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咏江

“党产追杀”对国民党的考验

■ 陈咏江

蔡英文上台后，民进党全面开启追讨国民党党产的行动，先凭借立法机构人数优势强行通过针对性极强的“政党及其附随组织不当取得财产处理条例”(简称“不当党产处理条例”)，接着成立深绿主导的“不当党产处理委员会”(简称“党产会”)，并连出狠招将国民党逼到绝境。面对追杀，国民党无法有效因应，反而陷入各自为战的境地。可以预期的是，党产议题将在相当长时间内成为国民党生存发展的首要问题。

一、强行通过涉嫌“违宪”的“不当党产处理条例”

民进党对国民党的党产十分忌惮，多年来一直紧咬国民党的所谓党产问题大做文章，并竭尽所能展开追讨行动。在陈水扁执政时期，受限于朝小野大，无法突破“形式法治”体系对追讨国民党党产的重重束缚，党产“公投”也以失败告终。蔡英文上台后，民进党完全执政，终于有机会展开对国民党党产的清算，让岛内的党产烽火再度燃起。

7月25日晚，历经11小时、66次表决，民进党以人数优势在立法机构临时会强行通过“政党及其附随组织不当取得财产处理条例”，基本实现民进党的所有主张，条文主要内容如下：一是适用政党对象明显针对中国国民党及其附随组织，包括“妇联会”“救国团”等。二是以“有罪推定”的方式认定“不当”。政党、附随组织现有财产除党费、政治献金、竞选经费之捐赠、竞选费用补助金及其孳息外，推定为不当取得之财产，意味着举证责任倒置给国民党，无法证明来源合法的党产都是不当党产。条例还规定，国民党要承担当年处分党产行为的后果。三是行政部门下设具有司法权的“不当党产处理委员会”，设委员11-13人，由行政部门负责人派任，半年向立法机构报告一次，并在不当党产专属网站公告。该委员会权力广泛，包括“调查、返还、追缴、权利回复”，相当于同时具备司法调查权、裁判权与执行权。条例通过后，除该委员会同意的资产外，一律冻结。此外，条例公布一年内，国民党及其附随组织要申报财产，不申报将面临100-500万元新台币罚款，超过10日不申报可以连续处罚，达5次则推定为不当财产。“党产会”也能主动调查，但需要经过听证认定。

由于“立法”宗旨是追求所谓“实质法治”而非现行法律体系规定的“形式法治”原则，“不当党产条例”涉嫌违反“法不溯及既往、无罪推定、法律保留”等基本原则，该条例带有强烈的政治针对性，涉嫌违反“宪法”。不过，民进党坚持认为非如此无法实现其追讨目的，不惜再度破坏民主原则与“宪政”体制，也要彻底清算国民党的庞大党产。

二、“不当党产委员会”逼国民党入绝境

8月31日，“党产会”成立，由陈水扁御用律师顾立雄出任“主委”，委员中深绿人士居多，顾立雄甚至将其民意代表任内的助理班底整个搬到“党产会”，全都给予7万元新台币以上的高薪待遇，毫不顾忌外界对其成员构成“绿油精”的批判，并延揽检调出身的洪培根、会计出身的施锦芳、国民党叛将杨伟中等人，正式宣告对国民党党产的全面清算开始。

“党产会”迅速成立后随即公布处理细则，进一步对自己充分授权，俨然掌管国民党党产的太上机关。顾立雄甚至毫不遮掩地宣示，要国民党主动找“党产会”协商国民党的组织改造计划、党工薪水发放问题。

成立后不久，“党产会”正式着手认定、处理国民党党产。通过国民党在内务部门公开备案的财务资料，认为国民党历年“政治献金、政党补助及党费等合法收入”不足以抵消历年支出，就简单推定国民党已入不敷出，其余财产为不当党产。“党产”还利用“不当党产条例”授权，直接发函银行冻结国民党资金账户，此一决定震撼岛内，国民党也未曾料到“党产会”的攻势来得如此迅速和蛮横。虽然有舆论质疑“党产会”并非银行主管机关无权对银行发函，但银行大都担心被查账不得不主动配合，而国民党也很难在短时间内通过诉讼确定阻止其行政行为的效力。百年老党由此瞬间瘫痪，一度发不出党工工资，日常运作难以维持。

“党产会”冻结国民党财产后，第二招即是认定“中央投资公司”(简称“中投”)、欣裕台公司为国民党附随组织，是国民党最主要的资金来源。“中投”净值154亿，占国民党总资产90%以上，平均每年给国民党上缴收入超过10亿，是民进党最为忌惮的“金鸡母”。欣裕台公司净值近2亿，由于早已交付“信托”，在“不当党产条例”通过以前，一直被认为是合法财产，受到信托相关法律制度的保障。10月7日，“党产会”召开认定“中投”属性的听证会。11月1日，“党产会”仅通过一次听证会，完全不顾及、不回应国民党希望传唤刘泰英等证人、质疑“党产会”所引用的材料、阅完“党产会”认定所涉资料等诉求，就正式作出行政处分决定，认定“中投”、欣裕台两家公司为国民党实质掌控，是国民党的附随组织，因而推定为不当党产，不受“信托”保护，禁止两家公司就财产进行处分，断绝“中投”给国民党输送财源的可能。

为了使国民党彻底被“抄家灭党”，“党产会”在追杀国民党党产几乎未遇阻力的情况下，决定在今年年底前再举行听证会，认定国民党不动产为不当党产，并着手调查“救国团”等附随组织。

三、国民党“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一是体制内实力受限。洪秀柱主导的国民党中央一开始态度强硬，拒不承认“不当党产条例”及“党产会”，大打舆论战营造被追杀形象以争取同情，还一度向国际人权组织告“洋状”，甚至找出黄金债券证据表明当年并非两手空空赴台，但并未取得明显的政治效果。与此同时，由于国民党民意代表席次达不到主动“释宪”要求的38席门槛，国民党改为以国民党、国民党立法机构党团分别提出“释宪”申请，希望特殊处理，立法机构党团提出的申请已经被驳回，国民党名义提出的申请被受理的可能性也不大。

二是未形成抗议风潮。在“党产会”冻结国民党资产后，洪秀柱虽高喊“蔡英文家门口见”，前民意代表吴育仁也曾带领30多位党工赴“党产会”抗议，但拿不到薪水的在职党工大多不愿走上街头，并不相信薪水发不出来，而是透过工会主动与“党产会”沟通。

三是党内权力路线之争牵制。国民党历任党主席连战、马英九、吴伯雄、朱立伦一直以不干预党务为由不对党产议题发表看法，直到10月下旬他们才迟迟作出“共赴党难”的表态。国民党副主席吴敦义则忙于针对洪秀柱不讲“一中各表”的路线斗争。面对民进党的磨刀霍霍，缺乏斗志的国民党高层不仅对外怯战，对内却大加指责，批评洪秀柱自3月份就任党主席至7月底“不当党产条例”通过前，判断失误，未能主动处理国民党党产，也未及时调度资金。此外，国民党立法机构党团针对党中央要求民意代表分担筹款的决定并不买账，反而批评党中央决策缺乏沟通。

四、国民党的希望所在

一是党中央发起募款解决燃眉之急。国民党断炊后，国民党中央为筹措财源绞尽脑汁，甚至考虑从党史文物展览上寻财，并规划比照民进党自党主席以下由每位党公职分摊筹款任务。洪秀柱身先士卒捐出20万元新台币，副主席詹启贤、郝龙斌等纷纷跟进。连战、马英九、朱立伦等各尽所能发起募款。前民意代表张庆忠、新北市议员邱烽尧等也捐出10万元新台币，前中和区区长邱垂益、前民意代表刘盛良等人则捐出100万元新台币。郭台铭91岁的母亲，拿出自己的积蓄4500万，无保无息借给国民党。另一位102岁的黄老太太，本不是国民党党员，却把子孙的祝寿金20万元新台币捐给国民党，原因是“喝水要记住水源头”，感谢国民党给了她半世纪安定的日子。通过募款活动，国民党在一定程度上带动起整体士气，也解决了迫在眉睫的党工薪资拖欠问题。

二是立法机构党团在立法机构进行牵制。国民党立法机构党团虽然在路线上与洪秀柱领导的国民党中央格格不入，但国民党是在野党，立法机构仍是制衡民进党的主要战场，国民党立法机构党团面对蔡英文当局的强硬态度，也开始在立法机构学起当年民进党在野时的做法，通过在争议性民生法案上霸占主席台等方式给蔡英文当局压力，在蔡英文当局审议年度预算时予以反制，威胁造成蔡英文当局断炊，希望以此迫使其在党产议题让步。

此外，国民党发不出薪水时，大量退休党工主动共体时艰，愿意忍受发不出工资的境况。而一大批老党员以及台商在捐款中的积极表现，体现出国民党仍有相当雄厚的支持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