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翀

经济学 管理学

国内生产总值的国际比较方法研究

李翀

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在2014年10月预测，2014年中国以购买力平价方法计算的国内生产总值将超过美国，这个消息引起了人们不同的反响。国内生产总值的比较通常采用两种方法：一种是货币汇率法，另一种是购买力平价法。货币汇率法实质上是一种用货币来度量产值方法，由于各个国家国际化程度和国际竞争力不同，这种方法难以准确地反映不同国家的产值。购买力平价法实质上是用实物来度量产值的方法，由于各个国家市场化程度和选取商品样本的质量不一样，这种方法也很容易产生偏差。从方法的角度看，购买力平价方法更为客观，但还需要在统计方法上加以完善。

国内生产总值 国际比较计划 货币汇率 货币购买力 购买力平价

一、国内生产总值的比较方法

各国的产值都是用本国货币计量的，如何进行各国产值的比较？显然，这需要将各个国家用本国货币表示的产值折算为用某种统一货币如美元表示的产值。但接着产生的问题是，如何将各个国家的货币折算为美元？关于这个问题，目前在国际经济学界有两种解决方法：一种是货币汇率法，另一种是购买力平价法。货币汇率法是指按照外汇市场上各国货币与美元汇率将以各国货币表示产值统一折算为以美元表示的产值，然后加以比较。但是，货币汇率是每时每刻都发生变化，在比较各国的产值时，通常用本年度本国货币兑换美元的平均汇率来进行折算。购买力平价法是指按照各国货币与美元的购买力所形成的平价将以各国货币表示的产值折算为以美元表示的产值。

但是，用这两种方法对各国国内生产总值进行比较会出现很大的差异。以2013年为例，按照国际货币基金组织2014年4月公布的预测数据，美国、中国和日本这三大经济体的以货币汇率计算的国内生产总值分别是167997亿美元、91814亿美元和49015亿美元，以购买力平价计算的国内生产总值分别是167997亿美元、133954亿美元和46988亿美元。①数据来源于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WorldEconomicOutlookDatabase，下文中没有特别注明的数据也来源于此。这意味着如果以货币汇率计算，中国的产值只是美国产值的55%。但是，如果以购买力平价方法计算，中国的产值已达到美国产值的80%。2014年10月，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公布了经过核实的2013年各国国内生产总值的数据，美国、中国和日本以货币汇率和购买力平价计算的国内生产总值的差距进一步扩大，中国以购买力平价计算的产值已经十分接

近美国。两种比较方法所以出现差异，是因为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在计算购买力平价的时候，将美国的价格水平作为基准，也就是将美元购买力作为基准。由于相对于美国来说，人民币的购买力比较强，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指出，如果用购买力平价方法计算，2014年中国的国内生产总值将超过美国。

从上面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数据可以看到，货币汇率和购买力评价的方法存在很大的差异。这样，就产生了这样的问题：在进行各国国内生产总值比较的时候，货币汇率方法和购买力平价法哪种方法更可取？如果用货币汇率方法或购买力平价法来比较各个国家的产值，又会产生什么样的偏差？

二、关于货币汇率比较方法的分析

要分析货币汇率方法在比较国内生产总值中的客观性和准确性，首先就要明确货币汇率是如何决定和如何变化的。一种货币的汇率实际上是用另一种货币表示的这种货币的价格，它是由两种货币兑换过程中这种货币的供给与需求决定的。如果这种货币供不应求，其汇率就将升值；如果这种货币汇率供过于求，汇率就会贬值。在外汇市场上，影响某种货币供给与需求的主要因素是国际贸易、短期资本流动和长期资本流动。短期资本流动是指在性质上一年以内可以逆转的资本流动，如国际借贷、证券投资等。长期资本流动是指在性质上一年之内难以逆转的资本流动，如直接投资等。如果某个国家某个时期出口贸易、短期资本流入和长期资本流入大于进口贸易、短期资本流出和长期资本流出，该国外汇收入大于外汇支出，本币需求量大于本币供给量，本币汇率将会升值；相反，本币汇率将会贬值。

因此，如果用货币汇率的方法来比较两个国家的产值，那么只有在下面的严格条件下才是客观的和准确的：两个国家之间的经济活动只有国际贸易活动，它们的商品全部都是可以进入国际贸易领域的商品，它们在国际贸易方面的竞争力相似。显然，在这样的条件下，这两个国家全部商品的价格都会对汇率产生影响，在不考虑国际贸易成本的条件下，两个国家任何一种商品以其中一种货币表示的价格都将相等。汇率准确地反映了两个国家各种商品的交换价值，从而可以客观地比较它们的经济活动。但是，这个条件与现实世界距离太远，用货币汇率的方法来比较各个国家的产值将产生严重的偏差。

首先，在现实的世界中，各个国家国际贸易的竞争力是不同的。例如，在发展中国家与发达国家的贸易中，发达国家处于竞争的优势地位，发展中国家需要进口的发达国家的商品往往是自己难以生产或者无法生产的商品，而发达国家需要进口的发展中国家的商品往往是自己也能生产但由于劳动力成本过高而减少生产或者是放弃生产的商品。这样，在国际市场商品供给与需求因素的影响下，发达国家的商品价格被提高而发展中国家的商品价格被压低，发展中国家要用较多单位的本币才能兑换到发达国家的1单位货币。如果以这样形成的货币汇率来比较发展中国家和发达国家的产值，将严重地低估了发展中国家的产值。其次，一个国家不参与国际贸易的商品价格对该国货币汇率的形成没有直接影响，如果用该国货币汇率去度量这部分商品的产值，显然不能客观地反映。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很重视这个因素所产生的偏差，但是笔者认为，这个因素是存在的，但它所产生的偏差远没有国际贸易竞争力差异所产生的偏差大。如果一个国家的货币汇率能够比较客观地反映一个国家参与国际贸易商品的交换价值，那么即使参照这部分参与国际贸易商品的交换价值去度量不参与国际贸易商品的交换价值，也不会产生过于严重的偏差。再次，一个国家金融资产的交易是不计算到国内生产总值的，只有为金融资产交易提供的服务才会计算到国内生产总值。因此，短期资本流动带来的金融资产的跨境流动没有对国内生产总值带来直接的影响，但却对该国货币汇率产生很大影响。这样，即使一个国家真实的国内生产总值没有变，但如果短期资本流动导致该国货币汇率变化，以外国货币表示的该国的国内生产总值将会发生变化，甚至是很大的变化。最后，一个国家接受外国直接投资通常伴随着专利权、机器设备、原材料等的进口，导致产出增加。但是，假如其他条件不变，长期资本流进一个国家将导致这个国家货币汇率升值，结果造成以外币计算的该国全部产值都增加，从而产生偏差。当然，一个国家的对外直接投资或接受外国直接投资的相对数量不是很大，这个因素在国际经济活动比较中产生的偏差不是很大。

由此可见，用货币汇率的方法比较各国的国内生产总值不是一种客观和准确的方法。但货币汇率方

法的优点是简单易行，它可以直接利用外汇市场上所形成的汇率进行比较而不需要复杂的计算。

三、关于购买力平价比较方法的分析

考虑到货币汇率方法在产值比较中存在缺陷，在联合国统计委员会的授权下以及在世界银行和福特基金会 （FordFoundation）的资助下，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从1968年开始启动 “国际比较计划”（InternationalComparisonProgram,ICP），购买力平价方法就是该计划所提出的产值比较方法。到2011年，该计划已经进入到第八轮，也是最后一轮的研究工作，全世界共有199个经济体即超过90%的经济体参与了该计划。我国从2005年开始向该计划提供11个省市商品的价格数据，2011年开始向该计划提供全部商品的价格数据。

在 “国际比较计划”的实施过程中，购买力平价方法也在不断改进。到了2005年，该方法趋向于成熟，但到2011年，该方法在统计细节上又进一步创新。所谓的购买力是指1单位货币购买物品和服务的数量，所谓购买力平价是指按照两种货币购买力计算的这两种货币的比率。因此，各个国家提供的相同商品的价格数据就成为计算各种货币对美元的购买力平价的基本依据。购买力平价方法主要从支出的角度，即从消费和投资支出的角度估算一种货币的购买力。该方法要求各个国家提供国民核算体系中各个年度一系列最终商品的价格和支出。由于一个国家不同地区或不同时期的价格是不同的，而且价格也有不同类型，“国际比较计划”确定的所谓价格是在现实市场上购买最终物品和服务所支付的价格，是一个国家或地区一年内各个区域或各个时期的价格的平均数。

在计算购买力平价的时候，最终商品分类采用1993年联合国公布的国民经济核算体系 （TheSystem OfNationalAccounts）的分类标准，该标准如表1所示。从表1可以看到，最小的分类是 “目”，但是“目”还包括许多商品。

表1 购买力平价计算的商品分类

另外，在计算购买力平价的时候，各个国家的最终商品必须是可比的，即具有相似的质量与相同的实物或经济特征，以保证所计算的商品价格是同样商品的价格。在 “目”的层次中，商品的价格按照算术平均方法计算。在 “种”以上的层次中，商品的价格按照加权平均方法计算。

“国际比较计划”还提出购买力价格指数的概念。两种货币的购买力平价取决于相应两个经济体的相对价格水平，而两个经济体相对价格水平的高低则可以用购买力价格指数来表示。它是一种空间价格指数而不是时间价格指数，它表示相对于基准经济体的某个经济体一组物品和服务的价格水平，而不是与基准时期的价格水平相比。

购买力平价是两种货币的比率，它本身并不能表示两个经济体的价格水平的高低，如1.20欧元等于1美元的购买力平价只能说明1.20欧元和1美元的购买力相当，因而购买力平价指数必须以基准货币表示。在 “国际比较计划”中，购买力平价指数以美国为基准经济体，以美元为基准货币。这样，可以用以美元为基础货币表示的某个经济体购买力平价除以以美元为基础货币表示的该经济体货币汇率再乘以100，来表示该经济体标准化的购买力平价指数，这个指数称为价格水平指数 （PriceLevelIndexes, PLIs）。如果某个经济体价格水平指数大于100，说明该经济体的价格水平高于基准经济体的价格水平。

例如，假定欧元与美元的购买力平价是1.20欧元等于1美元，欧元对美元的汇率是0.97欧元等于1美元，那么以美元为基准货币，欧元区的价格水平指数是123.7（=1.20÷0.97×100）。这就是说，在欧元与美元的购买力平价和汇率为一定的情况下，一组物品和服务的价格在欧元区比在美国贵23.7%。[1]

目前，“国际比较计划”的研究成果和统计数据已经成为各个国际经济组织公布购买力平价和进行国内生产总值比较的资料来源。为了考察一下购买力平价方法的可信度，下面以人民币与美元的购买力平价为例来分析一下人民币与美元的购买力平价是否能够反映中美两国价格水平的变化。表2的购买力平价是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于2014年4月提供的数据，其中2013年的购买力平价是预测值。到2104年10月，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将该数值修正为3.267元=1美元。

表2 人民币与美元的购买力平价与中美两国物价上涨率比较

从表2可以看到，从2004年到2013年，中国反映消费品价格变化的居民消费价格指数平均上涨率是3.11%，反映投资品价格变化的生产者购进价格指数的平均上涨率是4.77%，两者的平均数约4.0%。美国的这三个数据分别是2.35%、3.58%、3.0%。这就是说，中国的价格水平平均每年以超过美国1个百分点的比率上升。这意味着10年来中国的价格水平上升了48.0%，1元人民币贬值为0.6757元 （=1/ 1.48）；美国的价格水平上升了34.4%，1美元贬值为0.7440美元 （=1/1.34）。按照这样的平均价格水平上涨速度进行大致估算，2013年人民币与美元的购买力平价约为3.5974元=1美元，该数据接近于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公布的结果。这意味着，如果2004年的基础数据是准确的，人民币与美元的购买力平价的变化情况能够反映两国实际价格水平的变化情况。

从购买力平价的计算过程可以看到，购买力平价比较方法近似于实物的比较方法。从方法本身来说，它更能够反映一个国家国内生产总值的真实情况。但是，在具体计算一种货币对美元的购买力平价时，又会遇到各种复杂的问题。首先，各个国家市场化的程度是不一样的，它们的物品和服务价格并不能全部反映这些物品和服务的真实价格。例如，我国政府为了使贫困的学生能够接受高等教育，对本科生的学费实行限制，一个本科生一年学费不能超过5000元人民币。但是，培养一个本科生一年的成本远远高于5000元。如果用这个价格计算我国高等教育服务的价格，显然会高估人民币的购买力。如果再用人民币的购买力来比较我国的国内生产总值，将会发生高估。其次，如何甄别商品的质量是十分困难的。 “国际比较计划”确定了具体的计算购买力平价的商品种类，解决了选择商品的类型问题。但是，各个国家相同种类商品的质量是存在差别的，统计部门只上报各种商品的价格，这样如何辨别各个国家商品的质量呢？要做到对质量相似的商品的价格进行比较几乎是不可能的。由于发展中国家相同商品的质量一般低于发达国家，这样将高估了发展中国家货币的购买力，进而高估其国内生产总值。

由此可见，购买力平价比价方法存在的问题不在于方法本身，而在于计算过程，在于各国收集的数据是否准确。

四、国内生产总值比较方法的比较

应该如何来看待货币汇率方法和购买力平价方法呢？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曾对货币汇率方法进行如下评价：首先，两种货币汇率不断发生波动，而两个国家货币的购买力平价则保持相对稳定。因此，如果用货币汇率来比较一个国家的产值，即使这个国家以本国货币表示的产值没有发生什么变化，但以美元

来表示的这个国家的产值有可能发生比较大的变化。其次，一个国家的商品包括参与国际贸易的商品和不参与国际贸易的商品，货币的汇率仅仅与贸易商品有关，而与非贸易商品无关。但在现实的世界里，发展中国家的非贸易商品价格通常低于发达国家。因此，如果用汇率来比较发展中国家和发达国家的产值的时候，将低估了发展中国家的产值。从上面两个角度来分析，购买力平价方法优于货币汇率方法。但是，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也指出，购买力平价方法最大的缺点是难以计算。首先，计算购买力平价是一项十分艰巨的统计工作。其次，各个国家统计部门上报的商品价格往往出现时间滞后的情况。再次，用现在的购买力平价的观察值与以前购买力平价的观察值进行比较还常常产生计算方法上的难题。[2]

世界银行也对货币汇率方法发表了相似的评价。世界银行在 《购买力平价与真实的世界经济规模》的报告中指出，货币汇率的方法可以用相同的货币来度量各个国家的产值，但是不能做到用相同的价格水平来度量各个国家的产值，从而在经济规模和物质福利度量方面会产生很大的误差。由于发达国家的价格水平高于发展中国家，它们之间非贸易商品的价格差异要大于贸易商品的价格差异，如果用汇率的方法来比较各个国家的产值，将低估发展中国家的产值。购买力平价方法则能够解决货币汇率方法存在的问题。但是，世界银行明确指出，购买力平价方法主要是用于进行各个国家产值的比较，而不是用于进行各个国家货币流或贸易流的比较。如果要进行诸如对外发展援助、对外直接投资、移民汇款、进出口贸易等方面的比较，仍然应该采用货币汇率的方法。[3]

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世界银行的评价是中肯的。从比较两个国家产值的角度来看，购买力平价方法远优于货币汇率方法。但是，他们对由此造成的误差估计仍然不足。

首先来考察造成两种方法比较结果差异的主要因素。世界银行在2001年 《世界发展指标》中曾经将148个国家分为低收入国家、中低收入国家、中高收入国家、高收入国家，并以美元为基础货币计算它们的货币汇率与购买力平价的比率 （见表3）。

表3 不同收入水平国家市场汇率对购买力平价的比率

世界银行的数据表明：第一，在人均国民生产总值居前20位的国家或地区，也就是经济发展水平与美国接近的国家或地区，它们的货币汇率与购买力平价的比率在0.75—1.26之间变化。这意味着这些国家或地区的货币与美元的市场汇率接近它们与美元的购买力平价。第二，对于低收入国家或者中低收入国家来说，它们的货币汇率几乎无一例外地远高于购买力平价，比率高达3—4倍。如果将148个国家中资料齐全的135个国家的货币汇率与购买力平价的比率按照人均国民生产总值进行排列，还可以发现一个重要的结果：货币汇率对购买力平价的比率与人均国民生产总值存在相当严格的负相关的关系，相关系数R2=-0.6839，也即人均国民生产总值越高的国家，它们的货币汇率越接近于购买力平价。

从上面统计结果可以发现，导致货币汇率偏离购买力平价的主要因素是人均国民生产总值。对于人均国民生产总值接近的发达国家来说，使用货币汇率方法与使用购买力平价方法不会产生很大的差异。但对于人均国民生产总值差异很大的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来说，使用这两种方法将会产生很大的差异。因为人均国民生产总值体现了一个国家或地区的经济发展水平，所以导致货币汇率偏离购买力平价的主要因素是经济发展水平。笔者认为，经济发展水平差异既从货币汇率方面也从购买力平价方面扩大了两种方法比较结果的差异。

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世界银行主要从贸易商品与非贸易商品区别的角度说明用货币汇率方法比较各

个国家的产值将低估发展中国家的产值，这种分析是不充分的。即使发展中国家与发达国家在贸易商品和非贸易商品的价格差异减小，使用货币汇率方法来比较各个国家的产值仍然会低估发展中国家的产值。发展中国家与发达国家的经济发展水平存在很大的差异，从而造成了它们在国际市场上的竞争力存在很大的差异。发达国家在国际贸易中处于主导或垄断地位，从而造成了发展中国家需要用较多的本国货币才能兑换到发达国家一定数量的货币，也就是造成了发展中国家货币以美元为基础货币表示的汇率较高。如果以这样形成货币汇率方法来比较发展中国家的产值，将发生严重低估。

另外，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世界银行主要从统计过程与统计方法的困难来说明购买力平价方法的不足，这种分析同样是不充分的。即使统计过程和统计方法不断完善，使用购买力平价方法来比较各个国家的产值仍然会高估发展中国家的产值。发展中国家市场化程度低于发达国家，它们同样的投资品和消费品的质量一般也低于发达国家。如果仅仅根据商品的价格去计算一种货币的购买力，将会低估发展中国家与发达国家由于市场化程度不同和商品质量不同导致的价格差异，即高估了发展中国家货币的购买力。如果再以这样形成的购买力平价方法来比较各个发展中国家的产值，将高估了发展中国家的产值。

因此，对于发展中国家来说，真实的产值应该介于用货币汇率方法与用购买力平价方法得到的结果之间，但更接近于用购买力平价方法得到的结果。中国真实的国内生产总值在逐步接近美国，但在2014年不可能超过美国。

五、两种方法比较的结论

使用货币汇率的方法比较各个国家的产值不能客观地反映各个国家产值的差异，但是这种方法计算简单并早已存在，它仍然可以作为一种参考的方法继续使用。由于货币汇率方法存在缺陷，世界银行长期推动 “国际比较计划”是值得肯定的，该计划提供了一个相对客观的产值比较方法。但是，“国际比较计划”还需要继续推进完善，不应该到第八轮就停止了。笔者认为，应该从以下两个方面继续改进购买力平价方法。第一，改进发展中国家市场化程度较低导致的货币购买力高估问题。在发展中国家中对于市场化程度较低的物品和服务不用购买价格来计算，而是用实际成本来计算。例如，在前面提到的中国高等教育费用的问题，不能用5000元/年的购买价格来计算，而是应该用高等学校实际发生的约15000元/年的成本来计算。第二，改进发展中国家商品质量偏低导致的货币购买力高估问题。由于要做到在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选择质量完全相同的商品进行价格比较几乎是不可能的，因而可以采用抽样调查的方法，选择部分典型的投资品和消费品，考察它们质量的差异对价格造成的影响，再用抽样调查的结果对发展中国家货币的购买力进行调整和修正。

国内生产总值体现经济规模，人均国内生产总值体现生活水平，但在进行两者的国际比较中，还存在如何处理进口商品价格的问题。从表1所显示的商品种类可以看到，在计算购买力平价的时候没有对进口商品的价格给予关注。在现实的世界里，发展中国家往往大量进口它们所不能生产的奢侈品。如果是从国内生产总值的角度比较发展中国家的经济规模，那么重要的是考察发展中国家生产了多少商品，不考虑这部分进口奢侈品的价格是可取的。如果是从人均国内生产总值的角度比较发展中国家的生活水平，那么重要的是要考察人们享受了多少商品，不考虑这部分奢侈品的价格将高估了发展中国家货币的购买力，从而高估了发展中国家的生活水平。显然，发展中国家享受这些奢侈品所付出的代价远远高于发达国家。因此，在比较国内生产总值和人均国内生产总值的时候，要区别对待进口商品价格问题。

[1][3]WorldbanksGroup,PurchasingPowerParitiesandtheRealSizeofWorldEconomies:AComprehensiveReportof the2011InternationalComparisonProgram,2014,http://web.worldbank.org.

[2]InternationalMonetaryFund,FinanceandDevelopment,March2007,vol.44,no.1,http://www.imf.org.

责任编辑：张 超

F014.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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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0-7326（2015）02-0063-06

李翀，北京师范大学经济与工商管理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 （北京，10087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