new style agriculture management. Japan has been adopting positive support policies while pushing the development of family farm, such as price support and protection policy of agriculture product, encouraging peasant development policy of mutual cooperation, carrying out income subsidy policy aiming at peasant, including support policy on the sustained policy of agriculture public service and informational reconstruction of agriculture. It would be worthy of drawing lessons and learning. According to the reality of ourselves, we have also been pushing the work of family farm's cultivation. Meanwhile, we would further distinguish and optimize domestic support policy on the family farm, and make great efforts to impel project oriented and legislation of family farm's support policy, attach importance to agriculture multifunction to promote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of family farm. For exploration on the realization of agriculture modernization, we would promote the development of family farm through peasants' organizational construction and positively developing industry on agriculture support and regurgitation-feeding policy.

Supportive policy; Family farm's cultivation; Inspirations; Japanese agriculture

2016-06-08

国家社科基金一般项目“我国西南民族地区家庭农场培育的制度经济学研究”(13BJY109)阶段性成果。

蒲文彬(1967-)，男，贵州贵阳人，贵州师范大学历史与政治学院教授，经济学博士，硕士生导师。主要研究方向：“三农问题”。

F306.1

A

1001-733X(2016)05-0091-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