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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血耙齿凌

2015-12-16袁金泉

雨花 2015年9期
关键词:刺刀加藤伪军

◎ 袁金泉

浴血耙齿凌

◎ 袁金泉

1944年春,为粉碎日寇对苏中地区“清乡”围剿的阴谋,新四军一师师长粟裕部署了主力一师三旅第七团由北南调,由陶勇司令员亲自指挥,参与苏中四分区“反清乡”战斗。耙齿凌血战就是其中的一次遭遇战……

1944年6月21日,这是一个酷暑的夏日,知了不知疲倦地在树上发出令人烦躁的叫声,像是在替烈日呐喊助威,一望无际的田野被翠绿的玉米所覆盖着,就像一片葱茏的海洋。傍晚时分一些似云非云、似雾非雾的灰气低低地浮在空中,开始起雾了。

当晚9时,如皋县(今如东县)双岔北中心区警卫团在双甸区小缪庄西头一个小庄子开会,不料被村里一汉奸发现,连夜向驻守在栟茶的日本鬼子报信,鬼子中队长加藤带100多名日军和400多名伪军,趁着弥天大雾奔袭县警卫团。

22日拂晓时分,日伪军与如皋县警卫团接上了火,顿时枪声大作。

在区委书记王家杨、区长顾一平的带领下,县警卫团边阻击边撤退,鬼子中队长加藤气焰嚣张,仗着人多,武器好,发起了疯狂的进攻。县警卫团留下一个排掩护,余下的部队向西转移。

战斗一直延续到第二天早晨,如皋县警卫团和双岔北区委、区政府安全撤离。加藤中队长气急败坏,便率日伪军沿途抢劫,捉鸡牵牛、翻箱倒柜,枪上挂着鸡,背上背着包,窜到耙齿凌地带,准备回栟茶驻地。

耙齿凌是一块南北1.5华里,东西2华里的地方,因一条河从这里弯了九道弯,形成了18个齿,地貌形似老牛拉着耕地的耙齿,所以人们把这个地方称为“耙齿凌”。

狂傲的加藤做梦也没有想到,“耙齿凌”会成为他们的葬身之地。因为他们遇上了克星——百胜将军粟裕派出的一师三旅七团。

早在3月,粟裕率领一师在江苏省淮安城东南车桥地区,对日伪军进行了一次进攻战役,经一日两夜激战,共攻取碉堡53座,歼日军山泽大佐以下465人,其中俘24人,毙383人,伤58人;歼伪军483人,其中俘168人,毙212人,伤103人。七团就是其中的一个主力团,被新四军陈毅军长授予“老虎团”的称号。

车桥大捷后,粟裕在分析了当时的敌我斗争形势后指出,反据点斗争是一切工作的中心环节,要用一切办法来达到反据点斗争的胜利,使敌人被迫放弃小据点,集中到大据点,并使大据点一个个处于孤立局面。6月,粟裕亲自部署主力第七团由北南调,在苏中四分区发起反“清乡”战斗。

6月2 0日,七团从东台唐洋出发,以日行一百二十余里的速度,返回苏中四分区开展作战。部队以夜行军为主,梯队方式推进,一营为右梯队,团部率二、三营为左梯队,以三营为前卫、二营殿后,团部机关和教导队在中间。

七团经过连续两天急行军到达双甸地区海河滩,休息片刻后,吃过早饭,部队继续东进,预定天色大亮之前,赶到太平庄宿营。

22日上午,大雾慢慢散去,太阳发出耀眼的光芒,射到战士们身上热气腾腾。战士们枪不换肩、马不停蹄地向前行进,长长的行列像两条苍龙,奔驰在广阔的如中平原上。乡间的道路崎岖不平,又因夜间的大雾而湿滑。战士们都手执一根竹棍作为手杖,向着目的地急行军。行军途中,官兵互相鼓励,热情高涨。团一营副营长兼教导队队长秦镜还将手上的竹棍与三营副营长吴景安进行了交换,并兴奋地告诉吴景安,再向东就到自己的家乡启东了,到了请湖南籍的吴营长吃海鲜。

上午10点,团部机关和教导队行进到耙齿凌时,突然,小路上跑来许多背着包袱的老百姓,有民兵扛着枪气喘吁吁地跑来报告:“鬼子到了耙齿凌!”

这时,团里的侦察员回来也向团长兼政委彭德清报告,说,东南方向来了鬼子,还捉了几个人。

空气瞬间凝固。

七团虽有三千人,但行进到耙齿凌地带的是走在部队中间的团部机关,只有不足200人,前面左侧的三营和右侧的一营已经走过,二营又在后面,距团部还有2公里的距离,有战斗力的就是团教导队100多人。

耙齿凌地带有一条东西走向的干沟,透过干沟里的芦苇,已经看见加藤手里明晃晃的指挥刀,距离不足二百米,情况异常严峻!那干沟,横贯东西不见尽头,沟很宽,沟底很深,两旁筑有高高的沟堤,堤上生长着稀稀落落的芦草。它是一条野战防线,也是一条很安全的交通壕。如果敌人一旦完全占领它,就掌握了生死之道,七团团部便要暴露在开阔地上,成为日军的活靶子。

看看背后的部队还没有赶上来,望望前面,日军已冲到干沟南面,近在咫尺,情况紧张得让人透不过气来。

此时,加藤以为对面还是夜晚追赶的县警卫团,命令日伪军正面进攻,同时派出两个小队日军从左右两侧试图包围七团团部。一刹那间,机关枪、小钢炮向七团团部狂轰乱炸,弹片如雨点飞溅,硝烟弥漫,沟堤很快就被吞没了。团部机关迅速退守到就近一座独立的农家房屋内指挥战斗,团长兼政委彭德清,副团长张云龙当机立断,命令团一营副营长兼教导队队长秦镜迎头阻击敌人,抢占干沟。

秦镜,19岁就参加革命,当过游击队长、特务连长、警卫营长,身材高大的他,长得一脸络腮胡子,战斗勇猛,拔出驳壳枪。大喝一声:“跟我来”,就带着教导队100多名战士冲了上去。

秦镜看到干沟旁边有一大片坟包可以作为掩护体,就命令二排迅速占领大坟包。然而,鬼子也看见了,也准备占领有利地带。

敌人气势汹汹迎上来,他们光着脑壳,露着胸膛,“哇哇”乱叫,鬼子的三八子弹把地上惊飞起来的乌鸦也打下来了。

教导队100多名勇士,虎胆虎威,100多把刺刀,寒光闪闪,直向鬼子扑去。一下子就在干沟南北左右沿线展开了大规模的白刃战,一时双方都不打枪。秦镜首当其冲与鬼子拼上了刺刀,他左刺右挑,奋力拼杀,鬼子的血溅满全身,像个血人一样,在他的带领下,战士们生龙活虎,杀得鬼子晕头转向,有几个鬼子沿着一个坟包同方向转,被七团战士突然回头刺个面朝天。教导队的战士虽然都是老兵,但枪不如鬼子的三八大盖,有一个战士在刺中鬼子胸膛的同时,鬼子的刺刀也刺进了他的胸膛,俩人同时倒下。

太阳像个火球一样熏烤着大地,原野上刀光闪动,尘土飞扬,只听见战士们的喊杀声和双方刺刀嘁嘁喀喀的响声。

战斗异常惨烈。

这边战斗在激烈地进行着,那边退守农家房屋内指挥战斗的团长兼政委彭德清不时用望远镜观察敌情,突然对面一个日本兵举枪瞄准,被眼明手快的警卫员看见了,大叫一声“团长,注意”,瞬间将彭德清向旁边推了一把,只听“嗖”的一声,子弹从彭德清的耳边擦过去,将警卫员的手掌打穿了。

鬼子人数多,还在源源不断地前来增援围攻。

情况万分危急,就在这紧要关头,“滴滴答、答答答、滴答答答……”嘹亮的冲锋号从不远处响起。二营营长林少克和六连连长彭家兴率领部队赶来支援了。彭连长左手握着手榴弹,右手拎着驳壳枪,精神抖擞地站到彭德清面前大声说:“团长,交待任务吧!”

“纵深地带的那个乱坟包,”彭德清指着方向告诉他,“是这股敌人的指挥所,你们连插进去,捣垮它!那个地方不仅有四十多个日军,还有百十个伪军。”

“都算上,全包了。完不成任务把我的脑袋送来。”彭家兴说完就和指导员袁俊,率领六连的战士们,个个枪上刺刀,如下山猛虎般压向敌阵。

在急促的冲锋号声中,二营六连如神兵天将加入了围歼敌人的战斗。

随着二营六连参加战斗,形势急转直下。此时,教导队的战士们杀得更猛了,排山倒海似的杀得鬼子“嗷嗷”直叫,鬼子的嚣张气焰被打下去了。两个伪军和两个鬼子见势不妙,准备沿着干沟偷偷逃跑,被战士们发现,副连长沈季方立即带上二排冲上去,把这四个家伙包围住了。一战士扔下一颗手榴弹,一个伪军当场血肉横飞,另一个伪军吓得双膝跪下缴了枪。两个鬼子向两个方向仓皇逃窜,东边一个鬼子,手里拿着枪,子弹上了膛,两眼瞄准岸上的战士准备射击,沈季方纵身往下一跳,将鬼子的喉咙紧紧抓住,鬼子露出一副狰狞的面目,牙根咬紧,拼命地挣扎,两脚使劲一蹬挣脱开来,沈季方不由分想,顺势将鬼子的枪夺过来,扳机一扣,“砰”的一声,鬼子的半个脑壳飞上天了,血浆洒了沈季方一身。上岸时,他手里提着一支崭新的三八枪,脸上露出胜利的笑容,身上却是泥浆、血浆混在一起一塌糊涂,好像从染缸里钻出来一样。西边的一个鬼子,虽然身材高大,但早已吓破了胆,枪也不知丢到哪里去了,手里拿着一把刺刀,“哇啦、哇啦”地叫嚷着。战士们将他团团围住,他索兴蹲在那里不跑了。战士易金秀,一心想要捉个活鬼子,就从鬼子背后跳下去,拦腰将鬼子抱住了,鬼子垂死挣扎,似狼嚎一声,跳将起来,两人在沟里滚上滚下地打着,眼看鬼子抽出刺刀要向易金秀刺去,沟上的一名战士仲宗富见情况不妙,也迅速跳下去,两个人合力将鬼子抱住,可是鬼子身体牯牛般重,岸上的战士向鬼子喊话:“新四军优待俘虏的。”他又听不懂,而且拿着刺刀抵抗,易金秀只好照准鬼子的肚子一刺刀,将鬼子刺死。

加藤这才意识到遇到新四军主力部队了,便慌忙率残部向后逃窜。二营六连连长彭加兴大叫一声:“哪里逃?”拔脚奋勇直追,眼看就要追上,被狗急跳墙的加藤回头打了一冷枪,胸部中弹,不幸光荣牺牲。加藤带着几名日军躲进路边一间草房里继续负隅顽抗。

紧随其后的团部司号员小战士黄七看到连长彭加兴倒地,不顾一切冲上前去,从连长彭加兴手中拿过驳壳枪,往皮带上一插,主动跑到三排排长面前请缨说:“三排长,让我带战士冲吧!为连长报仇!”此时,七班的正副班长一个牺牲、一个带花。三排长说:“好!你代理七班长!”

黄七拿起七班副的步枪大喊一声,“七班跟我来!”向对面的草房子冲去。

黄七瘦瘦的身材,一双细长的眼睛,额上还有几条皱纹,嘴有些翘,平时背有点弓,像个老头子,但到了战场上就犹同一条蛟龙,面孔黑得像铁,连长曾经给他起绰号叫“黑芦松”。黄七绕到房子后面,正巧碰到两个鬼子,黄七的心沸腾起来,眼睛红了,心想:“机会到了,妈里格皮,老子叫你吃刺刀吧!”挺身一跃而出刺死一个鬼子,正准备拔回刺刀时,不料被另一个鬼子从后面连刺几刀,当场壮烈牺牲。

战士们迅速冲进屋子里,战士沈百春刚进屋,突然两个鬼子狠命地向他扑去,手里握着刺刀,咬着牙齿向他乱刺,里头地方小,步枪使不开,沈百春连忙跳出门外,背上已被刺了一刀。

“好!拼!”在屋子前场上,沈百春与两个鬼子“乒乒乓乓”地展开了肉搏战,地下,血滴成好几道纵横的线。

沈百春生得魁梧结实,手脚又灵,虽然臂上手上又挨了几刀,却不慌不忙,沉着应战,终于一个空子,刺中一个鬼子的肚子,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鬼子咕咚一声倒下去了。另一个鬼子想逃时,迎面遇到战士芦苗生,两个人同时刺上去,两把三角刺刀从不同方向刺进侵略者的胸膛,而加藤则乘机向西逃窜。

六连上来之后,二营的四连、五连也依次在六连右翼投入了战斗,把敌人分割开,在战士们的三角刺刀下把小鬼子的指挥所彻底打垮了。

在团部战斗打得十分激烈的时候,已走过耙齿凌的三营听到后面团部方向密集的枪声,知道遭遇了敌人,营长陈桂昌立刻命令部队回头疾进海河滩,驰援耙齿凌。三营副营长吴景安是湖南平江人,从当红军起,十几年如一日,奋战沙场。新四军东进后,他随军转战苏北,屡立战功。他带领一个班率先冲在最前面,半途正好与从左侧准备包抄团部的日伪军相遇,狭路相逢,勇者胜,吴景安和他的战友,以一当十,跟日伪军展开了殊死的肉搏战,打得日伪军魂飞魄散。鬼子负隅顽抗,狗急跳墙,架起一挺机关枪疯狂扫射,一颗罪恶的子弹打中了吴景安的胸膛,鲜血顿时涌出来,吴景安捂着伤口,仍然指挥战斗,直至流尽最后一滴血。战斗十分惨烈,全班战士也全部壮烈牺牲,直至后续部队赶上,全歼了这股敌人。

这边战斗正在进行中,团部右前方玉米地深处也传来了猛烈的枪声。原来一营在行进中突然听到枪声,知道团部遇到敌情,营长邓若波也果断地采取行动,向敌右翼迂回,刚好与敌人派出从右边包抄我侧翼的部队在玉米地中遭遇了。狡猾的敌人本想来个两面夹击,使七团团部陷于绝境,没有想到一营行动之迅猛,动作之准确,在车桥战役中被誉为“飞将军”的战斗英雄三连班长陈福田首先冲入敌阵,一人单挑三个鬼子,陈福田的刺刀捅过去,鬼子“嗨”的一声拨开了,鬼子的刺刀劈下来,陈福田“啪”的一声架开,双手顺势一扭,又闪电般刺过去,第一个鬼子胸膛穿了洞,开肠破肚,血流如注,第二个鬼子脑袋开了花,陈福田的胳膊、胸口、腿、腰也五处负伤,这时,又一个鬼子端着刺刀冲过来,陈福田拼尽全力刺过去,鬼子见势不妙慌忙开枪,就在敌人的子弹击中陈福田的刹那间,陈福田的刺刀也刺进了鬼子的胸膛。就这样,一小队鬼子和100多伪军被一营的战士们在玉米地里狠狠敲了一顿,狼狈地退回了原地。

彭德清团长在后来的回忆录中是这样描述这场围歼战的:围歼的机会来了,三营掉转“龙头”吃掉向东北前进的一个小队;一营卷起“龙尾”,把向西南方向进行的一个小队裹住;中间是教导队这条硬棒的“龙身”加上赶来的二营把敌人顶在干沟边上,“苍龙”斩“毒蛇”。

500多个日伪军被分割成三段,处于七团的反包围之中,加藤如丧家之犬,带着五个日本兵沿着沟渠狼狈逃跑,彭德清团长从望远镜里看得一清二楚,热血直往上涌,对浑身血人一样的秦镜命令道:“大个子,立刻追击!”

秦镜二话没说,抓起几颗手榴弹,又从一排长手中接过枪,也没有想到带几个战士,就独身一人向加藤逃跑的方向追去。鬼子在渠南边向西逃,秦镜在渠北边向西追,追着,追着,鬼子在离秦镜左前方不到20米远时,往一座独立的小茅草房跑去,同时鬼子向秦镜甩过来几枚手雷,“轰”的一声,秦镜急忙卧倒,弹片擦着秦镜的身体飞过,秦镜也发挥自己身高手长力量大的优势,隔着四、五米宽的干渠,连续向鬼子扔去几颗手榴弹,有三个鬼子当场被炸伤,瘫痪在田里,草棚也着了火。

三个受伤的鬼子倒在地上不能动弹,疼得“哇哇”直叫。忽然,秦镜看到加藤挥舞着指挥刀驱赶他们往旁边着火的草棚里面爬去。后来通过审讯俘虏才知道,这是命令他们自尽,然后自己向西拼命逃窜。

秦镜此时虽然已经筋疲力尽,但一想到被加藤放冷枪杀害的彭加兴连长,浑身上下充满了杀敌的力量,奋力直追。

追着追着,加藤忽然从秦镜眼中消失了。中午的太阳特别火辣,树上的知了仍然烦躁地声嘶力竭地鸣叫着,秦镜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估计加藤躲藏在干渠边的芦苇丛中,他翻过干渠,用刺刀在芦苇丛中小心翼翼地搜索前进。

当秦镜搜索到一棵大树旁边时,一道白光从树后划出,加藤突然从树右边跳出,用指挥刀向秦镜劈来,秦镜下意识地用枪一挡,“咔嚓”一声,秦镜感到手臂一阵震痛,和他展开了激烈的白刃战,你一刀他一刀,30多回合下来,加藤开始招架不住了,秦镜却是越战越勇,瞅准一个破绽,一枪直刺加藤胸膛,加藤踉踉跄跄后退几步,慌忙中放弃了武道士的所谓尊严,拔出手枪准备向秦镜射击,说时迟,那时快,秦镜心里骂了一声,狗娘养的,还玩阴的,顺势端起步枪扣动了扳机,比加藤快了0.01秒,一颗正义的子弹准确地击中加藤的眉心,这个骄横跋扈的侵略者得到了应有的下场。

耙齿凌战斗,七团与日伪军500余人恶战3小时,全歼日军加藤大尉以下130余人、伪军200多人,俘虏了日小队长福岛春雄等日军14人、伪军200余人。打出了我军的军威,挫败了日寇不可一世的傲气。我军不幸有93名战士光荣牺牲,长眠这块红色的土地。

耙齿凌战斗,也是军民联手奋勇抗击日寇的一次战斗。战斗打响后,地方民兵、农救会、妇救会,还有儿童团也参加了战斗,救伤员、抓俘虏、为战士送水送饭,村里的妇抗委员康桂英与一民兵抬伤员过河口时,发现渡船不在,就抬着担架涉水而过;民兵中队长石宗燮发现一个日寇和两个伪军向斜桥方向逃跑,立刻带领民兵冲过去抓他们,在草丛中将两个伪军俘虏,没想到被躲在小桥边上的日寇打冷枪光荣牺牲,日寇当即也被民兵用手榴弹炸死。

耙齿凌战斗非常惨烈,据原景安乡副乡长钱德森回忆说,他父亲参加打扫战场时,看到沟边上、河坎边、坟场内到处是鬼子的尸体,有一间草屋已烧成灰烬,屋内横七竖八躺着烧焦的鬼子尸体的残骸。有一个战士后背上插着一把三八刺刀,两只手却死死地卡着身下一个鬼子的喉咙,嘴里还含着鬼子的一只耳朵。这不能不让人想起朝鲜战场那震惊中外的上甘岭战役。

凶恶的敌人被七团打垮后,有些鬼子无路可逃时就装死,你去摸他的口袋,扯他的衣服、皮鞋他都不动,好像真的死去一样。有一个十八岁的日本“娃娃兵”也装死,但是因为刚刚跑得太气急,肚皮起伏着,喊他,推他,他都一动不动,后来七团的战士叫另一个俘虏对他讲话,要他起来,喊了几声,还是不答应,最后这个俘虏兵俯身在他耳边叽咕了一下,那小鬼子才手脚灵活的一骨碌爬起来,乖乖地投了降。还有一个腿上负了伤的鬼子,躺在芦苇里被发现,本来战士们一动手就可以刺死他。正好有一位姓韩的战士会英语,用英语和他对话,他摇摇头表示不会。一个战士喊了几句刚学会的日语口号:“尼洪诺开哟大伊,铁炮乌子那”,“优大似斯罗!”意思是日本兄弟,放下武器吧,优待你们!并写了一张纸条子“新四军优待你”。他接过看了看,迟疑了一会儿,渐渐软和下来,忽然倒在地上,把眼睛闭起,一声不响,放弃了抵抗。战士们把他抬了回来。

战斗结束后,地方政府和当地老百姓掩埋烈士,用门板抬伤员,有800多名群众自愿参加,四人一组,跑了三天三夜,帮助部队将近200名受伤战士抬到东台后方医院治疗。

战斗结束的当晚,部队押着俘虏,扛着战利品,喜气洋洋地绕过丰利,到达苴镇地区,回到四分区。在这里,分区司令陶勇和政委吉洛(姬鹏飞)接见了七团的官兵们。

耙齿凌大捷,有力地打击了日伪“扩展清乡”的阴谋,极大地鼓舞了苏中四分区军民反“清乡”斗争的信心,让日军闻风丧胆。

这是一份保存完整的记录日军被俘后感想的档案,我们来看一看:

兵长坂本清说:“经过战斗后,我才知道了新四军战术的巧妙。”

上等兵市村一郎说:“新四军投掷手榴弹的准确,使得日本军颇棘手,毫无办法。”

上等兵古村清二说:“新四军作战的本领,使我非常佩服,它的特点是轻装便捷,行动快速。”

上等兵井口政吉说:“在日本军队里总说,八路军新四军是土匪部队,我到了新四军以后,才知道是胡说八道,我打算以后和新四军的同志站在一道。”

1944年8月6日延安《解放日报》在第一版以“‘如中白刃战’战讯”为题报道了耙齿凌血战。耙齿凌血战是苏中四分区反清乡斗争的一个缩影,其重大意义在于,战斗是在河网交错,既无屏障可依又不能挖地道的江海平原上进行的,这在全国其他各个根据地中是少见的。这是一部壮丽史诗,是中国人民抗日战争史上的光辉一页。浴血耙齿凌,七团受到了粟裕司令员通令嘉奖,抗战结束后,耙齿凌战斗被收入新四军抗日战争史册。

半个世纪过去了,耙齿凌血战仍然深深烙印在如东人民的脑海里,为了纪念和缅怀吴景安、彭加兴、黄七、陈福田等牺牲的烈士,党和政府在烈士血染的土地上建起了烈士纪念馆和烈士小学,将耙齿凌所在乡命名为景安乡。秦镜多次回耙齿凌缅怀战友,2000 年6月23日为耙齿凌战斗60周年作诗一首:白刃格斗小日寇,浴血铸捷耙齿凌。英雄善战老虎团,浩气长存留青史。

如今,走进耙齿凌烈士纪念馆,青松翠柏、红花绿草、碑文雕塑、假山石壁点缀其间,错落有致。身临其境,犹如步入了一处庄严肃穆的圣洁之地。耙齿凌纪念碑设计独到,碑身造型由七把明晃晃的刺刀组成,刺破青天锷未残,寓意光荣的一师三旅七团精神浩气长存,与日月同辉。碑文如下:

铁的新四军,大江南北战。勇敢又机智,痛歼敌伪顽。

一师第三旅,三旅第七团。遵照粟裕令,外线转战还。

一九四四年,六月二十三。行至耙齿凌,于敌遭遇战。

白刃肉相搏,战到日中天。虎团显虎威,杀得敌胆寒。

日寇一中队,伪军一个营。狼狈皆无逃,如数遭铲平。

我军豪气壮,个个英雄汉。连长彭加兴,营长吴景安。

还有飞将军,名叫陈福田。加之多将亡,牺牲九十三。

碧血洒天野,山河换新颜。立碑彰显迹,世代英名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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