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美珍少年小说词语的色彩意义分析

2016-03-03许丹荔

现代语文 2016年15期

关键词：词语

□许丹荔

伍美珍少年小说词语的色彩意义分析

□许丹荔

摘要：本文以儿童文学作家伍美珍五部少年小说作品的色彩词语为研究对象，根据词类的不同和构词形式的特点进行了整理、归纳、分类。依照类别通过典型实例分析，对词语的表现形式、使用方式及语境下色彩意义的生成等方面做出规律性总结和相应解读。结合作品中辞格的运用，发掘构成各类辞格独特表达的关键词，并对其在辞格形成过程中的色彩意义生成做出分析。通过大量的实例解读和规律的初步总结，我们发现不同词语的选用在一定情境下生成了风趣夸张的口语色彩、敏感细腻的感情色彩、新颖鲜活的形象色彩等一系列多姿多彩的色彩意义。这些色彩意义促成了伍美珍少年小说创作的个人风格形成，对我们整体认识和深入品味伍美珍少年小说有极其重要的意义。

关键词：伍美珍少年小说词语色彩意义

一、前言

王泉根曾在《三个层次与两大门类：儿童文学的新界说》一文中依据儿童年龄段明确把儿童文学划分为幼年文学、童年文学和少年文学三个层次。①本文笔者以伍美珍少年文学作品《最美的夏天》（文集）和《天蓝色的阳台》（文集）为研究对象，对小说中语气词、叠音词、象声词进行整理归纳，尝试对各类词语的表现形式、使用方式及语境下色彩意义的生成等方面做出规律总结，以明确各类词语的选用对其小说时代感和生活气息总体风格形成的重要作用。

文学活动是文学的话语活动，词语的存在状态则是小说文本呈现的言语链中最基本的一环。②在概念义、语法义和色彩义构成的汉语词义系统中，色彩义作为一种非理性的语义要素，具有很强的主观性与开放性。下面将分类加以说明。

二、语气词：口语色彩的凸显

语气词是用在句尾表示陈述、疑问、祈使、感叹等语气和停顿的特殊词类，有时也可以用在句中表示停顿或强调的语气。它们总是附着在一个语言片断末尾，参与语言动态的表达，表示了说话人主观对话语的附加意味和一些特殊态度。普通话里最基本的语气词实际上只有六个：的、了、呢、吧、吗、啊。③在作家伍美珍的中长篇小说中，语气词也有着极其频繁地使用，在其长篇小说《依兰花女生》中，语气词“了”“哦”分别出现了115次和110次，“啊”（包括“呀”“哪”两种语音同化形成的变体）出现了65次，“呢”“的”“吧”“吗”“哎”则分别为47次、44次、42次、30次和26次，“啦”和“嘛”出现超过10次，而“咧”“喽”“耶”等则出现相对较少。由此可见，在伍美珍作品中，基本语气词延续了它们使用的普遍性，但“哦”的频繁使用则是作品语气词选用的一个特点，不同语气词的连用也形成了作品表情丰富的特色，活跃了整个故事叙述的气氛，词语口语色彩的凸显使整部作品极具时尚气息。下面就以“哦”在文本中的使用为主要观察点，分析一下作品中语气词的使用方式及表达效果。

1.“哦”单独用于句尾，表示祈使、感叹等语气。

（1）这是我在心里轻轻地呼唤了千遍万遍的一个名字哦。

（2）好聪明的孩子，以后，一定要上大学哦！

2.“哦”用于句中，表示停顿，舒缓语气及对同句后面内容的衔接照应等。

（3）“还有哦，他和莫卡，到底有没有成呢？”我继续自言自语着。

（4）“搞没搞错哦，大姐啊，这可是清华耶！”我冲着莫卡大叫大嚷。

（5）哎哎，我还告诉你一个秘密哦，不许你告诉别人！

3.“哦”和其他语气词连用，表示语气的强调。

（6）可是，莫卡离美女的标准实在是有点距离的哦。

（7）“外婆哦，我很想你的哦！”我拉着外婆的手撒娇。

4.“哦”和不同的语气词、感叹词同用于一句话中，夸张起伏地表现人物情感。

（8）嗯，依兰，你是香香公主哦，身上有一股天然的香味哎！

（9）喔，这样子有点狼狈哦，似乎有点像只小狗一样哎！

在《现代汉语词典》中，对“哦”的解释是“叹词，表示将信将疑或领会、醒悟”。④按这种解释，“哦”应该只能作为独立语在句子中出现，而实际情况是受许多港台影视作品的影响，“哦”的语气词用法已经在人们的日常生活中泛滥开来。⑤在伍美珍的许多小说作品中，“哦”除了作为叹词用于句首表示醒悟、领会之外，更多地是作为语气词用于句中或句末表达更为丰富的含义，体现出其凸显情感的语用功能，如例（2）中蕴含的长辈对晚辈的爱怜与鼓励，例（8）中好朋友间评价外表的俏皮趣味。

日常生活中，学生使用一定量的语气词是表达、宣泄情感及张扬个性的一种方式，他们所用的语气词总会受到一定时期内时尚文化的影响，于是一些新的语气词或普通语气词的新表达式就会不断涌现。作者对原生态的学生口语尤其是校园语言生活的新变进行选择、提炼、加工，把那些学生群体认同的交际符号巧妙地穿插到作品的语言表达之中，尤其集中在细节描写、心理活动的展现、人物对话这三类情境中，从而使作品的语言大众化、生活化，更加贴近读者的日常生活，使得读者与作品之间的审美交流过程更加流畅，读者放松身心和进行精神交流的阅读需求就会在更大程度上得到满足。⑥

三、叠音词：形象色彩的生成

叠音词语指构词上具有叠音形式的词语类聚，是汉语所独具的构词形态。叠音形式对性状具体化的特殊表现和功能，更是汉语形象色彩表现手段的一种特色。⑦伍美珍少年小说中也大量使用了叠音词语，下面主要以《最美的夏天》中叠音词语的具体形式和表现功能来展开分析。

在《最美的夏天》中，叠音词语主要表现为“AA式”和“ABB式”，“AABB式”和“ABAB式”亦有运用。作为主要使用形式的“AA式”和“ABB式”叠音词语，常常用来描摹人物神情举止和刻画事物的外观形态。

首先，作者通常反复用同一叠音形式来表现和强化同一人物的心理、神情举止和性格特征。如：

（10）盛夏轻轻地尖叫起来，一手抚住被风吹得站起来的头发，一手忙乱地去压住裙摆。

（11）盛夏发自内心甜甜地笑起来，轻轻地替吉吉擦掉泪水。

（12）“喂——”盛夏轻轻地说。她突然低下头，脸微微地红了。

（13）眼眶里还有泪水的盛夏，竟然和韩冬一起，轻轻地笑了起来。

盛夏成长在山区，她渴望以优异的成绩走出大山看到外面的精彩世界，当一位北京来的男孩出现在她的生活中的，少女自身的羞涩和对异性的朦胧爱慕通过一系列“轻轻”的举动展现出来，作者在对北京男孩的一些行为描写中也多次使用了“轻轻”这一叠音形式，体现出他在维系与盛夏之间情谊时的小心谨慎，“轻轻”的反复使用更好地营造了少年们珍视美好情感的整体氛围。

其次，作者也经常将不同的叠音形式，精心地经营于同句或邻近片段中，使人物形象更为鲜明，性格更为凸显。如：

（14）她瘦瘦的，两根麻花辫子从扁扁的脑袋上垂在胸前，眼睛睁得圆圆的，红润的小嘴巴嘟嘟着，好可爱地依偎在爸爸的怀抱里。

（15）放学了，教室里人走得空落落的。韩冬烦躁地走到窗前，看着那灰蒙蒙阴郁的天空，想着自己的心事。

（16）“对不起！你怎么样？”他急慌慌跑过来，胖乎乎的脸上挂满了担心。

作者用一连串的叠音形式写出了童年刘亦洁与爸爸合影时的一脸幸福，这种描写与她在父亲过世后的状态形成强烈反差，此时的她留着“碎碎的”短发，作业本上总有“淡淡的”血渍，有时在病床上被“粗粗的”绳子捆绑着。这种鲜明的对比不禁引起读者深深的同情，形象的叠音形式使用也让读者体味更为深刻。在例（17）中，“空落落”“灰蒙蒙”共同写出了夹在父母矛盾之中孩子们内心的真实感受，这是一种无奈与困惑的纠缠却又无处去倾诉排解。

我们还发现，作者在用不同的叠音词语对同一人物的行为、性格叙述刻画时，往往会选用一串基调、节奏较为一致的叠音词语以完成对人物某一特征的强化和渲染。例如：

（17）那个男生还站在旁边，两眼直愣愣地看着她。

（18）远哲呆呆地看着她，迷醉在她那清纯动人的笑容里了。

作者用“直愣愣”“呆呆”等词语写出了一个面对心爱女生稍显笨拙的男生形象，男生在情态上总是那么过于直接或者说不知所措，却又显露出他的真诚心意。在例（10）～（13）的引例中，我们同样可以发现，作者选用了“轻轻”“微微”“甜甜”“悄悄”“静静”等一系列表示较轻程度的叠音形式来体现盛夏的羞涩内敛的特质。

四、象声词：形象色彩的激活

象声词是指模拟声音的词。它通过对语音的描摹来引发审美主体对相关事物形象的丰富联想，从而给人以如临其境的实感。⑧伍美珍小说中也有一定量的象声词使用，我们从两本小说集中任意抽出一些词语。如：

哇哇、呜呜、呼呼、噌噌、嘻嘻、呵呵、哼哼、哈哈、咚咚、哗哗、嗷嗷、咯咯、哗啦啦、呼拉、咕咚、喀哒、啊呜啊呜、叽叽喳喳、嘻嘻哈哈、稀里哗啦、噼里啪啦、吧嗒吧嗒

从上面的例子中我们不难发现这些易读上口的平声词语多以重叠的形式来表示声音的连续不断，用紧迫的节奏来营造一种热闹气氛。象声词只有在一定的情景下，它们描摹声音，激活场景的功能才能最有效显现出来。如：

（19）邱佳吃得“啊呜啊呜”好快乐哦，悠池看着邱佳，笑得像哥哥。

（20）当她收到一个扁扁的包裹，上面用彩笔标着“生日快乐”四个字的时候，她的心就像是彩色的气球，哗啦啦就要飞上了天空。

（21）“哈哈哈，我是天才！”韩冬发出樱木花道一般的恐怖笑声。

（22）心，像是敲起了一面小鼓，欢快地跳跃起来：咚！咚！咚！

（23）麦琪一开口说话，就像止不住的水龙头，稀里哗啦的。

例（19）～（23）象声词大多用于表现人物的快乐状态，在人物对话，尤其是人物的行为或心理描写中直接运用。象声词通过象征性模拟某种声音激活了词语本身丰富的听觉形象色彩。作者对声音近乎夸张地模拟把听觉和视觉结合起来，极大地丰富了象声词的表现张力，使读者对所涉情境产生熟悉感，从而能给人如闻其声，如临其境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