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论简化字与文化继承的关系

2016-03-16

卢   刚

(湖南师范大学 文学院,湖南 长沙 410081)



论简化字与文化继承的关系

卢 刚

(湖南师范大学 文学院,湖南 长沙 410081)

摘要:文字改革已有将近百年的历史,然而关于汉字的“繁简之争”一直延续到现在。反对简化字的一个重要理由就是简化字不利于文化传承。从文字性质、文字体现文化的两个层面、文字的工具性等角度进行分析,认为推行简化字不会影响文化继承。

关键词:文字改革;简化字;文化继承

汉字作为世界文字历史上现存的时间最长,使用人口最多的一种表意体系的文字,决定了它既是“宝贝”又是“包袱”的一个矛盾的统一体。说汉字是“宝贝”,因为从世界文字历史和现状来看它有其特殊性。汉字是一种古老文字,历史悠久,汉字的形体结构、造字理据体现着先民的思维方式和文化礼制,中华民族几千年的文化典籍也依靠汉字记载、流传,汉字对维护国家统一、民族团结具有重要意义,因此说汉字是“宝贝”。说汉字是“包袱”,是因为汉字仍然属于表意体系文字,结构复杂,数量巨大,不利于汉字的信息化处理,也不符合文字从表形到表意到表音的发展规律。这样,肇始于清末的文字改革的呼声不绝于耳,尤其以1892年卢赣章发表《一目了然初阶》为标志,汉字拼音化的呼声历久不衰。新中国成立后,党和人民政府对文字改革采取了积极稳步前进的方针, 1958年1月,周恩来同志作了《当前文字改革的任务》的报告,明确规定:“当前文字改革的任务,就是简化汉字,推广普通话,制订和推行汉语拼音方案。”如今,作为文字改革的成果之一的简化汉字已经在中国大陆广泛推行并逐步走向世界,为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作出了巨大贡献。但是仍然有人借着传承文化的旗号攻击简化字,认为简化字不利于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继承。本文试图从汉字性质、汉字体现文化的两个层面、文字的工具性等方面进行分析,认为简化字不会影响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继承。

1汉字性质和文化的概念

1.1汉字性质

语言是一套音义结合的符号系统,是信息工具。文字是一套用来记录语言的书写视觉符号系统。语言和文字是两套不同层面上的符号系统。从本质上说,文字的最根本的要素是形体,并不是我们一般认为的文字是形音义的三位一体。但是,由于文字是用来记录语言的,而语言又是有音有义的,文字记录了语言就附带承载了语言的音和义。因此,研究汉字与文化的关系最根本的是要从文字的形体系统入手,分析汉字的字形结构方式体现出的文化价值。有些学者主张从字形、字音、字义三个角度研究汉字与文化的关系,但是音和义都属于语言问题,这样做容易使汉字文化学和汉语言文化学发生混淆。文字只是记录语言的工具,汉字也不例外。从文字符号记录语言的何种单位的角度,一般认为汉字属于表意体系文字中的语素文字,也就是一般情况下一个汉字记录汉语中的一个语素。而一般情况下一种语言当中语素的数量往往成千上万,因此汉字数量巨大,形体结构复杂。笔者认为,正是由于汉字属于古老的表意体系的文字,又具有形体结构十分复杂、字形构造理据性强等特点,才为汉字文化学的产生和发展提供了基础和前提。

1.2文化的概念

虽然汉字文化学从理论到实践都有了很大的发展,但是我们现在还没有看到有人为汉字文化学下一个完整的、能得到大家认可的定义,因为什么是“文化”,分歧就相当大。英国人类学功能学派的大师马林诺夫斯基说:“文化,文化,言之固易,要正确地加以定义及完备地加以叙述,则并不是容易的事。”(《文化论》2页,费孝通等译)据美国人类学家克罗伯和克拉克洪统计,从1871年到1951年,关于“文化”的定义已有164种之多(转引自张立文《传统学引论》22页)。可见,文化涵盖的范围特别广,内容十分丰富,具有不同的类型和承载方式。具体地说,我们可以从物质文化、精神文化、社会文化、语言文化这四个方面去理解文化。因此汉字文化学是一门以汉字为核心的多边缘交叉学科。通过分析汉字本身的发展演变、汉字的字形系统以及用汉字记载的文化资料,我们可以了解到汉民族的历史风貌、礼仪制度、思维水平、审美情趣、文化发展等众多信息。

2汉字体现文化的两个层面

2.1汉字字形结构系统体现文化

前面说过,汉字属于表意体系文字中的语素文字。一种语言中语素的数量往往成千上万,汉字要记录这些语素必然也数量庞大,字的数量和构成字的笔画的数量是一种正比例关系,字数越多,字形结构越复杂,这样字与字之间才能够区别。就汉字来说,笔画构成部件,部件和部件组合构成了文字系统中的最小又自由的单位——字。但是,无论是最初的构字部件还是部件与部件的组合都不是毫无理据的,这种理据性的背后就蕴含着文化的因素。例如,甲骨文和金文图画性强基本上反映了当时先民的思维水平和审美情趣,人们往往根据客观事物的形象进行图画式的描摹,尤其是春秋战国时期的“鸟”“虫”“书”更是反映了吴越先民对鸟图腾的崇拜文化。揭示汉字尤其是古文字字形中蕴涵的文化信息,并根据这些文化信息来研究有关文化现象,是贯穿20世纪汉字文化研究始终的主线。郭沫若在《甲骨文字研究·释臣宰》《中国古代社会研究》中,通过对“臣、民、宰”等字的考证,认为西周和古希腊、古罗马一样,是典型的奴隶制社会。李海霞《虫部字及其文化蕴含》通过对虫部字的考察从一个独特的侧面反映了图腾时代先民的灵物崇拜、神话传说和古今汉民族对有关动物的认知与分类。通过以上列举的对于某一个或者某几个古文字字形的分析来探讨相关的文化问题的文章,我们发现,先民在创制汉字的时候,某些文字的形体结构确实跟这个字记录的语言单位的意义有一定的理据联系,这是汉字属于表意体系文字的重要证明。也就是说,所谓的汉字体现文化的一个重要明证就是汉字字形结构反映出一种造字理据。

2.2汉字作为工具记载文化

汉字作为形体复杂的表意体系文字,除了字形结构系统能够体现文化信息外,作为记录口语形成书面语的载体,大量的古代文化典籍都是通过汉字这个载体得以记载和流传的,因此,文字对于文化的保存和流传具有重要意义。文字和文化之间的关系是相互影响的。汉字形体经历了从甲骨文到金文、从金文到篆书、从篆书到隶书、从隶书到楷书的演变过程,但是汉字作为表意体系语素文字的文字性质并没有改变。汉字的这种稳定性为中国传统文化自身的稳定性、保守性提供了条件,使得中国5 000年文明得以延续不衰,中国是世界上少有的文化没有中断的国家。另一方面,文化的兴盛又为文字的传播提供了力量,例如历史上中国文化作为一种强势文化传到日本、朝鲜、越南,汉字也随之传到这些国家,形成了一个十分庞大的汉字文化圈。但是,我们需要明确的是:即使文字和文化是相互影响的,但是文字只是记录语言的工具,工具是随着时代的发展而不断发展的,也是可以被别的工具替代的。

3简化字不会影响文化继承

上面我们从汉字字形结构体现文化和汉字作为工具记载文化两个层面讨论了汉字和文化继承的关系,于是有些人认为汉字简化以后汉字体现和继承文化的功能就消失了。有些人则主张应恢复到简化以前的繁体字时代,从而引发了长久以来的“繁简之争”。笔者认为,重回繁体字时代是历史的倒退,简化字并不会影响文化传承。

有些人认为繁体字简化成简化字以后,汉字形体原有的理据性遭到破坏,体现不出汉字字形原本包含的文化信息。例如“爱无心”“亲人不能相见”“厂里没有商品”这类对简化字的批判就是这种观点的典型代表。但是,纵观汉字形体演变的整个历史,汉字形体总的发展趋势是由繁趋简的,简化字符合汉字形体发展的客观规律。甲骨文、金文的图画性强,容易反映先民造字时候的直接理据,从而可以从古文字形体中去探索先民的思维水平、文化制度、审美情趣、心理特征等,实际上,汉字文化的研究也主要是依靠古文字资料的。文字形体经历甲骨文、金文、篆书、隶书、楷书的发展演变之后,图画性大大减弱,线条性和符号性大大增强,已经越来越抽象,通过汉字形体直接探求其中的文化信息的可能性越来越小,因此,即使汉字保留繁体字的字形也已经不能很好地反映造字时代的那些文化信息了。从另一个角度看,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文字,文字总是要向前发展的,而且发展的总趋势是越来越简单和抽象,不能因为古文字能很好地体现其中蕴含的文化信息就任由其停留在图画文字阶段而不向前发展,这不符合马克思主义的发展观,也与文字的工具性相违背。因此,简化字是文字自身发展规律和它作为工具的便利性双重要求的结果。

有些人从繁体字记载大量古代文化典籍的角度出发,认为推行简化字不利于对这些古代文化典籍的继承。这种观点显然没有弄清楚文字的工具性。文字的本质是记录语言的书写视觉符号,是记录语言的工具。虽然我们承认汉字本身是汉民族文化的组成部分,但是工具并不就是文化本身。中华民族的传统文化典籍可以用汉字这个工具记录自然也就可以运用别的工具来记录。文字和语言也没有必然的关系。越南、朝鲜、日本历史上不也是用汉字这个工具去记录他们的语言文化么?东干文、女书不也是用表音文字记录各自的汉语方言吗?可见,文字最本质的特性是它的工具性,这种工具自然要求越简便越高效越有价值,汉字简便易学有利于更多的人认识汉字,传承文化。文字改革并不是洪水猛兽,简化字同样可以有效地记载和传承文化。将来条件成熟,汉字也不妨考虑走世界文字共同的拼音化方向。

4结语

汉字作为世界上现存最古老的表意体系语素文字,无论是从汉字字形结构系统还是从汉字记载传承几千年古代文化典籍的角度看,汉字都有着很深的文化积淀。研究汉字与文化的关系是汉字文化学研究的主要任务。但是,我们在研究汉字与文化的关系时不能忽视工具性才是文字的根本属性,无论是古代汉字还是现代汉字都是记录语言的工具,工具的最大价值就在于使用简便、高效。另外,我们要有语言文字发展的时空观念,语言和文字都是向前发展的,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文字,而且汉字发展的总趋势是由繁趋简的。因此,简化字不但不会影响中华民族文化继承,而且随着简化字的进一步改革必将为中华民族的文化传承做出新的更大的贡献。

参考文献:

[1]何九盈,胡双宝,张猛.简论汉字文化学[J].北京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90,(6).

[2]刘琨.论汉字文化研究的科学性[J].求索,2008,(10).

[3]彭泽润,李葆嘉.语言理论[M].长沙:中南大学出版社,2009.

[4]章琼.二十世纪汉字文化研究述评[J].语言教学与研究,2002,(2).

责任编辑:李增华

doi:10.3969/j.issn.1674-6341.2016.03.062

收稿日期:2015-11-02

作者简介:卢刚(1991—),男,湖北大冶人,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现代汉语。

中图分类号:H124.2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4-6341(2016)03-0147-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