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西 杨智厚 田宗昌

编者按：“翻译”是文言文阅读的一大难点。无论是在平时的备考训练，还是模拟考试中，师生都会就“文言翻译”出现这样或那样的问题。高考作为全国性的选拔考试，对此问题亦不可草率。本文拟通过对2016年高考文言翻译答案的商兑，引起广大师生对此问题的重视和思考。

2016年高考文言翻译答案商兑

陕西 杨智厚 田宗昌

清末著名翻译家严复曾说过：“译事三难：信、达、雅。求其信已大难矣！顾信矣不达，虽译犹不译也，则达尚焉。”他虽是针对翻译西方著作而言的，但对文言翻译同样有指导意义。

仔细研读2016年9套试题文言翻译题的答案，发现其依旧存在着不“信”不“达”之处。虽近于吹毛求疵，但鉴于高考乃国家级的选拔考试，其应有的科学性、规范性，以及对教学所起的指挥棒作用，均不容许它存在一眼可见的瘢垢，正是出于这种考虑，笔者不揣浅陋，就2016年文言答案中的瑕疵逐一指出，以求证于方家。

瑕疵一：未译

（2016·新课标卷Ⅰ）7.（2）苏轼尝从容责公亮不能救正，世讥其持禄固宠云。

【答案】苏轼曾从容地责备公亮不能纠正弊病，世人讥讽他保持禄位加固宠幸。

【评析】答案对原句中的“从容”照搬过来，未作翻译。大概命题者认为，这里的“从容”同于现代汉语中“不慌不忙、镇静、沉着”之意。如此理解，其实不然。“不慌不忙、镇静”是面对凶险之事时人的表现，而该句是苏轼对曾公亮的指责，并不属于需要“镇静、沉着”来面对的事。查《汉语大词典》，在“从容”的诸多义项中，唯有“私下”这一义项与该句语境切洽，系指苏轼在非正式场合指责公亮。答案对古今异义词“从容”采用简单化的处理方法，实在欠妥。众所周知，古今异义词恰恰是古汉语翻译时一个重要的得分点，马虎不得。

瑕疵二：错译

（2016·上海卷）19.每与吴人交兵，克日方战，不为掩袭之计。将帅有欲进谲诈之策者，辄饮以醇酒，使不得言。

【答案】每次与吴交战，约定好日期才出战，不用偷袭的方法。将帅中有想进献谲诈计谋的人，（羊祜）就拿出美酒让他喝，使他说不出口。

【评析】将原句中的“使不得言”译为“使他说不出口”，显然曲解了原文的意思。所谓“说不出口”，是因害羞或有所顾忌而不愿说出某些话，而该句中羊祜对进献谲诈计谋的将帅“饮以醇酒”，并非是想借此让他们心存感恩，从而对自己的进言因“不好意思”而不说，或是有所顾忌（其实，人在喝了酒后，多数时候是无所顾忌的）而不敢说，而是想让其畅饮美酒，以致昏醉忘记来意，不能说出要说的话，所谓“不得言”就是“不能说”，即暂时失去进献谲诈之计的能力。窃以为，这样解释羊祜“饮以醇酒”的用意，于情于理，均无乖违。

瑕疵三：漏译

（2016·浙江卷）19.（2）方知余见小，春秋问蛄蟪。

【答案】（经过此事）才知道我的见识浅陋，就像夏生秋死（或春生夏死）的蝉不知道四季的转换。

【评析】看得出来，命题者对“春秋问蛄蟪”的翻译是颇费心思，唯恐表意不周，不惜额外添加了“夏生秋死（或春生夏死）”“不知道”“转换”等词语以使句意周详。但百密一疏，独独漏译了“问”字，使得这个省略了喻词的暗喻句变了味儿。翻译当以直译为主，意译为辅，尤其是可以直译且直译后能保持句子的原汁原味时，就应首选直译，这也是“信”的基本要求，而直译的要求之一就是尽量不增字、不漏字。据此，“春秋问蛄蟪”一句可译为：就像用春和秋问蟪蛄。这样，既体现了比喻句的特点，又简洁明了，避免了把翻译弄成解释性文字的伪译文。

又如北京卷，将“内自量”译为“心里估量”，显然漏译了“自”。“自量”等“自×”类的“自”加动词式结构，基本可视为“自”作宾语且前置的情况，因而翻译时断不可漏掉。

瑕疵四：歧译

（2016·新课标卷Ⅱ）7.（2）副使崔应麟见民啖泽中雁矢，囊示登云，登云即进之于朝。

【答案】副使崔应麟见到百姓吃湖泽中的雁粪，便装入袋中给陈登云看，登云随即送至朝廷。

【评析】将“啖泽中雁矢”译为“吃湖泽中的雁粪”，容易产生歧义，让人误以为“矢”（通“屎”）是在湖泽中的。其实，依照语法，“泽中”修饰的只是“雁”而不是“矢”，“泽中雁”意为这些雁或落在沼泽里，或游于湖水中， “泽中雁”这个偏正短语才修饰“矢”。“泽中雁矢”是指上述大雁的排泄物，这些“矢”或在沼泽边，或在湖岸上等容易被百姓找到的地方，“泽中雁矢”并不是一个多层定语的叠加。答案显然混淆了“泽中”修饰的对象，因语法关系不清而出现了歧解。修改其实很简单，只需将“湖泽中的雁粪”的“的”，移至“雁”后即可。

瑕疵五：赘译

（2016·天津卷）13.（2）宗质起揖之坐，礼以客主。

【答案】宗质站起来向她作揖请她坐下，用主客之礼礼待她。

【评析】该译文虽然无差错，但用语有重复冗赘之弊。最明显者，无过“用主客之礼礼待她”中的两个“礼”，看似直译，实则叠架。因为前一个“礼”就是“礼节”，而“礼待”之“礼”就是“用礼节”，“用……之礼”与“礼待”连用，是典型的赘疣。此外，文言翻译还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则，即不用文言词语来翻译文言，该答案中的“用主客之礼”的“之”即属犯忌。“礼以客主”可译为“用主客的礼节厚待她”。

此外，新课标卷Ⅲ“极陈时弊十事”一句，译者将“时弊”译为“其时社会弊病”，与此同类，不如径译为“当世的弊病”。山东卷将“其不为窟穴者”译为“不再造土穴居住”，其中的“造”改为“挖”似乎更为确切。江苏卷把“以期不坠先业”译为“希望能保持住先人的事业”，不如直接将“不坠”译为“不丧失”更天衣无缝。

文言翻译需要严谨、细致、准确，高考中的文言翻译尤应如此，要合情（符合常情），合理（符合逻辑），合法（符合语法），以给2017年的师生做出好的示范，稍有粗疏，都会有损试题的信度和效度，不可不慎。

陕西省咸阳市教育局；陕西省兴平市华兴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