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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在屋檐下的苞米

2015-12-14矫友田

读者(乡土人文版) 2015年9期
关键词:苞米屋檐下一瓣

文/矫友田

悬在屋檐下的苞米

文/矫友田

苞米秆子倒下的时候,村庄的周围一片空旷。那些曾活跃在田野里的麻雀,开始安静下来。它们栖在野外的树枝上,像一群停止流浪的孩子,在猜想着冬天的境况。村庄,仍是它们最温暖的归宿。

那些曾潜伏在苞米秆下的蛐蛐,早已隐入地下。一只仍未找到归宿的蚂蚱,拖着肥胖的身躯,在这个即将消失的秋天里,缓慢地爬行着。它已经忘记了飞翔,也忘记了恐惧。在这个时候,没有人会去关注一只迷茫的蚂蚱,或者远处一只仍陷入沉思中的乌鸦。

村庄里,几乎家家户户的院子里都堆满了苞米。因为这些天一直没有下雨的迹象,人们在渴望一场甘霖的同时,仍可以轻松地坐在院子里剥苞米。

耩种小麦是误不了的,村庄里的人都相信这个天理。也许,每年到了该下雨的时候总会下雨,因为干旱而误种小麦的年头,在村庄人的记忆里并不常见。

这份淳朴的自信,使村庄的秋天在忙碌中多了几分安闲。

此时,“呼呼”的风声好像是整个村庄的节奏。风从一个个院子里拂过,而后穿过街巷溜走,却将淡淡的苞米清香遗留在了空中。

剥苞米的男人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他泡上一壶茶,将粗陋的茶壶和茶碗直接搁在院子里的泥地上。直到微凉的时候,他才拿起茶碗,“咕咚咕咚”几口喝下。

从他的脸上,看不出惊喜,也找不到愁闷,此时就连最细心的女人也琢磨不透他的心思。在面对粮食的时候,男人的表情总是那么从容和平静,这或许是受到了村庄气质的感染。

女人任由他出神,自己埋头剥着苞米。那些轻柔的苞米衣,白色中透着淡淡的绿意,犹如被撕碎的云朵。眨眼间,那些裸露着金灿灿粒子的苞米棒,在女人的身边堆成了一堵漂亮的“小花墙”。

孩子们也学着她的样子剥苞米,然而他们更喜欢剥开苞米,寻找里面肥肥胖胖的蛤虫,然后丢给一旁的鸡吃。鸡为了得到一只蛤虫,总会“咯咯咯咯”地跑来跑去,样子兴奋极了。

沉默多时的男人,好像被那一堵金灿灿的“花墙”感染了。他端详着屋檐下那一排早已被重物坠得扭曲变形、锈迹斑斑的铁橛子,开始合计绳子的长度。

男人麻利地编起绳子来,然后将苞米棒上的包衣缠绕在绳子上,而后一瓣压着一瓣,单调的墙壁顿时变得生动起来。挂满苞米的绳子从一家的墙壁,延伸到另一家的墙壁,它们是村庄美丽的点缀。

村庄的落日变得像鸡血石一样润滑,火红的余晖洒在屋檐下的苞米上,使它们陡然呈现一种瑰丽的色彩。袅袅炊烟,夹杂着蒿草燃烧出的清香,在村庄的上空缭绕着。

那些游荡在野外的麻雀,仿佛领悟到了什么。它们纷纷飞回村庄,惊喜地看着那些屋檐下的苞米。

在那些麻雀的眼里,这意味着一个寒冷的日子即将来临。在不久以后的日子里,它们会在每天清晨唤醒那些苞米,而后从那些丰满的颗粒上寻找一个季节的温暖。

当屋檐下的那一挂挂苞米开始变得稀疏,以致最后消失的时候,那些熬了一冬的麻雀,又该梳理羽毛飞向野外了。

(李云贵摘自《山东青年》2015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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