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群英

（四川民族学院康巴民族教育研究所， 四川 康定 626001）

四川甘孜藏区可视性语言景观调查与分析

沈群英

（四川民族学院康巴民族教育研究所， 四川 康定 626001）

甘孜州是内地通往西藏的交通枢纽，历来是藏汉贸易的主要集散地，此地的藏汉双语现象早已存在，且较之其他藏区出现的时间要早一些，发育程度也相对高一些。调查全州公共领域可视性汉，藏单语，藏汉双语，藏汉英多语景观，分析该地域随着改革开放和旅游、文化、语言教育的发展以及市场经济的深化，多语言、多文化长期触碰、融合而和谐共生，同时社会用语表现出更多多样性和复杂性。

甘孜藏区；语言景观；多语共存

一、引言

甘孜藏族自治州（以下简称甘孜州）常住人口达到113.78万人，全州户籍人口为110.19万人 ；境内现有25个民族，藏族人口占78.29%，汉族人口占18.24%；其他少数民族人口占3.47%[1]。甘孜州是历史上“茶马互市”的中心，是早期民族频繁迁徙的“民族走廊”腹心带，又是内地通往西藏的交通枢纽、藏汉贸易的主要集散地，此处一直是各民族繁衍生息的地方，长期多语言、多文化触碰、融合而和谐共存。语言本身没有优劣之分，语言的主导性取决于这种语言给当地、当时的人们在生产生活上造成了多大的影响。藏汉族群关系长期密切，藏汉双语现象早已存在，而且藏汉双语现象较之其他藏区出现的时间要早一些，发育程度也相对高一些。当前随着中国改革开放的深入和旅游、文化、语言教育的发展以及社会文化转型、全球一体化和市场经济所带来的多种语言交汇触碰，社会用语[2]表现出更多多样性和复杂性,有待深入研究，有助该地语言规划、语言教育、语言政策的制定。

二、可视性用语分析

2014年6月，笔者有幸参与甘孜州基础教育调研一行，并对该州康定、雅江、理塘、巴塘、新龙、甘孜、炉霍、道孚等县沿线考察时拍摄可视性用语图片112张，网上搜集用语图片6张，在此借助图片获取信息，分析该州可视性用语情况。

(一)可视性用语——藏、汉单语

考察沿线所见石刻藏文化景观多以藏文单语呈现。在神山四周，巨石上集聚石刻佛像、石刻藏文、石印藏文字等，常伴有风马旗，透着几分神秘的藏文化，似乎诉说着美丽的故事或净化着人们的心灵（见图一）。

州内少量的标示文字是汉语单语呈现的。如泸定县内的泸定桥标示、海螺沟冰川森林公园景区入口标示都只有汉文标示，这表明这些地方居住的汉族人口较多，来的汉族游客居多。再如，康定县内的“雅加埂”小景点以及县城东关入口的“打箭爐”和德格县雀儿山都只有汉文标示（见图二），这说明这些地方紧邻汉区，且名气小。

(二)可视性用语——藏汉、汉英双语

在交通方面，进入甘孜州公路沿线路标、旅游景点、学校单位等多为藏汉双语标示，图三为巴塘康宁寺介绍。二郎山隧道、小天都隧道、康定的跑马山和木格措景点以及塔公草原景点入口用语标注、稻城亚丁机场、丹巴大渡河起点、甘孜县城关第二、三完全小学门牌等以藏汉双语标示，这表明甘孜州主要是由具有悠久藏语言文字的藏族地方，这里藏、汉双语和谐共存，发挥着各自的功能。

在交通、旅游方面，在甘孜州公路沿线路标、旅游景点等以藏汉双语标示，图四为丹巴县公路沿线路牌。康定县木格措景区内的“黄金海岸”石刻标注，泸定县境内泸定桥售票窗口、门票说明和海螺沟游客接待中心以及其中的售票处，还有稻城县境内亚丁机场各项服务标示以及沿线路牌以及海螺沟、亚丁、雀儿山导游地图等都以汉英双语呈现，这表明这些地方对外开放、知名度较高，国际国内游客较多。

图一

图二

图三

图四

(三)可视性用语——藏汉英三语

州内各县县政府或部门网页以藏汉英三语标示（见图五），这些地方政府对藏汉英多语的引导、示范、表率行为说明其具有国际意识、国家整体意识和民族地方意识以及开放发展眼光，彰显其全球化理念和构建地区多语形象的执着努力。

在交通、旅游和学校教育方面，常常以藏汉英三语映入人们视线（见图六）。康定机场和稻城亚丁机场的标示、甘孜县城内路标；泸定县境内的红海、康定县内的木格措、七色海、折多山石刻标示、理塘县的毛垭亚大草原牌标以及甘孜县民族中学、甘孜县三完小、康北民族中学的标牌都以藏汉英三语共现，这些表明甘孜州内交通条件大为改善、旅游兴州步履坚定、三语教育全面推进。

(四)可视性用语——多语

泸定县境内的贡嘎山·海螺沟国际旅游度假区简介采用了汉、英、日、韩多文呈现（见图七），表明此游览圣地的国际国内声誉，招揽全世界各国游客的服务功能。

图七

三、结论与思考

该州社会语言文字使用情况来看，可视性语言景观[2]趋向多元化，反映出该地域一定程度的开放和文明程度。全州呈现出以通用藏、汉两种语言文字为基础的双语、多语和谐的语言生态，这是甘孜州内各社会领域践行《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族区域自治法》和《甘孜藏族自治州藏族语言文字使用条例》的美好成效——多语和谐共存的语言景观，其中最明显的是交通、旅游、学校教育方面的藏汉英三语、藏汉或汉英双语使用较多，充分说明甘孜州越来越开放，交通、旅游发展带动社会用语变化和语言教育的大语文取向。

汉语文在甘孜州官方或公共领域的能见度最高。汉语是世界上使用人数最多的语言，是联合国六种正式工作语言之一；汉语是中国的国语，是中国各民族的族际通用语；在中国许多自然知识如数学、物理、化学、生物等和计算机、会计、工程技术等应用性技能主要以汉语文为载体和工具；2010年全国总计出版图书328397种，其中少数民族文字图书9429种，少数民族文字图书为出版图书总数的2.87%, 即中国的出版物中约97%是汉文出版物[3]。从交流和学习先进知识体系的工具性角度来看，汉语是中国境内最有利于推动现代化发展的工具性语言[4]。目前在甘孜州的社会公共领域，还要加大推广国家语言文字工作力度，语言文字是人类最重要的交际工具和信息载体，是文化的基础要素和鲜明标志，是促进历史发展和社会文化建设的重要力量。

藏语文在官方或公共领域的能见度极高，人们能深刻地感受到藏语文的语言文化活力。“甘孜州内个人用语从单语向双语或多语发展，尤其是由藏语单语向藏汉兼通方向迅速发展，双语人和多语人不断增多。81%藏族人的第一语言是藏语，76.54%藏族人以汉语为第二语言；42%藏族人认为自己是藏语单语人和47%藏族人认为自己是藏汉双语人；语言兼用比例88.3%（33.9%的人经常使用双语、54.4%的人偶尔会语言兼用）；藏民族对非母语的汉语认同高于外语。”[5]藏语属于活力值比较高的五种语言之一，在以上社会领域可视性用语中都有较高程度的使用。藏语的使用范围和使用程度保持稳定的态势，要在现有基础上继续学习、使用藏语，保持其生命力，进一步提升藏语的规范化、标准化和信息化水平［6］。藏语文在社会各领域中的使用兼顾了因地制宜的语言政策，既提升藏民族的族群意识，又维护母语语言文化忠诚感和地域特色，对促进藏语言保存和发展意义重大。

甘孜州目前使用英语的社会领域很窄，主要见于旅游、学校教育领域；英语是一种外国语，涉及一种异质文化。外语的使用不能同汉语与藏语相提并论，要根据行业、工作属性以及地域因地制宜，不能搞“一刀切”的全域性，对英语的作用不宜强调到不适当的程度。当前英语在一定范围以一定规模与藏语、汉语相互交融，形成中外语言景观并存、交互并用的格局。创建良好的外语服务环境虽然已经在政府职能部门和服务性窗口行业中有一定的体现，但要在这些部门普及一定的外语，建立行业外语服务标准，提升政府及各行业涉外服务水平，优化对外开放的语言环境。其次，要规范公共场所英语标示，还要扩大英语的使用范围[7]。

语言的发展是人先天能力和环境交互的结果[8]，如何看待甘孜藏区藏汉、汉英双语和藏汉英多语的形成与发展？由于我国长期实行民族平等和语言平等的政策，国家在大力推广、普及国家通用语言文字的同时，有力保障少数民族使用和发展本民族语言的权利。国家还制定双语政策，提倡双语制，鼓励使用汉语。这些政策的制订与实施，为各种语言文化的密切接触，为双语、多语的形成和发展提供了极为有力的条件，创造出相当良好的语言环境。此地双语或多语使用，如教育、新闻媒体等用语以及交通、旅游、餐饮商店等标示语则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该地域的开放自由和文明程度，同时有对当地各民族个人用语的导向作用。但要注意藏汉、汉英、藏汉英双语或多语同时使用时的排列顺序：藏语在上（前）、汉语在下（后）的藏汉双语形式，汉语在上（前）、英语在下（后）的汉英双语形式，藏语在上（前）、汉语在中，英语在下（后）的藏汉英三语形式的约定俗成。

甘孜州内各县、乡道路交通的通达、教育的普及、传媒语言的影响、对外开放中市场经济的搞活、旅游业的发展等会引起甘孜州各领域整体语言使用模式的变化。语言文字是文化的载体、民族的表征，具体地域的语言文字水平的高低反映其管理水平和文明发达程度，体现着该地域的形象与文化品位，折射出当地干部、民众的素质。从上文所调查的甘孜州内可视性用语概况可知其语言环境建设任重道远，有待我们从社会学、语言学、教育学等方面对该地域社会用语深入研究，规范社会用语，加强语言文字的信息处理，营造和谐的多语生态环境，促进经济、文化、教育的良性发展，同时着力提升此地域的国家、国际语言文化形象，利用汉语、英语这两个国际化语言桥梁，让甘孜走向全国、全世界，增进国际国内各民族之间的交流、发展。

[1]甘孜州第六次全国人口普查数据公报[Z]．甘孜日报， 2011年5月20日．

[2] Durk Gorter. Introduction: the study of the linguistic landscape as a new approach to multilingualism[C]. Clevedon / Buffalo /Toronto: Multilingual Matters, Vol.3, No.1, 2006：2．

[3]国家统计局．中国统计年鉴(2011)[M]．北京：中国统计出版社，2011：902．

[4]马戎．民族与社会发展[M]．北京：民族出版社，2001：234．

[5] 沈群英．四川甘孜藏区个人用语现状调查研究[J]．四川民族学院学报，2015（02）：71-76．

[6]黄行．中国少数民族语言活力研究[M]．北京：中央民族大学出版社，2000：97．

[7]长虹．构建国际化语言环境提升城市竞争力——以大连城市发展为例[J]．湖北经济学院学报，2012（10）：15．

[8]王振宇．学前儿童心理学[M]．北京：中央广播电视大学出版社，2007：203．

H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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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群英（1969-），四川民族学院康巴民族教育研究所英语语言文学副教授，研究方向：应用语言学与翻译。

该文系四川省教育厅重点项目（甘孜州藏、汉、英三语触勿压合理定位14SA0163）阶段性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