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沃沃

DING Wowo

1956年出生

1978年入学南京工学院建筑系（77级，学士、硕士）

1984年任教南京工学院建筑系

苏黎世联邦理工学院博士

2000年任教南京大学建筑学院

现任南京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院长、教授、博导

国家教委教学改革二等奖

教育部优秀建筑设计二等奖、三等奖

1 南京夫子庙东西市场建筑群

做人与治学

被邀请作为“东南建筑学人”出篇文章感到很荣耀。面对着历史如此悠久的建筑摇篮和培育出的优秀学人，纵然不敢奢谈个人学术。当提笔想写点儿我与“东大”之际，依然倍感纠结。太多感人的、有趣的往事一下涌了出来，无从下手。再三思量，还是谈谈我心目中东大传统的缩影——导师钟训正先生。

做人

半年前，钟先生的弟子们编纂了一个记录钟先生学术成就的专辑。钟先生看了阶段性成果后一脸茫然，诧异地问道：“你们是在说我吗？我听着好像是另一个人，这个人的确很好，但不是我吧？”众人大笑道：“先生，这些都是真事啊”确实，在钟先生平日的教育下，别说夸大其词，就是多点虚的形容词的习惯都少有。在这浮躁的社会里，钟先生的弟子们都自觉很弱势且跟不上潮流。

作为钟先生的大弟子，我能体会先生此刻的心境，钟先生从来都认为自己是一个普通的建筑人，做了他应该做的事。因此，在我的记忆中不仅有作为学识渊博且治学严谨的钟先生，而且有非常生动活泼且喜爱逗乐的钟老师。

1982年，那时我国电视剧节目很贫乏，好节目更是屈指可数。因此，一旦有个稍微好点儿的，无论啥剧种大家都看。记得有部动画连续剧《森林大帝》，里面有一个正面角色的可爱的小狮子和一群反面角色的土狼。动画片制作得非常好，我们都喜欢看，尤其是里面土狼的一些动作，设计得非常滑稽、可笑。有一次，我们正在学土狼的动作开玩笑，没想到钟先生进来了就立马纠正我们的动作，并亲自示范，特别地道。我们先是吃惊，然后欢笑一堂，手舞足蹈地成了一群欢快的“土狼”。从此以后，一有好玩的事，我们就会带上钟先生，即便有些恶作剧也一同为之。

钟先生和弟子在一起时总是说些开心、有趣的小故事，故事的主人翁是杨廷宝、童寯等老先生，或是当时正在教我们的老师们。他们对于我等来说都是东南大学建筑系发展历程中的顶梁柱，这些令人仰慕的大学者在钟先生的故事里都成为了活生生的可爱的人，品格淳朴、言行务实。我想，先生以他淳朴和善良的心记录了每一位和他共事的人的美好瞬间。

治学

33年前刚成为钟先生的硕士生不久，一拨学生跟着钟先生去合肥出差，和安徽省设计院一起完成国宾馆——庐阳饭店的设计任务。由于场地是坡地，能用的施工技术也非常有限，对于建筑设计堪称挑战。钟先生让我们分为3个小组，针对不同问题分别做方案，当时大家异常兴奋，似乎真的要盖房子了，熬夜加班。第二天大家拿出方案给先生，钟先生每一个小问题都不放过，逐一指出。当大家茫然的时候，钟先生便笑嘻嘻地拿出了他的方案。虽是草图，但从场地设计到各层平面，整整齐齐一张图都不差，我们的问题他都处理了。几个学生顿时都傻了，别说方案质量，就画图而言，我们可是两个人一组合伙熬出来的啊。事实上，钟先生自己也熬夜做了方案，考虑了方方面面的问题，这才给我们改图。当我们拎起先生的草图准备画正图时，先生认为他的方案依然有几个问题，要我们在他的方案基础上再做3个。后来的情况是，我们每天晚上熬夜出图，第二天钟先生也拿出来一套精美准确的草图，共同讨论。从那时起，我明白了什么是建筑设计的质量，方案推敲些啥；什么是建筑设计的基本功，什么是建筑师的责任和契而不舍的追求。同时，也感受到了建筑设计教师特殊的教学方式：治学严谨并不简单，需身体力行。这就是典型东大人的传统：光说不行，画出来才算。

另一件事，我的一个学弟是钟先生的博士，学位论文是关于西方建筑理论中的形式与空间的问题。他博览群书，认真梳理后终于成稿，不料钟先生为其指出了不少修改之处，有的甚至是他的得意之处。此兄无奈之下找我探讨，寻求共识。我起初以为是钟先生没理解他所讨论的西方理论，而当我看到钟先生工整的铅笔批文时才发现，钟先生不但完全理解他的论述，而且也同意他的观点。先生的意思是建筑空间是实实在在的客观存在，切勿将原本可以说明白的理论整得那么玄乎。我对先生朴实的学术精神肃然起敬。因为，那个时候中国建筑界有个现象，大家对于建筑理论家说的建筑理论忽然都听不太懂了，诚惶诚恐，恶补都来不及。先生的态度一下子坚定了我坚持做明明白白学问的信念，学术交流尽量以简单明了的道理示人。

做一个普通人，心静如水；严谨治学，讲明白之理。这一点在争做名人、力求一语惊天的当下，东大的传统在我看来尤为可贵。当然，也许是我早该“out”。

向钟先生致敬！

2 中山宾馆沿街建筑设计

3 张家港职业高级中学

4 苏州园林博物馆新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