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左娜

“混血”大学成长记
——访上海纽约大学美方校长杰弗里·雷蒙

文/左娜

杰弗里·雷蒙（Jeffrey Lehman) ，上海纽约大学美方校长

“茁壮成长”的上纽大

上海纽约大学（以下简称上纽大）美方校长杰弗里·雷蒙（Jeffrey Lehman）用“振奋人心”一词形容即将过去的马年。

“要说2014年印象最深的事情，那就是上纽大搬进了新校园！所有学生、教职员工、行政管理人员都非常兴奋，我们终于有了自己的‘新家’！”

2013年下半年，上海纽约大学迎来了第一届学生，由于校园还在建设中，师生们此前一直在华东师范大学租来的临时教室上课。2014年初，校园建筑完工，8月，上海纽约大学正式搬入位于浦东陆家嘴的新校园。与国内常见的大学不同，上纽大教学和办公都在一栋15层高的大楼内，建筑面积达6.5万平方米，由此获得了“垂直大学”的雅称。

“这种感觉非常奇妙，就像看着一个初生的婴儿开始蹒跚学步一样。2014年我们不仅有了新家，还迎来了第二届学生。第一届学生本来是学校的‘独生子女’，现在有了学弟学妹，这些孩子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新责任，因此他们都尽心尽力帮助新入学的同学。这一年里，整个学校都发生了有趣的转变，很多工作都是第二次展开了，这感觉很不一样。总之，我们逐渐成长起来，不再是个‘小婴儿’了！ ”

有了新校园、新学生，“喜气洋洋”的上纽大羊年有望看到更多全球各地的专家学者加入教师队伍。

“最近我们刚多了一个新朋友，他是来自巴西的一名优秀教授。上纽大的教职员工非常国际化，差不多一半是美国人，有来自康奈尔大学、西北大学等名校的，还有美国国家科学院的成员。同时还有来自英国、以色列、俄罗斯、法国等国的教授。我们很幸运，因为上纽大是世界顶尖大学——纽约大学的一部分，又坐落在国际大都市上海，因此吸引来了很多好教授。本是美国纽约大学的教授，现在搬到上海来了。”

上纽大对海外华人学者也有着独特的吸引力。“康奈尔的陈兼，是研究中国近现代史的顶尖历史学家，他曾主动打电话给我，问上纽大需不需要他过来。西北大学的陈宇新教授也在上纽大成立后就来了，美国那边让他回去他都不愿意，说在上海很开心。他们都是在中国长大的，但已在海外多年，上纽大为他们提供了回到故乡的机会，所以这样的海外华人应该也是我们的重点发展对象。”

科研则是新年另一个重点“攻关对象”。“实际上，我们现在已经有了一些很棒的研究所，比如2014年11月成立了由诺奖得主罗伯特·恩格尔执掌的金融波动研究所，此外还有神经科学、数学、计算化学研究所……”

“在新的一年，上纽大还将继续建立新的研究所。目前，我们正与华师大一个国家级量子物理重点实验室展开合作。现在数据科学非常重要，所以量子物理研究将是新的发展方向。希望今年上纽大在国际学术界的影响能大大增强！”

慢慢来，一步一个脚印

“现在已经有澳洲、日本、欧洲的高校开始联系上纽大，想要谈合作。但是我的回答是‘请给我们一点时间缓一缓！’”

挂着儒雅微笑的雷蒙看上去总是从容不迫，他说自己是个永远满足，但也永远不满足的人。“这几年来上纽大进步很快。但我们总想着有哪些地方可以改进，怎么才能把事情做得更好。我认为先一步一个脚印，不急于求成，也是追求完美的一种方式。”

2015年，上纽大还是保持原来的步调，并不打算扩大招生规模。“目前我们还是只有300个学生名额，其中151个是留给中国学生的，其他则是来自世界各地的学生。中国有那么多非常优秀的学生，而我们仅仅只有151个名额，这说明我们不得不拒绝很多优秀的候选人，而他们则会流向中国、海外的其他顶尖高校。虽然我们很希望为优质生源留出更多的位置，但需要说明的是，为了保证教学质量，上纽大现在必须以‘稳健发展’为主，我们还需要一些‘呼吸’的空间，所以今年的招生规模还是保持不变。但希望随着进一步的发展，明年的招生能扩到400人，后年到500人……”

说到招生标准，雷蒙对现在的招生情况很满意。“我们不仅要求优秀的高考成绩，还会用很多其他的标准全面衡量学生的综合素质，包括语言能力、领袖潜能、处理多元文化的能力。所以，可以说按现在的招生标准，我们招到的都是‘高分高能’的孩子，不仅有考试得高分的能力，综合素质也很高。我对目前招的这些学生都很满意，因此2015年也会延续这种方式。”

雷蒙为他的学生们骄傲，即使说起目前的就业难题，他也信心满满：“雇主从一开始就对我们的学生很感兴趣，很多公司都跑来谈实习的事。”

上纽大从成立伊始就成立了就业指导中心，召开求职技术研讨会、探讨面试技巧、怎么写简历、如何找实习等等。“我们希望学生都为职场做好准备。实际上到哪儿去工作、读研，跟怎样选择大学一样重要，关键是要找到适合自己的。与你的能力、梦想、性格适配度最高的才是最好的工作。我希望新的一年能在这个方面更努力，教会学生如何做正确的选择。”

“2015年，‘通识教育’将会是中国高等教育界的热词”

“作为一个‘通识教育’的‘信徒’，我很高兴去年有很多中国顶尖高校请我去讲‘通识教育’，讲怎样培养创造力。2015年，‘通识教育’将会是中国高等教育界的热词。去年是重要的一年，高考改革等实验性的进程开始继续进展，2015年很多事情都会加速前进。”

在中国从事高等教育的雷蒙敏锐地感受到，中国现在已经做好准备迎接“通识教育”。

很长时间来说，中国缺乏建立世界级的高等教育体系的资源。改革开放、经济腾飞提供了财政上的力量，建造了像上海纽约大学这样真正世界级的高等教育机构。有了这些条件，中国自然会与国际顶尖教育理念接轨，准备建立真正的“通识教育”体系。

“通识教育”是什么？为何如此重要？雷蒙的回答是：它是一个合格人才最基本的素质！

“我们看Facebook、Google的人才，他们都不仅仅是只能干几件专业上的活儿，而是有很多别的领域的知识、见解，他们把这些想法带到工作中，为解决问题提供新的角度，所以才能够创造奇迹，改变现代生活。再看世界500强的CEO，几乎都接受过‘通识教育’，他们的专业是哲学、历史、数学……没有谁大学一开始就学商。”

“人们曾错误地认为，‘通识教育’就是广泛教育，不‘实用’。错！‘通识教育’是一种教育方式、学习方式，来帮助学生学习怎么冒‘知识风险’，让学生用批判性思维有深度、有广度地思考，从而孕育新的想法。它与专业学习并不冲突：你可以学数学、神经科学、化学……但我们在专业领域往深了学的时候，‘通识教育’保证你不是一个很狭窄的人。”

“优秀学生都不仅仅想得到一个工作，而是希望成就一番事业。从22岁毕业，到退休，中间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如今技术发展日新月异，‘窄’的专业技术更新换代得非常快，人们需要的是更高层次的知识，也就是‘通识教育’来帮助你面对变化。”

2013年7月雷蒙的著作《乐观的心》在京首发，而今他还在筹备下一部著作。那2015年中国读者会不会看到他的新书呢？“这个正在进展中，但现在还不知道是否能在羊年问世。不过可以先透露一下新书书名，叫《跨国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