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葵花已随凡?高去

2016-01-08黄昉苨

读者·校园版 2016年2期
关键词:画布幅画颜料

黄昉苨

即便被画到了画布上,向日葵也还是会随着时光的流逝而无可奈何地凋谢——哪怕是世界上最著名的向日葵。

这不是心灵鸡汤,而是最新的科学发现。在画家文森特·凡·高的名作《向日葵》上,炽烈的黄颜色已经改变。

最近,一些荷兰科学家把保存在荷兰凡·高美术馆的《向日葵》送去照了个X光,得出一份详细的光谱研究报告,证实用来绘画的“铬黄”色颜料,正在不知不觉地变色。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看到的,压根儿不是凡·高当年画出来的颜色。

奥秘就在“铬黄”这种19世纪刚刚被发明的颜料上。与以往的颜料不同,它能呈现出一种超乎想象的明亮,这对于当时的人来说前所未有。

在寄给亲友的信中,凡·高兴致勃勃地把铬黄分成了3种型号。《向日葵》这幅画作,就是他搭配使用这些色彩的一次尝试。

100多年的时光改变了一切。

科学家发现,浅色的铬黄逐渐变黑了。画家原本应该是想让色彩更鲜亮,所以混进了含硫的白色颜料,但现代研究者发现,两者混合后,铬离子被还原成了三价铬,明黄色的向日葵渐渐地变成了暗绿色。

而且如今逐渐普及的LED照明光源,也会让古画上的铬黄色彩不再稳定。

可想而知,如果按照现代研究成果还原凡·高的作品,人们可能会看到一个远比现在的画作更鲜艳的画面。

“一切取决于色彩。”他曾在书信中说,“墙壁是淡紫色的,地上是红色的瓷砖,木床的颜色是新鲜黄油一般的黄色,床单和枕头是非常淡的石灰绿。毯子是鲜红色的,窗子是绿色的,盥洗台是橙色的,面盆是蓝色的。”

这段话描绘的是凡·高的另一幅名作《阿尔的卧室》。但如果你现在去博物馆欣赏这幅画,你见不到画家在信里描绘的“淡紫色的墙壁”。不管是被收藏在阿姆斯特丹、巴黎还是芝加哥,这个小房间的墙壁都已经变成了蓝色。

那是另一种“凋谢”:凡·高当年使用的红色颜料也会褪色,于是画中的紫色也只剩下蓝色的部分。

这非常有可能是凡·高所处的那个年代特有的现象。19世纪晚期,化学工业迅猛发展,画家不再需要跑到药铺里去苦苦寻找大自然赐予的矿物、花草来加工、调色,工业能够轻轻松松配制出所有的颜色。

凡·高张开双臂接纳了这股新潮流。人生的最后几年,他大量运用一种明亮的“天竺葵红”去描摹山野田间的花树。

然而,当时的人们想不到,这些最新的工业成果的保质期是有限的。

比利时曾有一支研究团队,专门研究过凡·高画作《云天下的麦垛》中的红色——那些鲜艳夺目的色彩其实依然停留在画布上,却已经被碳酸盐覆盖,不见天日。

最后的结论是,这款红色颜料中掺进了杂质,那是一种稀有的白铅矿。在光照下,它会与二氧化碳发生作用,在红色表面形成一层灰蒙蒙的碳酸盐,于是,画作再也不复当初的鲜亮。

借助技术手段,可以还原的远不止凡·高画作的色彩,许多他不曾言说的小秘密也得以显现:一些画并不像他在信上跟朋友吹嘘的那样一气呵成,而是经过了反反复复的修改;还有一些画布经过了重复利用,一幅画覆盖着另一幅画。他有一张自画像,就是直接在《半身仕女图》上画出来的。

研究凡·高,恐怕没有比探寻画中色彩更好的方法了。

“地中海有一种像鲭鱼般的色彩。或者,换种说法,它总是在改变——你不知道它是绿色、紫色还是蓝色——瞬息之间,它又转换成粉色或灰色。”

这是凡·高对地中海色彩的观察。1888年5月,他在法国南部的海边小村子画了4幅画。作品《渔船》上,甚至沾着大量和颜料混为一体的小沙粒。研究者猜想,画这幅画的时候,凡·高应该正站在猛烈的海风中。最终,沙子也成了画的一部分,融进了画中的沙与海。

画家也许很满意这种效果,他不曾尝试拭去沙粒,反倒在画上留下了一个“大而明亮”的红色签名。

众所周知,终其一生,凡·高几乎不曾得到任何赏识。我们不可能回到他的时代,倾听他孤独的心声。然而,科学可以告诉我们:他不是一个怪人,而是一个真正杰出的艺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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