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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灵的邻居

2016-03-09孟宪法

当代作家 2016年1期
关键词:太平湖布施断魂

孟宪法

读他的《邻居们》,真有趣!好鲜活的人物,好轻快的文笔。

巴金称他是“中国知识分子最好的典型”;曹禺说他“是中国当代的‘人杰”;政府授过他“人民艺术家”的称号……其实他就是一个平易近人、宽容慈善、和蔼诙谐的老头儿,他的思想、他的笔墨、他的灵魂始终游走在平民百姓中间,关注着小人物的喜怒哀乐,抒写着普通人的悲欢离合,婉讽着市侩们的刁滑浅薄,撩拨你的情思,爱抚你的心扉,激发你的共鸣,让你陶醉于他的大俗大雅、幽默风趣、睿智深刻。虽然他远在天国,其实他就生活在我们身边,他就是我们心灵的邻居啊!

翻阅他的作品——《老张的哲学》、《赵子曰》、《二马》、《骆驼祥子》、《四世同堂》、《月牙儿》、《断魂枪》、《茶馆》、《龙须沟》,一群在下层社会苦苦挣扎的小人物向我们走来:祥子、虎妞、赵子龙、王利发、老张、老赵……都似曾相识啊。他的目光永远是关注着被社会所漠视的弱势群体——他们的泪水、笑容、希望、梦想、失望、颓丧……所以他的文字是活的,跳跃着爱、同情、悲悯,所以也永远的感动着人心,温暖着人心。因为敬重卑微,所以他走向了伟大。

人们说他之所以那般与人为善,古道侠肠,侠义仁爱,悲天悯人,是因为他是基督教徒。他说,《圣经》的要义是施者比受者更为有福。他沐浴在自己的信念里,终其一生都在行善——从小善到大善进而至善。在身居要位、声名显赫的岁月里,他总是热情地接待一些不寻常的客人,陪他们尽兴聊天。客人临走时,总是要掏出一两张十元的人民币塞给他们,与他们热情道别。他给不理解他的人解释说:“唉,这些人都是几十年的老朋友了,当年有给行商当保镖的,有在天桥卖艺的,也有当过‘臭脚巡(旧社会的巡警)的,你读过我的《我这一辈子》、《断魂枪》、《方珍珠》这些作品吗?他们就是我这些作品中的模特儿啊!他们穷困潦倒,家里揭不开锅了,我还有俩钱,‘朋友有通财之义嘛!你别见笑……”你想,他说话时,是多么慈眉善目啊。行善对于他来说,已经是一种义务,一种责任,一种习惯!他通过自己的行动来布施小爱,通过他的文章来布施大爱。

他骨子里透着仁爱、诙谐,更透着不屈不挠的气节!

有谁会想到,就是这样一个平凡而伟大的北京人,在遭受批斗并将面临更大人身侮辱的情况下,毅然走出他爱恋的北京城,走向了太平湖。太平湖竟成为他最终的归宿!一个慈善的老人走得好不太平啊。当信念遭到践踏,人格遭受摧残的时候,他只能作出宁为玉碎的选择。这无声的抗议承载着我们时代的耻辱,民族的耻辱,承载着我们对于良知的呼唤,对于光明的向往!

屈原在《国殇》中写道:诚既勇兮又以威,终刚强兮不可凌。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这就是您的写照啊,老舍先生!

老舍先生,您心灵的邻居对您说:您和您的文字是永垂不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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