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杨瑞荣

寻访武夷岩茶之源

■ 杨瑞荣

如今，岩茶“大红袍”宛然成了一个神话。除了天心永乐禅寺方丈救助赶考书生的民间传说，现代故事也奇异杂陈：比如毛泽东送茶给尼克松，比如解放初期解放军战士为茶树站岗……在武夷山，你可以听到关于“大红袍”的无数个传说，寻访岩茶之源的旅程似乎也因此多了几分“仙气”。

茶寺参茶

纵观全中国，甚至全世界，没有哪个地域如福建这样，拥有这么丰富而多样的茶品种。就那么几片绿色的茶叶，被福建的能工巧匠们加工出了那么多样的茶来。当记者第一次站在武夷山市的三姑街上，看见街边鳞次栉比的茶店的时候，不禁有种晕眩的感觉。找茶、找好茶，该从哪里开始？幸运的是，记者一头扎进了天心永乐禅寺。

史料记载，那著名的“大红袍”原来是天心永乐禅寺的庙产，1949年之后被国家收回，成了国家财产。于是记者的岩茶探访之路就从天心永乐禅寺开始。

天心永乐禅寺建于唐德宗贞元年间，距今已有1200多年历史，建寺之初寺名叫“山心永乐庵”。佛家建寺寻址大多选择在名山大川中特别幽静之处，天心永乐禅寺也是如此。初叫“山心”，就是因为寺庙所在之处是武夷山核心区域。

中国文学史上许多大家都在诗文中写过武夷茶，例如诗人袁枚就写了《品茶》一文，赞武夷茶及茶艺，文章写完又感觉意犹未尽，再写一首《试茗》长诗，诗中写道：“云此茶种石缝生，金蕾珠蘖殊其名。雨淋日炙俱不到，几茎仙草含虚清。”这首诗准确描述了武夷岩茶的生长环境是“石缝生”，太阳晒不着雨也淋不着，而且都是独特的茗枞。

武夷山有“三十六峰九十九岩”，几乎峰峰有寺，岩岩皆茶。天心永乐禅寺独特的禅茶文化历史悠久源远流长。传说中被誉为武夷岩茶4大茗枞中的“大红袍”和“水金龟”都源自天心永乐禅寺。生长在九龙窠岩壁上的那几棵“大红袍”以嫩叶呈紫红色而出名，为什么叫“大红袍”？说法很多。

一种传说与明朝大将胡潆有关。明永乐十七年(1419年)，胡潆奉明成祖之命抵达武夷山，借寻访张三丰之名寻找建文帝的踪迹，而在天心寺，胡潆被寺里的茶香所吸引，驻留了一个多月，回京后将天心禅茶进贡皇上。品了天心禅茶后，明成祖十分欣喜，于是正式诏封天心禅茶为“大红袍”，同时敕封天心寺为“天心永乐禅寺”。从此，茶由寺出，寺以茶荣。

另一种传说讲的是在明洪武十八年(公元1385年)，一个叫丁显的举子由闽江上溯进京赶考，在路上中暑，到天心寺休息，天心寺僧人见他被风寒侵袭，就将禅茶熬了一大碗给丁显喝下去，以茶入药，丁显发了一身大汗就痊愈了。丁显离开天心寺北上时发愿如果能够高中一定回来答谢天心寺，结果他真的考中了状元。为报佛恩，丁显以红袍披在了那几棵茶树上，于是才有了“大红袍”的名字。

近日，记者带着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心情，开始了寻访天心永乐禅寺的旅程。从第一个山门一步一步朝九龙窠的深处走去，一路上随时有“石缝中”的茶树投入眼帘，有时是一片一片的山坡，有时是一条一条的茶垄，但是大多是一两棵的茶树，或在石窝里，或在岩峰上。从近处去看茶树下面的土壤，才会真正理解什么叫“烂石”，才会明白为什么武夷岩茶有岩韵的说法。多少年的风吹雨淋，红褐色的岩壁上不断剥落下来的碎石，逐渐化为粗糙的土壤，养成了武夷岩茶的独特韵味。

红袍 郑友裕 摄影

天心永乐禅寺 郑友裕 摄影

武夷岩茶有“正岩”“半岩”和“洲茶”的区别。所谓“正岩”，应该是产自武夷中心区域“三坑两涧”的茶，“三坑两涧”是指倒水坑、牛栏坑、惠苑坑以及流香涧和悟源涧，在这些地方的茶园土壤都是“烂石”，由这样的烂石养出来的茶叫“正岩茶”；而所谓“半岩茶”是指整个武夷山区域内同样土质里生长的茶，它有部分烂石，但是没有武夷山中心区域那样纯粹；“洲茶”准确的是指溪河边沙洲上出产的茶，后来扩大为武夷山中心区域之外的茶园茶，当然“洲茶”是没有所谓岩韵的了。

岩韵是一个十分抽象的概念，只有常年喝正岩茶的人才能够体会，但是难以表述。曾经有喝茶的朋友说岩韵就是“太阳晒在岩壁上”的味道，但是许多人不能苟同。询问过许多茶人，甚至是茶人中的大家，没有谁可以准确地描述出它的含义，正所谓“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也。

记者没有走公路，而是沿石阶亦步亦趋走进了天心永乐禅寺，迎面是雄伟崭新的大殿，问过了僧人，就朝竹林里面古老的殿堂找去。石阶旁，一块不大的石头立在草坪上，走近了去看，一句偈语“千言与万语不如吃茶去”投入眼帘。传说这句偈语源自已故中国佛教协会会长、当代著名佛教界诗人赵朴初先生。1990年10月，赵朴初以84岁高龄游览武夷山，他对武夷岩茶赞颂有加，题诗二首，在《御茶园饮茶》一诗中写道：“七碗受至味，一壶得真趣。空持百年偈，不如吃茶去。”

在天心永乐禅寺对面的茶室里，记者和方丈泽道法师一起喝茶，向他请教茶理。记者先喝到的是一泡叫“扣冰”的茶，望文生义，这茶一定是纪念本寺历史上的名僧——扣冰古佛而命名的。古佛一生氲氤在武夷茶的沉香中，扣冰沐浴，借冰煮茶，正是茶和冰涵养出他超越僧俗两界的生命奇观和那里面恒定千年的“壶里冰心”。

泽道法师对茶也非常有心得，他经常在禅院的茶室和客人品茶论道。《人生如茶空杯以对》是泽道法师的一篇美文，文中说的是闽王在福州西湖拜见扣冰古佛，叩请治国方略的故事。泽道法师讲完故事在文章的最后写道：“可不是吗？只有空的杯子才可以装水，只有空的房子才可以住人，只有空谷才可以传声……每一个容器的利用价值在于它的空。”空是一种度量和胸怀，空是有的可能和前提，空是有的最初因缘，因此，佛经里常有“一空万有”“真空妙有”之说。

可见，在佛家看来空是人生的最高境界。人生如茶，空杯以对，就有喝不完的好茶，就有装不完的欢喜和感动。泽道法师还告诉记者：天心禅茶还是台湾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