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博

记于2015年母亲节

不太习惯叫她母亲，二十多年来一直都叫妈，但我想自己的母亲和全天下千千万万伟大的母亲一样，都是天底下最疼自己孩子的人。斟酌了好久，还是再一次将标题改为母亲，因为它对的起这个节日对她的祝福。

母亲是1991年嫁到我们这个贫穷的家的，但正如母亲后来说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进了家门就是两个字一一千活。当时是家里最困难的几年，爷爷脑血栓提前从支书岗位上退休，父亲从卫校一毕业刚到卫生所工作，两个叔叔念师范学校正需要钱，大姑高中还没毕业，小姑懂事干脆去咸阳打工补给家用。简单的仪式，摆上几桌酒席，母亲拎着行李就来到了我家。结婚第二天，作为家里的大儿媳妇，母亲顺理成章的挑起的家里重担。家里家外，洗衣服做饭，下田干活，她样样不落，在为数不多关于那段岁月的记忆里，母亲是始终忙碌的，而且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听父亲说，有一年冬天特别冷，连续几天的鹅毛大雪，路上积雪厚厚的。中午做饭缸里没水，母亲二话不说拎着扁担就出去了，半晌才回来，腿上摔得一块青一块紫的。从村口水井回来的路上，积雪太厚，六七十斤的水桶在母亲的担上摇摇晃晃，一不留神脚下踩空，她连人带桶直接翻进沟里，水撒了一身，腿上也被磕碰得一块一块。拍拍身上的雪，捡起水桶又返回村头，她没有一丝的犹豫；家里做饭要水，我是来担水的，就是这样的逻辑，她装满了水一瘸一拐的挑回了家，洗把手就是做饭，她就这麽一个人。

也许是吃惯了苦，吃尽了苦，她更希望给我更多的，怕我吃苦，宁可自己苦点，也不苦了孩子。上小学那会家里养了几只鸡，没什么粮食喂都靠母亲每天割点草，所以下蛋也不多。那会正赶上要上早自习，母亲就每天早上提早爬起来给我煮个鸡蛋，印象中那时基本上家里鸡蛋都是我吃了。上初中那年，我在镇上三中寄宿，离家十几里地。正赶上那个秋天降温降得特别快，从十几度突然就降到零下，中午意外的飘起了稀稀落落的雪花。离家近的都回家拿了衣服，离家远点就只好抱着热水瓶在教室里耗着，除了厕所哪都不去，很不幸我属于后者。强忍了一上午，在中午午休的时候，隔着窗户我看到了那个熟悉的面孔在对我招手。我妈来了，头顶围巾沾满了雪花，当她把毛衣毛裤交到我手上的时候，我热泪盈眶。十几里崎岖的雪路，我妈还是来了，她步行，不会骑自行车。

母亲没上过什么学，小学上了不到一年就跟着大人在家里干活，读书不多，因而从来也没有什么大道理。无论是胜利的喜悦或是失败的泪水，每当和她分享时，她总是洋溢着满脸笑容，很认真地对我说：孩子，你行的！小时候不懂，认为父亲上过大学有学问，说出来的话总是很有哲理的；母亲的话，重复甚至心情不好的时候觉得是敷衍，花架子不中听。有一天父亲告诉我，母亲很相信自己的儿子，觉得永远是最棒的。现在想想，有时候连自己都怀疑自己行不行的时候，也许只有父母亲会比任何人对自己都有信心。我和父亲开玩笑说，“现在自己有时候臭不要脸的‘自恋，是不是我妈给惯得”，引得父亲哈哈大笑。

这当然是开玩笑的，事实上，母亲从来不惯我，独生子女也没宠到不可一世的样子。99%的时候是唠叨，偶尔也动手打我，没错，确切的说是借凶器打我。皮糙肉厚的混小子小时候没少挨打，印象深刻事情有两件，算得上刻骨铭心吧。一次是小学二年级，据母亲说我是受不良少年鼓动（是不是我都忘了），去父亲卫生所的钱匣子里偷了5分钱，被母亲抓了现行，结果老惨了。噼里啪啦的挨了一顿拖鞋底子，默默地对着墙根站了一下午，父亲都不敢拉我。现在反思，确实有效，对待原则问题，狠才能长记性，狠才让我记一辈子。另外一件事也是因为我叛逆比较淘，死活不去学校念书，家里各种劝都不好使，母亲一看就急了，拎起拖鞋底子就是……此处省略一千三百一十五字，我还是去上学了，竟然念完了高中念了大学，成为村里为数不多的大学生。老妈，打得有理，不打不成材，不打不上进。到后来竟落下了毛病，看到有人拎起拖鞋底子就发憷，仿佛时至今日屁股上还隐隐作痛。

上了大学来到辽宁，甚至工作也落在这边，回家的次数很少，但每周六都会往家打电话，竟也成了家里周末必备的保留项目。但每次打电话都是父亲接电话，她就在旁边安静地听，也不说话，好不容易在我的强烈要求下接了电话，也是寥寥几句“你说的我都听着呢”、“在外照顾好自己”、“老大不小了赶紧找个对象”如是等等。记得去年又一次周六晚上11点多，我都已经躺下，突然接到家里打来的电话。我赶紧起来接，电话那头父亲急促地问“你怎么回事啊，都十一点了还不打电话，你妈今天晚上都担心坏了”。一时语塞，那天晚上个同学出去玩的比较High，忘记了是周六，害的母亲担心，真是不应该。

今天母亲节，特意给麻麻通了电话，说声母亲节快乐。她很高兴，竟然问了句我什么时候回来。我犹豫了下，“大概十一吧”。那边停顿了几秒，说“哦，那也快了”，接着又说“在那边好好干，家里一切都好，你爷奶身体也好，地里庄稼也好”。恩！妈，你放心吧，你要更好！母亲节快乐，妈妈，我爱你，这是孩子迟到22年的祝福。

（大连输油气分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