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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能人麦三(外一篇)

2016-01-06广雨辰

骏马 2015年1期
关键词:苦雨老五亚军

广雨辰

1

在桥东劳务市场打拼不过三年的小能人麦三居然要开公司。

小能人麦三是在和市场工友小衣子、单老五、二强子坐在一块喝酒时,拍着胸脯,指着炎炎烈日,发着毒誓说的。

当时,四个人都有点儿喝多了。尤其是小衣子,喝得舌头都大了。即便如此,依旧拍着麦三的肩膀说,三哥,我年纪没你大,在市场混的年头比你长,全市场这么多好哥们,我谁都不服,就服你。你就干吧,我小衣子坚决支持你。单老五、二强子也说,你是咱市场上公认的小能人,只要你挑头,我们就敢跟你干。晒他妈的鬼子六。

桥东劳务市场是以干粉刷为主的小市场;鬼子六是大兴喷涂小老板归亚军的绰号。而大兴喷涂则是小市场为数不多的几家涂料商店之一。

在为数不多的几家涂料商店中,就数大兴喷涂的生意好,也数小老板归亚军的头脑活儿,不但开商店卖涂料挣钱,而且还与经常来商店买涂料的大小承包商混的特熟,便经常在他们手中承包些二手活儿。可承包商们也都精明着呢,哪个不是对市场行情了如指掌?归亚军便开始在市场工友们身上打主意,硬是靠克扣工友在粉刷市场占据了一席之地。工友们为了多挣俩钱,也只好默认。可是心头恶气难除,便背地里给他起了这么个绰号,只是当面没人敢叫。不但当面没人敢叫,还都当面陪着笑脸,毕竟市场零活有限,既然干上这一行,多个主顾总归是没有错。

第二天,麦三信心满满地来到劳务市场,见到小衣子便迫不及待地问他看没看见单老五和二强子。小衣子说,五哥他们还没来呢,你找他们有事儿?麦三忙把小衣子拉到一边说,昨天中午说的话,你咋都忘了?不是说好今天早点儿过来,咱哥四个坐一起商量商量开公司的事儿吗?小衣子笑了,我还以为啥大事儿呢。你要不说,我还真忘了。麦三说,这么大事儿,你咋能说忘就忘了呢?小衣子说,喝多了说的话,用得着那么认真吗?麦三急了,说,你怎么能这么想呐?小衣子说,不这么想还能咋地,难道你还真想开公司呀?麦三心中便咯噔了一下,说,你不是想打退堂鼓吧?小衣子呀小衣子,你咋就这么没自信呢!别人都能开公司,我们为什么就不能开?小衣子满脸不耐烦地说,你快算了吧三哥,人这辈子,该你吃几口干饭,上天早就给你铺设好了,是你的,不用争也是你的;不是你的,争破了脑袋也没用。还没等麦三反驳,便吹着口哨走开了。

麦三还有些不甘心,等单老五和二强子来到市场,便又迫不及待地把二人拉到一边,二人竟也和小衣子是一个口吻。麦三又急又气,说话便难免有些不中听,你们咋都这么没志向呢?难道就心甘情愿地混一辈子盲流(北方人对打短工及出劳务工人的蔑称)?单老五一听,顿时火冒三丈,跳起来踢了麦三两脚说,你他妈的放啥屁呢?是不是给你点儿脸了?连他妈的自己姓啥都忘了?幸亏二强子在旁,连忙拉住单老五说,五哥,五哥,你跟他一个小毛孩子一般见识啥?为了让单老五消气,指着麦三说,你他妈的赶快给我滚一边去。单老五这才骂咧咧地被二强子拽走了。

望着两个人的背影,麦三伤心得差点儿流出眼泪,被单老五踢两脚,骂几句还在其次,最伤心的是,一腔热血还没等预热,“刷”地一下就凉了,并且凉的是那么透彻,不存一丝一毫余温。

就这样,整个一上午,麦三都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独自躲在一个角落,木讷地望着远方发呆。还不到十点,便去了家小饭店,要了盘炝干豆腐丝,一箱啤酒,自斟自饮起来,也不知到底喝了多少,喝到几时,直至霓虹灯闪烁街市,才踉踉跄跄地走出小饭店。

不知过了多久,麦三终于醒酒了,只觉口干舌燥,头昏脑胀,说不出有多难受。依稀记得已然离开小饭店,竟然不知自己现在身居何处。猛地坐了起来,起得猛了,脑袋一阵晕眩,习惯性地回手去开床头台灯,打开床头台灯,才知道躺在家中,这才长吁了口气,回想下午的情景,除了去小饭店喝酒外,竟然再无印象。坐稳了回过神来,这才下地去找水喝。直到此时,依旧感觉脚下软绵绵的。

麦三一口气喝了半瓢水,回到床上,又想起开公司的事儿,兀自感到伤心难过,怎么也想不明白,小衣子他们是咋想的?咋都这么没志气?甘愿让鬼子六玩在掌心中。你们愿意,我麦三可不情愿;你们打退堂鼓,我麦三不能也打退堂鼓;你们不干,我麦三自己干!这样一想,心情居然好了许多,不一时便又进入了梦乡。

2

第二天起床,虽说脑袋依旧有些晕眩,但麦三的头脑却彻底地清醒了,知道以自己现有的财力物力及人脉,在没人帮助下想开公司简直就是天方夜谭。所以一到市场,便直接去了大兴喷涂。而此时,归亚军正和小衣子、单老五等十几个工友在说笑,一见麦三进来,归亚军便阴阳怪气地挖苦起麦三来,哟,这不是麦总吗?您怎么有时间跑到我的小店里来了?

麦三心头便是一动,瞥了小衣子、单老五三人一眼,见三人都把眼神错开,不觉有些心虚,陪笑说,归老板就爱拿我开玩笑。归亚军说,拿你开玩笑,我哪儿敢呀!今后我还要请您麦总多多关照,赏我一口饭吃呢!

工友们哄堂大笑,笑得麦三脸都红了,就知道有人把自己要开公司的事儿告诉归亚军了。捎钱捎少了,捎话捎多了。背后嚼舌头,还有不添枝加叶的?麦三就知道自己这回算是彻底把归亚军给得罪了。再呆下去也没意义,便灰溜溜地离开了。

果不其然,归亚军就是想让麦三难堪。麦三前脚刚走,归亚军便找来辆车,装了整整一小车腻子涂料,亲自带着小衣子、单老五等人下工地干活去了。离开市场前,还不忘向麦三这边挥了挥手。

3

麦三的心情别提有多糟,他甚至还悲观地想,或许自己从此以后再也无法在桥东劳务市场立足了。毕竟劳务市场的零活不是很多,要想在劳务市场立足,归亚军这个大主顾是万万得罪不得的,不然,工友们就不会宁愿被克扣,也不肯得罪归亚军了。

正自失落,宏运喷涂老板荆成走了过来,笑呵呵地问,咋了?三。咋没去干活呢?麦三说,我身体有点儿不舒服,不想去。荆成说,你快拉到吧,还不想去?是人家没让你去吧?麦三横了荆成一眼,转身就要走,荆成连忙拉住麦三,硬是把麦三拽进自家店里。

荆成给麦三倒了杯水,笑着说,你那点事儿,全市场都知道了。麦三问,我有啥事儿呀?荆成说,开公司的事儿呗。麦三脸色一变,起身又要走,荆成忙又拉住麦三说,你咋回事儿呀?能不能坐下来听我把话说完喽?麦三迟疑一下,还是坐了下来。

荆成笑了,说,兄弟,说句实话,哥挺佩服你的。我在这儿干了这么长时间买卖,谁啥样都在哥心里装着呢。哥早就看出来了,你就是不逢时,没有机会,一旦有了机会,你绝对是个人物。你放心吧,这事儿哥支持你。

麦三半信半疑,说,你支持我?

荆成说,咋地?你不信?

麦三说,你为什么要支持我?

荆成说,啥也不为,我就看你行。见麦三不回话,也觉话说的有些太假,笑笑说,当然,还有就是我讨厌鬼子六。你就拿这事儿说吧,这算啥事儿呀?至于他鬼子六这么排挤你吗?再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也是人之常理嘛!

麦三问,你咋支持我?荆成说,你想让我咋支持就支持。麦三说,我是一无资金,二无关系,三无人脉,啥啥都缺。荆成笑笑说,啥啥都缺,这有点儿难。我的意思是,万事开头难。我可以在商店免费为你提一张办公桌。麦三说,多谢你啦,站起身再次要走。荆成再次拉住麦三说,那你让我咋支持你?麦三说,荆老板,说实话,我并不是一时心血来潮才想开公司的。这事儿我考虑了很久,我是要实力没实力,要关系没关系,要人脉没人脉,要想开公司,没几个好哥们捧场,哪儿行得通呀?租办公场所,办营业执照,哪儿不得花钱?一旦有了活儿,至少还得准备几万元先期垫款吧。荆成说,办公场所现在已经有了,营业执照也好办,明天我在执照上加项粉刷也就解决了,至于先期垫款,我开的就是喷涂商店,你还愁啥?麦三苦笑,落座叹息说,只可惜呀,现在晚了,就是有活儿也找不到人干了。荆成说,市场上的事儿,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吗?现在最关键的是你能不能揽到活儿,只要能揽到活,还愁找不到干活儿的吗?麦三说,我现在最想知道,你为什么要主动帮我?

荆成说,那还用说吗?首先是我看好你,认为你行;其次是我看不惯鬼子六的张扬像;最后嘛,当然这也是最重要的,我想和你合作。

麦三笑了,说,按说,荆老板给我脸,我肯定得兜着,只可惜我没法答应你。我也不瞒你,我就是不忿鬼子六老克扣工友才决心单干的。我不能也不会走鬼子六的老路,靠克扣工友赚钱。我要也那样做,谁还肯跟我干?

荆成沉吟半晌说,也罢,合作的话就算没说。但我有一个条件,你包下活儿,得用我的料,有朝一日,你发达了,也不能忘了我。麦三说,这你放心,只要你的价格公平合理,你这里永远都是我的第一选项。

4

当日下午,麦三便拉来整套办公用具,并用彩色不干胶纸刻成的“低价承揽粉刷工程”八个大字贴在厨窗的醒目位置上,也没挑选良辰吉日,也没放鞭炮,小小的粉刷公司就算成立了。翌日一早,公司的唯一一名员工,老板兼业务员麦三却没来上班,而是怀揣着昨日下午才印好的名片“满世界”发去了,仅用两天的时间,便发出去了整整三大盒。

还别说,名片真起作用了。大约一个星期后,有人拿着名片找上门来。粉刷业的行情都摆在那了,因此几乎没有怎么讨价还价,两个人便很快签署了一个价值三万余元的粉刷协议。唯一的疑问就是来人对麦三以这么低的价格承接,能否保证粉刷质量表示怀疑。麦三拍着胸脯承诺说,他不但保证质量,并在干完活儿后,还保证把施工现场收拾干净。

接下来就是找粉刷匠了。果不出麦三所料,虽说他出的价比较高,但市场的工友们却没人敢接他的活儿。麦三心知肚明,不是工友们不想接,而是不敢接。谁知道他麦三干完这个活儿,还能不能再包到下个活儿了?谁会傻到为了眼前这点蝇头小利而去得罪归亚军呢?麦三便只好另想辙儿,约请小衣子、单老五、二强子哥仨晚间去春成小吃吃饭,哥仨迟迟疑疑竟然不肯应,直到麦三拍着胸脯保证不提干活的事儿,哥仨才肯应。

可让哥仨没想到的是,才两杯酒下肚,麦三就喝高了。喝高了就趴在桌子上哭,哭得鼻涕眼泪抹了满脸,也哭得哥仨手足无措。小衣子连忙搂住麦三问,你这是咋了?谁给你委屈受了?麦三擤了把鼻涕说,你说谁给我委屈受了?你们呗。要不是你们,我现在能这么被动吗?我能被逼着单干吗?我就是这么难,你们还在看我笑话。亏了我麦三把你们当成我最好最好的好朋友。

哥仨立刻羞红了脸。二强子扭捏地说,这事儿的确怪我们哥仨考虑不周,可事情已经这样了,现在说啥也都没用了。要不这样,咱哥仨豁出去了,帮麦三一把。单老五一拍大腿说,就这么着了,大不了让鬼子六把咱哥仨也凉起来。麦三破涕为笑,抹了把脸说,你们这回说话可得算数。

5

哥仨这回果然说话算数,第二天一早,哥仨便结伴来到工地,见麦三早已一身工作服等在那里。小衣子调皮地问,咋地?麦总也亲自下工地干活呀?麦三笑着说,你们可别拿我寻开心了,我这算啥总呀?我就是不忿鬼子六老克扣咱哥们,才决定自己开公司的。我这么做就是想让咱哥们多挣俩钱。你们放心,我麦三说话算话,保证挣到钱哥几个均分。

……

麦三的公司就这样开张了,您若问麦三现在干得怎么样?我只能悄悄地告诉你一个小道消息,据说归亚军曾几次偷着来找麦三,希望能和麦三携手合作,但都被麦三拒绝了。

读画

在S市文艺界,奚苦雨绝对是个另类,也是圈内好友们公认的怪人。在朋友圈中落此头衔可谓不佳之极矣。可奚苦雨却不但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竟大言不惭地自谓起鬼才来。据圈内好友们私下议论,之所以会如此,主要是因为当代中国文豪贾平凹先生就有鬼才之誉。奚苦雨最钦佩的当代中国作家就是贾平凹先生,爱屋及乌。由此,居然把朋友们对他的戏谑之词当作是誉美之言了。

奚苦雨不但脾气行为古怪,兴趣喜好也极为古怪。什么绘画、音乐、诗文、评论,无一不涉。兴趣广泛,亦无可厚非,问题是他太过于自负,常常发表一些似是而非的不着边际之语,就难免让人贻笑大方了。其中最为经典的那句话就是:我的画不仅用眼睛看,也是用来读的;不读三遍,你就永远没权力品评;我的小说不仅是用来读的,也是用来看的,不看三遍,你就永远没有发言权。

听到了吧,多自信的豪言。不需置疑,奚苦雨又把自己当成王维了。苏东坡曾评王维:味摩诘之诗,诗中有画;观摩诘之画,画中有诗。摩诘,王维之字。奚苦雨则更精进了一步,言其小说中亦有画痕。而但凡艺术,都有相通之处,声、色、味、形亦都不可或缺,艺术作品能达此境,可谓是登峰造极矣。可奚苦雨的文章、画作是否真达此境呢?您先甭急,且容我慢慢道来。

据奚苦雨说,他是在农场下乡时候,受一位老右派的影响才开始学习绘画的。也正是在那个时候,养成了几乎对所有艺术门类都感兴趣的良好习惯。可惜的是,文革结束后,两个人便各奔东西,再无联系。也正是因为自己几乎对所有艺术门类都感兴趣,他文章、画作才别具特色,和所有人都不一样。因为他的小说你不能只当小说来读,还要当成音乐来听,当成画作来看;他的画作你也不能只当画作来看,也要当成音乐来听,当成小说来读。只有这样,你才能真正走进他的内心,读懂看懂他的作品。

从农场返乡,奚苦雨被分到了市商业局,可是由于他脾气行为古怪,又高傲自负,无法适应机关工作,不到一年,便被排挤到了第一百货商场。到商场不久,奚苦雨收获了爱情,和一位小他三岁的营业员结成夫妻。这也是他到商场工作的唯一收获。此后不久,还是由于上述原因,奚苦雨被赶出了办公室。不过还好,经理考虑到艺术家都有个性,没有赶尽杀绝,而把他放逐到仓库去搞企业宣传。奚苦雨自尊心受到了极大伤害,一气之下决定停薪留职。可停薪留职后又挣不来钱养家糊口,以致家庭矛盾迅速升级,夫妻关系至此破裂。奚苦雨索性便在家当起了专业画家。只是S市城小人稀,对画作的需求毕竟有限,奚苦雨为人又有古代文人骚客之风,性喜交结豪饮,靠卖画挣那俩钱哪里能够?不过还好奚苦雨为人还算豁达,时常以苦为乐,居然一过就是二十几年。

别看奚苦雨对物质生活马马虎虎,对精神生活却一点儿不含糊。这不,最近市里兴起一股出书热,半年内,奚苦雨接连收到了几本画册和诗集,立时也有些心痒,就想把自己近些年创作的一些画作及文章整理成书,也算是对自己一个阶段性地总结。就有好友劝他说,你主攻绘图,出本画册就行了呗,还出啥文集呀?朋友本是好话,却引来奚苦雨的不悦,认为朋友是在嫉妒他,反而更加刺激起他成书的欲望。甚至在私下放言,他的书不出则已,要出就一定出成精品。也让S市文艺界的人看一看,他奚苦雨到底是啥实力,至少也要让S市文艺界承认他的文章、绘画都在S市数第一。

放出豪言,奚苦雨很快便意识到困难了。首先是他的画作虽然说不少,但大多画作都是商品画,几乎拿不出几幅像样的艺术画,即便是如此,画作也多卖给了个人,而自己手中却并没有几幅;其次是他的文章虽说也不少,但大都是一些发在当地日报上的杂乱小品文,根本登不上台面。尽管也有十几篇小说,却都是一些篇幅短小的小小说。如此成书,不贻笑大方才怪?但奚苦雨就有那股劲儿,不做事就罢了,要做就一定做好。于是便开始潜心创作,用不到半年时间,创作画作十几幅,中短篇小说计四部。整理成集后,取名为《读画看文》。有了作品,就等发表了。奚苦雨和出版公司一联系,不由立时心凉了半截。现在出书,几乎都自费。尤其他这种书,只能自费,可一个书号就要一万几千块,他哪儿出得起?不出,心血岂不白费,再说也不甘心呀。于是便只能退而求其次,想着效仿某些人,买个香港假书号印刷出来了事。可香港假书号也要一千多块,再加上一千册的印刷费,没个七八千也下不来。逼得奚苦雨只好拉下脸来到处拉赞助,跑了两个多月,总算凑足八千块。又经过三个月的反复校对及印刷,他的大作终于印刷出来了。捧着散发着油墨香气的作品集,奚苦雨别提有多激动了,又厚着脸皮去商场找领导求借一楼场地办图书首发式。首发式轰轰烈烈地办了,签名售书也轰轰烈烈地搞了,只可惜销路有些差强人意。即便这样,奚苦雨还不忘事后对圈内好友放豪言说,别看我的书是假书号,但要论水平,论质量,我的书要比那些有真书号的狗屁书不知好多少倍。我出这本书,就是让S市文艺界知道我奚苦雨到底是啥水平。

从那以后,每逢出门,奚苦雨必定随身携带几本书,但凡遇见熟人,便立刻签名赠送一本。甚至后来,连听说好友亲朋有喜欢读书的,也要签名委托转赠一本。即便如此,奚苦雨的画室里至今还摆放着几大包书。

责任编辑 晋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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