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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大山人绘画中题款布白的“造形”特点研究

2016-03-11湖南师范大学410000

大众文艺 2016年8期
关键词:题款题画题诗

温 蕾 (湖南师范大学 410000)

八大山人绘画中题款布白的“造形”特点研究

温 蕾 (湖南师范大学 410000)

八大山人的绘画题款对画面空白的经营布置十分关键。他“造形”的题款由物而题、因物而变,包含着对物的审美观照与感应。它与画家内心关系十分密切,使得画面更加丰富完整的同时,晦涩而又幽深的情感也借此由内伸展、流露而出。

八大山人;题款;布白;造形

八大山人格外注重题画诗画面空间位置的处理,他绘画中的题画诗多与画面物象巧妙相连,在诗画的结合中会就画面空白而有所调适,两者贯串迸发产生奇妙作用。题画诗文、印、款之间本是相互渗透的,它们之间对于画面空白的布置(即布白),虽有侧重,却不可截然分开。八大山人绘画作品中有题画诗的题款布白首要特点即是造形,这里讲的造形并非是指画家创造画面内各个物像的形态特征,而是他的题诗、印款会以特有的空间结构在画面空白内占据一种空间之形,它是落下时的墨迹在白纸上的外部映衬,是画面的组成部分,与画面物体产生呼应对比的关系。在有题画诗的题款布白中,八大山人会选择以不同的书体来构成字组不同的造形样式,从而使得题款布白之形在书体的松紧变化之中得到彰显。又或者会以字组间的排列组合来构成不同的空间结构,这种空间结构也就是空白内的字组在变换位置排列组合后产生的抽象外部之形。它们与画面贴切,共同构成一幅完整绘画。

宗白华先生说:“字的结构,又称布白,因字由点画穿插而成,点画的空白处也是字的组成部分,虚实相生,才完成一个艺术品。空白处应当计算在一个字的造形之内,空白要分布适当,和笔画具同等的艺术价值”。构成题画诗的最小单位是字组,字组可以说是整个题画诗的基础,绘画中的题识多由不同字数组合的字组组成,它们在行列中常产生不同的节奏变化。八大山人绘画中的题画诗不仅造单个字组之形来计算空白,它还会以字组组成的行(一个更大的字组)来进行空白的布置,行与行之间呼应而又和谐,形成一个整体。变换单个字组占据的个体空间之形是八大山人绘画中有题画诗的题款常见的布白特征。在改动单个字组所占据的个体空间之形时,八大山人会在原本毫无变化的字组行列中使用放大、拉长等改变形体的手段再造书体的视觉样式。这种字组形态的改变会让画面空白空间收拢,从而使得绘画主体在因空白缩小致使的更为紧凑的画面内醒目突出且不显单调,同时外形上有反差对比的单个字组的改变还增加了画面的趣味性。如《个山杂画册》之五的《兔》,半题半画、个性突出,画家在右侧以浓淡墨线斫出一兔,左侧以四列题识二十余字紧贴顶底两端,并题的诗文、印款在画纸上所组成的空间外形直接占满了左侧原本留有的空白。八大山人延续了宋代文人所提倡的“诗中有画,画中有诗”,作品带有主观的审美追求和诗意的内涵。这种题款所占据的空间之形使得画面充满诗意的同时还使得画幅的空白范围急速减少。题款布白下空间卒然聚拢,空白不再延展,氛围变得紧张,视觉凝聚力也得以集中和增进。不单如此,在“鹦鹉秦州陇”的五字排列中八大山人还顿然改变了“鹉”和“州”两字的形体样式。字形大小的扩展、笔画延长,字间点画的空白面积增大下,起笔落笔间的气势也得到加强。这两字之形的粗细、大小变化与排列均衡整齐的题诗、印款明显不同,画家在劲挺瘦硬、类似字迹的字组行列中用放大变形的字组与兔子有棱角的单眼遥相对应。而在这种对应比较下,右侧不同于日常生活所见的突破成法的方眼兔子开始显得生动立体,婉转笔画下兔子身体所留有的空白也因此更为凸显。此外,画中单个字组“鹉”字的造形是八大山人进行个性表达的替代方式,它还暗喻了鹦鹉之形。人们在看到“鹉”字之时会下意识的联想到鹦鹉的形貌特征。这种联想、象征正是画家内心矛盾的映射,如诗文“下第有刘蕡,捉月无供奉。”所言之典故,刘蕡“策试切论黄门”与李白醉后抱月沉江,皆因遇人不淑、怀才不遇,抱负未得到施展。八大山人借助改造的字组之形,使人联想鹦鹉学舌,讥讽时人奴颜谄媚之态。他用改变后的字形在画面中形成的张力来宣泄心中悲时伤世之情怀,痛斥着清朝统治者的排斥贤才之举。画中题款布白间字组形态的改变带有深挚的情感色彩,所引起的空白面积大小的缩放则表现了他内心的波动起伏,这种异体草书字形大小对比的反差正是其满腔愤懑之情的表达,蕴藏了克制压抑下的跌宕经历,承载了画家作为飘泊之人哀伤悲慨的内心隐痛。

八大山人不单单以题诗中书体的放大、变形来改变布白,同时他还利用文字分行布白之间的细微变化以及诗文书写时所占据的空间来处理空白。绘画中他的题款空白多以字组组成具有外部轮廓的抽象空间形体来占据和影响。如《瓜月图》上题识:“昭光饼子一面,月圆西瓜上时。个个指月饼子,驴年瓜熟为期。”此题字与字,行与行之间排列紧实,且大小、形状、距离存有细微不同。画中几乎处处皆圆,主体由一虚一实的两大圆相交构成,而题诗布白所产生的抽象结构则与主体物的两大圆相一致,八大山人将题诗在画纸上所占据的相连空间进行圆形的弧度处理,本身具有弧度的物体外形,若配上方折端正的题诗则显异常,因为方正书体所组成的方正题款会占据方正的空间,这方正与画中物体的简洁圆润及其所留有的圆形空白并不相符。构成圆形空间内部的字组在书写时也依照空间整体的抽象外形结构而进行,所以有的字体积会缩小而位置靠上,有的字体势保持倾斜,有的字相较同行而有突出,还有的字底端点画较为简短。这些字形的改变无一不与画中的瓜、月两物体之形有了对照。八大山人不仅造题诗的构成空间之形,同时还在题诗的书写中融入空间图形的特征。个别几字如“面”“月”“圆”“西”等都作了圆的弧度的调整,笔画圆朗,字迹之间承上启下,相互映带,紧密相连。整个题诗所组成的外部结构大小与西瓜相近,位置与圆月相离。题款底端的排列位置不一、有高低起伏之态,这与圆月外形相似。八大山人这种题款布白的造形处理使得画面有了三个大圆,各个圆形之间大小、虚实、深浅各异,和谐共处,画面因此更加完整,余白也恰如其分。这是画家心境的微妙表达,包含了积聚的内在力量,在画家重新组织后的字组之间,一种不由分说的情感愈发浓烈,愈显深沉,八大山人借由布白反映了困窘悲凉的生活遭遇,寄托了自己的故国哀思。题诗的画卷下蕴藏的情感似乎昭然若揭。

八大山人的题款在物体与空白之间建立起了密切的联系。诗、印、款构成的题款不但布白,同时还是其绘画精神的体现。它进入画面,为画面服务。赋予画面精神气韵和形式美感,“造形”的题款布白中,画面趋于完整和平衡。它是画家独具匠心的艺术之所在,是高雅情致和高尚品格的体现。八大山人绘画中“造形”的题款布白具有高度的艺术性,蕴含着成熟的美的特色,它契合画家的审美需要和追求,传达出自然、虚静和质朴的美学效果。

温蕾,湖南师范大学美术学院,13级研究生,硕士学位,专业:美术学,研究方向:美术史论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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