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　亮

西北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甘肃　兰州　730070



新视野下的现代国家起源
——《中国现代国家的起源》评介

翟亮

西北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甘肃兰州730070

摘要：孔飞力以研究晚清以来的中国社会史、政治史著称。他的《中国现代国家的起源》一书，涉及中国“现代性”和“现代国家”形成的一些“根本性问题”，也可以说，是他关于“中国问题”作为现代世界形成整体过程一部分思考的一种小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孔飞力的讨论不仅涉及中国现代国家的起源，也透露了他本人关于广义上的“现代性”以及“现代国家”的一些思考及相关困惑。

关键词：现代国家；系统分析；比较研究

《中国现代国家的起源》一书是孔飞力教授1994年在法兰西学院作系列讲座的基础上修订编辑而成一本论文集，并非一本专著，此书于2013年10月由三联书店出版，在此之前，已有法文版和英文版。孔飞力继承其师史华慈的风格，在历史研究中渗透着浓厚的人文关怀，这本书以作者多年从事中国史研究为基础，以基本的问题意识为出发点，以地方精英(知识分子)对国家政治的影响为切入点，解决了影响中国现代国家起源的因素这个中心问题，从整体上把握了旧帝国之下的社会与现代国家形成之间的深层联系。

作者所提出的“中国现代国家”实质是“现代时期的中国”，认为现代化国家的实现面临各种挑战，诸如人口的过度增长、自然资源的短缺、城市化的发展、技术革命的不断推进……作者在《起源》一书里着重叙述清以来国家政治与社会基层精英之间的联系与矛盾，用地方税收方式来解读影响国家现代化的因素。第一、二章集中讨论了19世纪“文人中流”关于根本性问题及应对措施的思考；第三章以耒阳暴乱出发，述论地方掮客对政治的影响，进一步分析地方财政的解决与新中国的农业集体化问题，强调了影响现代国家的建制是政治态度及与之相应的生活方式的转变；①第四章从总体来把握19-20世纪中国现代国家的演进，提出中国国家建制议程的界定是根据中国自己的条件来决定的。总之，作者认为中国的现代化是在应对外敌入侵的条件下发生，但本质上是由中国内部历史演变所决定的。

中国现代化国家的起源问题一直以来是学者专家的宠儿，从明清时期的理学思想中寻求国家现代化的影子，从晚清思想家的著述中探究现代的缘起，从鸦片战争以来的洋务运动、太平天国运动、戊戌变法、辛亥革命、新文化运动以及新中国的建立等重大历史事件中分析现代化的发展。但这些研究基本是立于已知的国家演变结果来牵附理解历史事件，用社会进化和阶级斗争的观点来看待国家的现代化，很少从基层社会组织出发去研究国家的现代化建制。

近年来，有许多外国史学家采用微观史学来解读中国历史，从基层社会研究出发，以一人、一事、一地方来窥探整个社会，在大历史下关怀小人物的命运。研究视野新颖，但作为史学著作，史料贫瘠。孔飞力的《起源》一书，博采众长，史料丰富，更体现其史学价值。

从所引资料来看，作者大量引用外文资料，从西方人的角度解读了魏源对精英阶层参与国家政治的看法，提出精英阶层拓展了政治参与，且可以与国家权力的加强结合起来，这是中国国家起源的独特性和本土性。②作者虽为美国史学家，师从汉学大师费正清、史华慈等，中文功底扎实，故引用大量中国本土学人著作及相关方面的研究论文，且挖掘奏折，著述有理有据，增强说服力。如，精英阶层的公共意识问题，麦迪逊用西方政治观念分析公民虽有私欲，但会选择“德才兼备之人”充当其政治代表，但中国本土学人认为公共利益在他们所处的时代条件下是靠不住的，尤其是在全国范围内。③著作问题论述中中外研究相互印证，在西方国家政治框架之下看待中国的政治参与，但又顾及本土特色。

除史料引用较广外，《起源》一书所采用的研究方法使其结论更能经得起推敲，在规范的、有据可循的理论指导下阐述的一种观点、得出的一种结论更具科学性和合理性。

第一，孔飞力在整体史观之下，使用系统分析的方法，展现了社会随着时间和空间环境的变化而不断演进的过程，在这个系统中，历史是立体的，多层面的，是有结构，如第三章中问题的阐述。

19世纪40年代湖南耒阳县发生基层精英的暴乱的原因，是县衙胥吏发放高利贷为农民垫付名目众多的税收，县官们对此做法不但不制止，反靠此升官发财，且进行层层盘剥，农民在忍无可忍之下，求救与地方生员、监生，他们为农民代交税款，抵掉高利贷，从中收取费用。这些是政府控制之外的社会力量，依赖的同时，存在与国家争利的现象，指控税收胥吏，甚至建立独立的收税机构，或者因官兵镇压逃往山区，成为威胁政权的山间土匪。因为地方税收体系的不完备，滋生地方政权的不稳定因素，这是中国现代化国家起源中要解决的重要问题，20世纪新中国的土地改革、农业集体化亦在解决税收与国家行政控制的问题。④第二，运用中外历史比较研究的方法，将西方理论研究下影响国家现代起源的因素与中国士大夫心中现代国家起源的认识作了对比，立足中国本土特色，提出中国现代化国家的起源中存在的政治参与、政治竞争、政治控制与底层精英间的矛盾，上文已有提及，不多赘述。

尽管孔飞力的《起源》一书，站在宏观的角度，把握整体的发展，但仍存在问题，在现代国家起源中除了基层社会的影响，还有上层建构的影响。著者仅从一方面来反映地方组织表现出的大历史现象，忽视了某些细节在历史发展中的作用，但瑕不掩瑜，此书研究视角的选择，方法的架构，史料的驾驭值得我等晚辈学人学习。

[注释]

①陈兼，陈之宏.中国现代国家的起源——译者导言.北京：三联书店，2013.23.

②孔飞力.中国现代国家的起源.北京：三联书店，2013.49.

③孔飞力.中国现代国家的起源.北京：三联书店，2013.71.

④孔飞力.中国现代国家的起源.北京：三联书店，2013：84-96.

中图分类号：D09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6-0049-(2016)02-0205-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